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秦明谦坐在办公室里。
却没有准备去给自己买去往珠城的车票。
而是用电报给远在珠城的林织发了一个公告。
等赵主任知道秦明谦发了公告的时候，林织已经将那份公告收到手了。
旁边的徐大嫂看着公告上催林织回去的内容，觉得很奇怪
“诶你们厂是不是想不开？现在几乎所有厂子都在谋求发展。”
“不说到底有多少厂的负责人都来这边学习先进技术了。”
“最不济的，也请了这边的技术员过去指导。”
徐嫂子又将林织手里那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你们厂把你派出来了，又让你回去？”
“你们厂不打算干啦？”
林织看着这张纸，毫不怀疑，这是秦明谦的杰作。
林织没了出去转悠的心思，找招待所的人借了电话，给秦明谦打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林织完全忍不住怒气。
“秦明谦你到底想干嘛？你还是那个工作至上事业至上的秦厂长吗？”
“你知不知道现在把我叫回去，我们厂会比其他厂子落后多少？”
“还是把我叫回去，你打算派谁过来？除了我，还有谁能胜任这份工作？”
林织离开服装厂之后，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能力。
过往做售货员锻炼出的口才，让她深谙跟人打交道的道理。
之前为去香城出差打下的语言基础。
让她在这个相同语言体系的珠城鱼如得水。
在这短短几天，她已经摸清楚了珠城大概的物价，都有哪些厂子。
又有哪些厂子的经营模式，改革模式，适合他们厂子学习发展。
以及，最新的机器去哪里买？还有一些外国佬带来的二手机器又要在哪里买，大概价位又是多少。
甚至林织还搭上了一个外国商人。
今天，林织约了外国商人请他吃饭，想跟他打听一下如果从他手里买二手的机器，能不能附赠一个维修工程师过来他们厂子教学。
林织以为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时候，秦明谦突如其来的调令，拦腰斩断了她所有的计划。
林织按捺住心里的愤怒。
尽量保证公正的态度，将自己这些人的工作量都以口头报告的形式呈现给秦明谦。
并且答应，回去之后，也会将这期间发生的事情都做成纸质报告提交。
旁边，赵主任也在帮忙争取。
“秦厂长，你看，我就说林织同志完全可以胜任这项工作。”
“无论是去年去了香城那边学习先进经验的其他厂的同志，还是早在上个月就已经到了珠城的同志。”
“没有哪位同志有像林织一样胆大心细，才到珠城短短几天，不仅安顿好了自己，还先厂里一步，把厂里没有要求的事情都妥帖做好了。”
赵主任很感慨。
“当年即使是我把林织同志招进来，也没想到林织同志有这么优秀。”
赵主任不仅夸林织，甚至想要更进一步为林织争取更多。
“秦厂长，我觉得林织同志可以完全胜任对外销售部的工作，我申请将林织同志升职为对外销售部的副部长。”
“等厂里这边的对外招工考试结束之后，我准备将对外销售部的所有工作，都交给林织同志负责。”
秦明谦抓紧了电话听筒。
林织也听见了赵主任帮她在争取。
林织不由得内心发痛。
即使，在知道秦明谦不如她上辈子以为的那么光伟正，她也从来没想过，她跟秦明谦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林织清楚，自己最内心深处，觉得她跟秦明谦，这辈子即使做不成夫妻，做不成情侣。
最起码，她还是把秦明谦当做是一个老朋友看待的。
毕竟他们上辈子也相伴过那么多年。
自己最起码也说得上是……最了解秦明谦的人。
只是林织万万没想到。
做朋友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还在用朋友的思维看待秦明谦，秦明谦却早已对她用上了，对待敌人的手段。
果然赵主任话音落下，秦明谦就给了否定的回答。
“林织同志进入我们厂工作时间较短，进入对外销售部时间，也不比其他招工进来的同志长几天。”
“如果将林织同志升职成副部长，影响同志之间的团结，这件事我不答应。”
“更重要的是。”
秦明谦顿了顿。
“林织同志，因为你跟国外分子交往过密，组织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已经被境外势力策反。”
“请你立刻返回接受调查。”
林织紧紧攥住电话听筒，连嘴唇都颤抖起来。
“秦明谦，你是刚刚听见我说，我跟一个外国商人联系上了，所以才找到这个借口，要让我回去对不对？”
电话这头，秦明谦没有回答。
就连赵主任，对林织也是满脸的不忍心。
他们都知道，这只是秦明谦为了让林织回来，找的一个借口。
可这话一旦说出来，如果林织不回来，就会被直接定性为敌特分子。
林织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秦明谦浑身僵了一瞬，再打过去，电话那头就已经没人接听了。
赵主任见他们夫妻两个把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叹气摇头离开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去帮林织联络上级，让上级都明白，林织这次去珠城，不论做了什么，都是为了厂子的发展好。
秦明谦徒劳地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只能去发了一份电报。
【对不起林织，我只是希望你回来。】
【我真的很需要你，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们之前的约定还作数。你可以回来跟我低调离婚，然后再去珠城。我保证到时候绝对不拦你。】
秦明谦把电报发完，微微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一通电话打给珠城那边的某个纺织厂。
“林厂长你好，我是秦明谦。我现在有个消息送给你。你可以找到一个外国商人威廉，他手里有一批不错的二手纺织机器……”
紧接着，秦明谦又匿名向上级提交了，自己怀疑林织联系境外势力，怀疑她已经被策反的报告。
最后，秦明谦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一分一秒地数，林织还有多久能够回来。
以及等她回来之后，自己又要怎么洗清她身上的罪名。
“等我帮林织洗清罪名之后，应该没有人会再怀疑，我跟林织之间的婚姻出现了问题吧？”
“林织，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我都是被逼的。”
“如果你愿意乖乖听话，其实，我们也可以过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