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邱府之中。
时间正值清晨,太阳伴随着晨间的薄薄雾气正挂在天边。
齐承嗣从床榻之上睁开双眼,只简单梳洗了一番,便打算出门去找司从霜,让她给司浑修书一封,自己得到回信之后便会饶过邱杭一命。
可是谁知齐承嗣刚一推开房门,就见到有一个血葫芦模样的男子,倒在自己的房门前,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上前仔细查看,这才认出,这奄奄一息的男子,竟是自己昨日派去保护文府的其中之一,一股不好的念头浮现心头,身后按着他的人中,见到这侍卫幽幽睁开眼,这才开口询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那侍卫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虚弱且小声的开口,“王……王……王爷……快……快去救……救……”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浑身开始抽搐,脖子一歪便没了声息。
齐承嗣伸手去探鼻息,竟是已经没有了呼吸,想来是刚刚这侍卫,也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只为了同自己报信。
伸手将那双仿佛死不瞑目的眼合上,这才又将那侍卫拖进房中,快步离开了邱府,只身前往了文府之中。
这侍卫受了如此中的伤,定是文府那便出了事了,文正初、文正茂、文含烟几人怕是……怕是要有性命之忧,心中忍不住埋怨自己,他早就该想到的,怎么就只派了几个侍卫守卫在那里!
此时齐承嗣已经来到了文府门前,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哪里还是文府,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文府之中,下人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院子中,血流成河,一看便可得知定是经过了十分激烈的打斗。
在这横七竖八下人尸体之中,齐承嗣派来的侍卫也都变成了冰凉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院子之中。
齐承嗣心中一震,忙跑进内院前厅之中,桌子上还摆着丰盛的佳肴,文正初、文正茂还有文正茂的夫人都倒在座子上,鲜血洒满了整张桌子。
走上前去查探鼻息,竟是无一幸免,全部殒命,都变成了僵硬且冰冷的尸首。
查探一番之后,齐承嗣突然发现有些不对,他并没有看到文含烟的尸体,她会在哪里?是躲起来了,还是也遇害了。
四下寻找,每间房间,每处院子都已经找了个遍,却并没有见到文含烟的影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后齐承嗣又来到了厨房之中,厨房之中也横七竖八的躺着下人的尸体,小心翼翼避过尸体,仔细寻找却是无果,压根儿没有看到文含烟的影子,就连尸体都是没有。
正心中愧疚,到底是自己害了文家满门,若自己再多派些人手,或是昨日便连夜将人都送离棣城,文家满门便也不会遇害。
还在心中忏悔着,突然就听到厨房的一口大水缸中发出了声响。
附耳仔细一听,竟是女人十分微弱的抽泣声,心中一喜,想着会不会是文含烟躲在其中,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掀开了大水缸上的盖子。
随着盖子被掀开,一声尖锐的喊叫声便传了出来,声音颤抖且嘶哑,十分的惊恐。
“不要!不要杀我!啊!救命!不要!”
齐承嗣定睛一看,果然是满脸泪水,一脸惶恐被吓破了胆的文含烟。
文含烟一脸的慌乱,似乎精神有些异常,双臂不停的挥舞着,不停的哭喊求饶。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啊!不要!爹!大伯妇!啊!救命!”
齐承嗣见此,只能先将文含烟的情绪稳定下来,伸了伸手想要抓住她不停挥舞的手,可又觉得有些不妥,这才又将举起的手放了下来,柔声安抚。
“含烟姑娘莫怕,是本王,本王来了!”
文含烟恍惚之中,听到来人的声音竟是齐承嗣,眼神变得清明了一些,猛的抬起头,早已是泪眼朦胧,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说话也是颤颤巍巍的。
“晋……晋……晋王爷!晋王爷真的是你!”
眼神中有欣喜,有彷徨,又掺杂着些无助,突然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似要将心中所有的无助、委屈、恐慌统统哭出来。
齐承嗣长叹了一口气,知道她一个女儿家,徒然经历全家灭门定然承受不住,只能柔声的说了一句:“是我,对不起含烟姑娘,是我来迟了。”
说完便不再开口,而是满脸愧疚的看着文含烟,心中止不住的怪罪着自己,自己昨怎就如此糊涂,怎么就会想不到,自己如此骤然处置了邱杭,定会给文家带来难以估量的灾难。
文含烟直痛哭了许久,哭到眼泪都已经干涸,嗓子也变得沙哑无比,这才稳定了一丝情绪,又将头抬起,看向齐承嗣。
“晋王爷,是……是邱家……是邱家知道了我大伯父高密,所以……所以才派了杀手来,灭了我文家满门啊!若不是我大伯母将我藏在这水缸之中,怕是我也……我也……”
说着便又想起了昨夜的惨剧,身体又止不住的颤栗起来,神色十分惶恐,泪水已经干涸,竟是流出了血水。
齐承嗣其实刚也早就想到了,这惨剧定是邱家做的,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将邱杭打入大牢之中,竟还会有人刚对文家报复。
心中其实也是有些不解,自己并未说出是文正茂给自己的账本,又是何人泄露了消息,竟是将文家暴露在了邱家面前。
心中怒火中烧,看向文含烟,眼神愧疚。
“含烟姑娘放心,我定会为你文家满门报仇雪恨!”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含烟姑娘你现在便同我一起去大牢,我现在便将那邱杭手刃,为文家一家老小陪葬!”说罢便将文含烟从水缸之中扶了出来。
文含烟在这水缸中躲了一夜之久,双腿早已经麻木无力,又加上受了极大的惊吓,刚出了水缸竟是直接又瘫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齐承嗣见此,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之事,心中本就对她有所愧疚,也管不了许多,伸手便将文含烟抱了起来,一路飞快的便去了关押邱杭的大牢之中。
随着邱杭的牢房被打开,齐承嗣忍不住又是冷笑了一声,脸色变得十分不善。
此时的邱杭竟正在大吃大喝,吃的满面油光,还真没想到,这邱杭竟是坐牢都如此的滋润。
“邱太守倒是逍遥自在啊!”
