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的情绪终于在那一刻被击溃了,她绝对不能让弟弟有事,绝对不能,那是她的命根子啊!
想到这,青梅凄惨一笑,抬头看向苏浅浅:“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两个条件!”
苏浅浅点了点头:“说说看。”
青梅这才又开口说道:“第一,我要见我弟弟一面。”
苏浅浅点了点头:“你弟弟就在外面,你随时可以见他。”
青梅笑了笑又说到:“第二,我要你保证我弟弟的安全,让他平安顺遂过完这一生。”
苏浅浅听了却有些意外,她本以为青梅的第二个要求,会是要保自己的性命呢,不由得倒是高看了青梅两眼,开口问道:“这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不让我保住你的性命?”
青梅听了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我求了你会答应?况且,就算你肯让我活,怕是她也不会让我活下去了。”
“她是谁?”
青梅呵呵一笑:“先让我见我弟弟,见过我弟弟以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苏浅浅听了,便喊了陈伯将青梅的弟弟带了进来,还好心的让人将青梅放了下来,左右都是将死之人,倒还是让这最后一面体面一些吧。
不一会儿,青梅的弟弟便被带了进来,看到青梅直接就扑了过去。
那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很瘦小,站直了就像一根细细的杆子,胳膊腿细的像木条,好像一折就断了,骨瘦如柴,似乎是终日营养不良造成的。
苏浅浅见到姐弟两抱头痛哭,心中也有些酸楚,叹了口气便喝退了众人,自己也转身出了门,想着让她们姐弟两单独说会话。
刚在外面站了没多久,那孩子便开门走了出来,冲苏浅浅行了个礼,奶声奶气的开口说道:“漂亮姐姐,我姐姐让你进去。”
苏浅浅冲那孩子笑了笑,挥手让陈伯将他带下去,自己才又推门走了进去。
青梅此时脸色惨白,原本艳丽的脸上满是泪水,见到苏浅浅进来,凄惨一笑,席地而坐。
“说吧,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青梅伸手捋了捋自己鬓边的碎发,笑了笑:“苏浅浅,你知道吗,之前我挺嫉妒你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我却是卑贱的奴婢。你拥有着如此好的家世,而我却有一个嗜赌如命的父亲。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些可怜你了,你可知道为何?”
苏浅浅抬了抬手,没有打断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青梅呵呵一笑,“因为就连你的亲生父亲都在算计你和你母亲,你可知道那半夏便是你的亲生父亲下的!”
苏浅浅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还是一脸轻松的样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青梅吸了口气,便又说道:“你不是一直问我幕后到底是何人指使吗?今日我便告诉你,指使我之人便是柳如烟!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父亲之所以对你母亲下毒,便是因为那柳如烟容不下你们母子,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还有,你父亲早就不爱你母亲了,他亲口对我说,他每次见到你母亲那副假正经的脸,他都觉得恶心,反胃!哈哈哈哈。你还想知道什么?来,问我,我都告诉你。”
青梅死死的盯着苏浅浅的脸,想要从苏浅浅脸上找到一丝崩溃的神情。
可是苏浅浅却浅浅一笑,起身淡然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猜到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我便待你不好吗?你为何要连同旁人来害我?”
这话苏浅浅前世便想问青梅了,她自问从未亏待过她一丝一毫,甚至将她当亲姐妹一样看待,可是最后她却选择了背叛自己,她真的很想听一句为什么。
青梅却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癫狂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吧!你待我好?你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而我是卑贱的丫鬟,我早就受够了你那大小姐脾气了!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从始至终就很讨厌你!”
苏浅浅听了心揪了一下,苦笑:“青梅,你可知我帮你准备了一份,同青竹一样的嫁妆,只是想着待你们遇到了心爱之人,便将你们嫁出去。”叹了口气又说到:“不过如今说这些也无用了,想听的我都听完了,你如何看我也无所谓了。”
“你为我准备了嫁妆?”青梅神色有些震惊,盯着苏浅浅。
苏浅浅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真的曾经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妹,如今我们情分已尽,青梅,你一路好走!”
说完苏浅浅便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只留下青梅脸上含着泪,大声的喊了一句:“小姐!”然后便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不一会便没了呼吸。
下人来禀时,苏浅浅也只是叹了口气,吩咐好生安葬没有再说其他。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真的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漂亮姐姐。”
一个糯糯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苏浅浅的愣神。
苏浅浅低头一看,说话的是青梅的弟弟,蹲下身子,语气温柔的说道:“你在喊我吗?你叫什么?”
