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助理再说其他多余的信息，秦明谦就叫了车冲往火车站。
他知道，只要有机会，林织肯定会迫不及待离开他。
秦明谦不是没有想过，林织或许会跟他告别，或许会再等几天准备好再离开。
可是秦明谦不敢去赌，他怕自己晚一分钟，晚一秒，林织就已经离开了。
秦明谦丧失了冷静，看着车辆慢腾腾地挤在车流中，不由得催促。
“师傅，麻烦快一些。”
司机师傅叼着烟，不耐烦。
“催什么催，这不是在开吗？我又不是故意停着不走。”
秦明谦心头涌起烦躁。
“我赶时间，麻烦快一点行不行？！”
司机师傅半点不惯着。
“知道要赶时间你不早点出门？现在着急，早干嘛去了？”
对啊，现在着急，早干嘛去了？
秦明谦脑海里闪过一幕幕。
有他跟林织第一次见面时，林织眼里盈盈的深情。
有新婚夜，林织羞红的脸色，在他拒绝同房后，失望的眼。
也有自己跟赵南珍交往过密时，林织眼里的痛苦。
秦明谦抖着手拿出一根烟猛抽。
他是怎么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可以瞒天过海，糊弄住所有人的呢？
厂里，秦明谦没有查到的林织的火车班次信息，赵南珍却从她姐姐手里拿到了。
赵南珍拿了写着车次的纸条就想去追秦明谦，被姐姐赵姑弦伸手拦住。
“你想好了要怎么跟秦厂长说吗？”
赵南珍烦躁地一挥手。
“不就是把这躺车次告诉他，让他明白我对他的体贴，好衬托出来林织的无情吗？能有多难？”
赵姑弦怜爱地摸着自己妹妹的小脸。
“你说都是一个妈生的，你怎么能蠢成这样？”
“秦厂长会愿意让你看见他狼狈的样子？你要做的是，帮一个男人重建信心。”
赵南珍攥着小纸条，终于在火车站门口找到了秦明谦。
这时候的秦明谦已经满头大汗全然狼狈。
赵南珍心疼地走上前，用袖子给秦明谦擦汗。
“明谦哥，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这么狼狈真的值得吗？”
“林织她根本就不是去珠城给厂子找出路的，她分明就是去找傅穹私奔的。”
赵南珍眼里全是痛惜。
“林织她不要你了，她不要你们这段婚姻了，你明白吗？”
“啪——”
一个耳光狠狠扇在赵南珍脸上。
秦明谦打完人后，却是瞳孔一缩。
似乎是没预料到自己能做出这种事来。
秦明谦赶紧上前查看赵南珍的脸。
“你没事吧……对不起，但是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了。”
“林织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秦明谦顿了顿。
“她不会出轨。”
火车上，林织找到自己的座位，扭头向窗外看，就看见了秦明谦跟赵南珍两人。
坐在她对面的大姐热心给她抓了一把瓜子。
“那两口子看得可有意思了。一个逃，一个追，终于追上了，二话不说找给一巴掌。”
“啧啧啧，这样做人丈夫，老婆迟早会跑。”
林织勾了勾唇。
“是啊。”
“不过那位女同志看着很爱她的丈夫，应该不会跑吧。”
林织看着秦明谦和赵南珍两人，又再度抱在一起。
不论是表情，还是心里，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波澜。
秦明谦那个人，跟她彻底没有关系了。
赵南珍数着时间，终于听见火车鸣笛启动的声音，才浑身一松，将写了林织离开车次的纸条塞给秦明谦。
“明谦哥，这是我求了不少人才问到的林织买的车次。”
“你去找她吧。跟她好好告别，我在这里等你。”
秦明谦猛地抱紧了赵南珍。
这一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有曾经林织爱慕他，现在却对他冷淡至极的样子。
有赵南珍自小就追逐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也要南下来找他的样子。
他跟林织……真的是对的吗？
秦明谦浑身颤抖，还是松开赵南珍，打开纸条看一眼。
就在此时，列车轰隆隆响起，秦明谦抬头看过去，只看见林织一张莹白的侧脸。
她离开了。
赵南珍看着秦明谦，幽幽地告诉他。
“林织还没有离职，她现在办的是出差。”
“只要厂里有需要，还是可以把她随时调回来的。”
“明谦哥，只要你还是纺织厂的厂长，只要林织的工作单位还在我们厂里，她就不能反抗你。”
秦明谦心里的彷徨，在这一刻全然稳定下来。
事业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赵南珍说得对，只要林织还想在事业上有发展，就不可能甩开他。
秦明谦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自持。
将写着林织离开车次的纸条撕碎。
“走吧，回厂里。”
“我该回去跟厂里骨干们商量一下，面对珠城制造业的崛起，我们应该怎么做。”
“以及，到底是应该追派人手前往珠城，还是直接在珠城建立分厂。”
赵南珍脚步微顿。
“明谦哥，如果建分厂，你是不是也要去珠城？”
火车上。
林织跟坐在对面的大姐稍微唠了几句嗑就躺下了。
她没有买到卧铺，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都得坐着。
她得尽可能地眯一下，为自己保存体力。
吃饭的时候，林织错开人群去打热水，上厕所。
再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在争吵。
一个是沿海方言，另外一个却是他们省的方言。
两个人鸡同鸭讲，明显都听不懂对方讲话，火气却越吵越大。
内陆地区三里不同乡，五里不同音。
很明显，能同时听懂沿海方言跟本地方言的人并不多。
林织踮起脚去看，也没在这个车厢里看见夜校的老师们。
林织只能强打起精神过去调停。
等把两边的关系撕扯开，才知道，原来沿海那边方言的一个词，听着很像这边骂人的话。
本地人以为自己无缘无故被一个外地佬骂了，自然会起火。
另外那个珠城人同样恼火。
他认为人出门在外，只有强势一点才不会被欺负。有人来找茬，他自然要找回场子。
林织把两人调停好，身心俱疲。
回到自己座位上，对面的大姐又塞给她一把瓜子。
“妹子，你能听懂沿海那边的方言啊？”
“你是在珠城下车不？下了车能不能帮嫂子一个忙，嫂子给你佣金，不让你白忙活。”
林织想到自己口袋里没剩多少钱，到了珠城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展工作。
厂里那边，又有秦明谦的插手，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展。
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赚点外快也挺不错。
嫂子看清楚了林织的想法与动摇，和气地拍了拍林织的手。
“珠城那边机会很多，只要你愿意弯腰捡，地上遍地都是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