邱杭手中还拿着一只鸡腿,骤然见到齐承嗣走了进来,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身体开始颤抖,手中的鸡腿竟是丢也不是留也不是。
颤颤巍巍的开口,“晋……晋……王爷……您这是……”
话还没有说完,便觉得胸口突然一凉,一阵剧痛突然传来,低头一看,竟是齐承嗣已用腰间软剑狠狠的刺在了他的胸口。
邱杭满脸的难以置信,竟是不明白,齐承嗣为何突然便要将自己杀了,明明昨日自己夫人还来探望,同自己说已经同齐承嗣说好,齐承嗣也答应了会饶过自己一命的。
“你……你……你……你为何……”话都没有说完,头一歪便再没有了声息,眼睛瞪的老大,竟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齐承嗣见邱杭却是没有了气息,这才又冷笑了一声,将软剑从邱杭胸口拔出,用邱杭的衣服擦拭了下上面的血迹,眼神竟是有些嫌弃。
邱杭这种人,就连杀了他,他都有些嫌弃他的血污了自己的剑!
这是牢房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想起了一个女人悲凉的尖叫声。
“夫君!夫君!”
来人正是听到狱卒传话,说齐承嗣来了邱杭的牢房,急匆匆赶过来的司从霜。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到底是来晚了一步,印入眼前的,竟已是自己丈夫冰冷又僵硬的尸体。
不停的摇晃着邱杭的尸首,痛苦的大喊,“夫君!夫君!夫君,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我!你不要吓从霜好不好!”
企图能用摇晃和呼喊叫醒邱杭,可是邱杭却只是长大着眼睛,没有一丝声息。
直哭了唤了许久,司从霜这才满脸是泪的抬起头看向齐承嗣,凄惨一笑,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满。
“晋王爷为何要如此?”
她想不明白,明明昨日已经说好了,只要她肯修书给父亲,让父亲投入齐承嗣的阵营之中,祝他夺得想要的位置,他便会饶过自己夫君一条性命的。
虽说昨日齐承嗣只说需要考虑一下,可是昨日从齐承嗣的眼神之中,她便已经知晓了,齐承嗣定然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为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齐承嗣突然便改变了主意,竟是都没有回禀圣上,上报朝廷,只身便来到了自己夫君的牢房之中,直接便将人杀害了!
齐承嗣冷冷一笑,“司夫人竟还来问本王为何?那本王倒是想要问一问,文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为何你们邱家要如此阴险毒辣!”
“文家?”司从霜愣了一下,她甚至不知齐承嗣在说些什么,这事又同文家有何关系?
文家说的难道是文正茂?这人她也是知晓的,可是为何文家满门被灭会……难道……
瞬的抬起头,“晋王爷是说那账本是文正茂交给您的?所以文家满门被灭,晋王爷便怀疑是臣妇做的手脚?”
齐承嗣见司从霜如此模样,竟还真就不像是之情的,可是若不是她又会是谁?难道是牢狱之中的邱杭?
如今司从霜的神情,若不是她真的不知情,那便只能说她演技实在太好,竟是能连自己都骗过去。
冷哼一声点头说道:“正是,文家满门被灭,本王要了邱杭的性命可是不妥?怕是本王直接灭了你们邱家满门为文家陪葬,旁人也是说不出什么不是的吧!”
司从霜心中也知晓,若是齐承嗣真的发狠,将邱府满门处死,依着齐承嗣的势力定是可以的,凄惨一笑。
“不管晋王爷信与不信,但是这文家的事臣妇并不知晓,若真是我邱家所为,怕便是我这死去的夫君所做,还请晋王爷大发慈悲,放了我的一双儿女。”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若是晋王爷肯放了我一双儿女,之前臣妇说的交换,臣妇还会遵照。”
如今自己的夫君已经殒命,孤儿寡母的,她也只能先保住自己儿女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