“漂亮姐姐,我叫秦墨。我姐姐说让我以后乖乖听你的话,你会照顾我的。可是,漂亮姐姐,姐姐说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要干嘛去啊,为什么不带着我呢?”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最单纯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苏浅浅叹了口气,心中柔软的地方被碰撞,揉了揉秦墨的头:“你姐姐是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等到你以后老了便可以去找她了。”
秦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开口说道:“那漂亮姐姐,是不是秦墨长大了便能见到姐姐了?”
“等到秦墨长大了,老了,走不动了,你姐姐便会来接你了。”
秦墨听了,重重的点了点头:“那秦墨一定好好吃饭,快快长大,等姐姐来接。”
看着眼前的秦墨,苏浅浅百感交集,青梅到底是没有将仇恨带给自己的弟弟,而是选择让自己的弟弟快乐的活下去,或许这就是青梅最后的一丝良知吧。
想到这,伸手拉住了秦墨的小手,“漂亮姐姐带秦墨去睡觉可好?”
秦墨点了点头,脆生生的答了声好,苏浅浅这才将秦墨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又吩咐青竹收拾出一个偏房,让秦墨住下,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你真的要帮青梅养弟弟啊!”青竹一回到房间便开口问道。
苏浅浅笑了笑:“这是我答应青梅的不是吗?”
青竹嘟了嘟嘴,“虽然小秦墨挺可爱的,可是青竹一想到他姐姐,青竹就……”
苏浅浅自然知道青竹的心思,叹了口气说道:“人死便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了,况且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本就同小孩子无关,稚子无辜,青竹你便吩咐了下人好好照顾便是。”
青竹这才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小姐。”
“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小姐,青竹便先告退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吱嘎一声被关上,房间恢复了安静,苏浅浅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想着青梅临死前说的话。
她猜到了所有,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真正出手要毒害母亲的人,竟会是父亲!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如此,就因为柳如烟不能容下她们母女二人?就因为他要同齐承允合作,攀附与他,所以为了自己的仕途,为了权利,便可以牺牲掉亲情,爱情吗?
他同母亲这几十年的夫妻情分,竟就因为柳如烟的一句,容不下,便烟消云散了吗?
母亲若是知道了,可否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此时的苏浅浅心乱如麻,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到底是该同母亲说实话,还是骗母亲说此事同父亲无关?
而她就该将父亲怎么办?若是换了旁人,无非就是除去便可,可是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血浓于水,她又如何下的去手。况且祖父若是知道了又会作何想法。
一时之间,头痛万分,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
想到父亲,想到波斯教,灵派,种种事情一一浮现眼前,竟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太多的事情压的她喘不上气,她真的太累了。
突然,门忽然被敲响了。
苏浅浅猛的回过神:“谁!”
“浅儿,是我。”
是祖父的声音,苏浅浅连忙站起身,擦拭了下脸上的眼泪,打开了房门。
“祖父,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苏武慈爱的笑了笑,“我听陈伯说你今日审问了青梅,有些不放心你,便想着来看看。”又看到苏浅浅的脸上有泪痕,忙又问道:“怎么哭了?同祖父说说。”
苏浅浅看着祖父慈爱的眼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一头便扑进祖父怀中,嚎啕大哭起来,似乎是想把所有的委屈通通哭出来一般。
苏武也被苏浅浅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便反应过来,伸手轻轻地拍打苏浅浅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浅儿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同祖父说,祖父为你做主!”
苏浅浅听了却只是摇摇头,不住的抽泣,却闭口不言今日审问青梅之事。
苏武见此,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浅儿,可是同你父亲有关?”
苏浅浅一听猛的抬起头,可随后又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祖父你都知道了。”
苏武如此问,其实也是因为陈伯回来复命时,一直含糊其辞。而自己的孙女,又如此伤心难过,所以这才猜想,会不会同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有关。
如今猜想得到证实,心中不免也对自己那儿子有些失望。
叹了口气,揉了揉苏浅浅的头,眼中充满了慈爱:“浅儿,无需顾虑祖父,祖父只想你按自己的意愿,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便好。”
苏浅浅听得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祖父,浅儿有您,有母亲,有承嗣便是最最幸福的人。”
苏武点头笑了笑,“那祖父便放心了,天色晚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没等苏浅浅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临到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若是可以,便留了他一条性命吧。”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是苏浅浅看着祖父的背影,却忽然觉得祖父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这一瞬间苏浅浅便决定,不论父亲做错了何事,只要他肯改过,她便会为他养老送终,不为旁的,只为了这个一直疼惜爱护自己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