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张口再说些什么,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大小姐,陈府到了。”是车夫的声音。
“知道了。”苏浅浅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嫣陌和秋水,柔声说道:“我们下车吧。”
顿了顿又突然想到秋水一同,怕是陈松会有所防备,便又对秋水说道:“秋水,你在马车里等我,若是陈松见了你,怕是我们就没有那么容易见到你主子了。”
说完便下了马车,同嫣陌一同来到了陈府门前。
“来者何人?”陈府门前的侍卫将苏浅浅和嫣陌拦了下来,询问道。
苏浅浅还未张口,嫣陌身边的婢女便厉声喝道:“混账东西!连嫣陌郡主和苏家大小姐都不识得了?”
门口的侍卫显然被嫣陌身边的婢女喝住了,忙低头行了个礼:“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郡主,苏小姐恕罪。”
苏浅浅挥了挥手:“无妨,去通传你家老爷一声,就说我同郡主一同看望我姐姐。”
侍卫那还敢耽搁,应了一声小跑着便进府去通传去了。
趁着侍卫离开的空档,苏浅浅看了眼嫣陌身边的婢女,看着有些眼生,从前竟是从未见过,开口问道:“嫣陌,如此伶牙俐齿的,我怎从未见过?”
“哦,你说双好啊?她是我头些日子才叫到我身边伺候的,你不认识也是正常的,我也是看她聪明伶俐的,这才留在了身边伺候。”
说完转头又看向双好,开口说道:“还不同浅浅问句好,这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双好听了便乖顺的行了个礼,“苏小姐好。”
苏浅浅笑着挥了挥手:“无需如此多礼。”
还在说着,陈松便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
“嫣陌郡主,苏小姐怎的突然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苏浅浅没有答话,看了嫣陌一眼示意她开口,嫣陌心领神会,挥了挥手:“陈公子无需多礼,我今天同浅浅来是为了看看陈夫人的,不知她最近可还安好?”
陈松明显迟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答道:“夫人今日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莫要传染了郡主和苏小姐,莫不如改日等夫人病好了再登门拜访可好?”
今日来便是要见苏柒柒的,嫣陌又哪里肯答应,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左右来都来了,我便同浅浅进去同陈夫人说几句话也是好的,许久未见倒真是有些想念的紧了!”
“这……”陈松显然没有想到嫣陌会如此坚持,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话来。
嫣陌一见,皱了皱眉,略带些质疑的问道:“怎么?是陈公子不想我见陈夫人?还是陈夫人不想见我?”
嫣陌到底是郡主,如此施压,陈松也是没有办法再继续拒绝的,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自然不会,不如郡主和苏小姐先到前厅候着,我去让夫人梳洗打扮一番再出来见客可好?”
陈松已经妥协,以为嫣陌自然也会给他几分薄面,会同他一起去前厅候着,也好给他些时间去想想该如何是好。
可是嫣陌压根儿就不吃那一套,径直就走入了府中,一边走还一边说道:“陈夫人既然都染了风寒,怎能让她出来见客,我同浅浅直接去她房间便可。”
陈松见嫣陌态度如此强硬,又碍于她郡主的身份,压根儿不敢阻拦,只能朝着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苏柒柒的房中,警告一下她不要乱说话。
侍从一眼便看明白了陈松的意思,快步抄小路就赶去了苏柒柒的房间,陈松这才松了口气向苏浅浅和嫣陌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嫣陌一眼便发现了身后跟着的陈松,伸手捅了一下苏浅浅,示意她向后面看。
苏浅浅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她早就猜到陈松定然会有所防备,想着一会儿到了房间再将陈松支开便是,现在太过谨慎怕是会惹得陈松狗急跳墙也不无可能。
苏柒柒的房间在陈府的后面,二人走了很远,这才好不容易到了门前,门虚掩着并没有关严。
苏浅浅见此推门便要进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陈松的喊声。
“郡主,苏小姐你们走的太快了,等等在下。”
苏浅浅无奈便也只能停下脚步,同嫣陌站在苏柒柒门前等陈松走过来,同陈松一同进了房间。
苏柒柒正端坐在桌旁喝着茶水,见到苏浅浅和嫣陌来了先是眼睛一亮,又看到身后还跟着陈松便立刻又暗淡了下来。
这一切都被苏浅浅看在眼里,果然这陈松平日里定是没有少虐待苏柒柒的,虽然此时的苏柒柒衣衫华丽,发饰精美,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她脸上的苍白。
在看那桌子上的茶杯,明显不是什么上品,平日里怕是给下人用,下人都会觉得有些破旧的,若是苏柒柒真的过得十分好又怎会用如此破旧的茶具?
想来苏柒柒今日如此装扮,定然是陈松刚派了人过来弄的,只是时间太过匆忙,这房中略有些破烂的布置却是没有时间去弄了,所以苏浅浅才一眼便看出了破绽。
不过苏浅浅却并没有声张,只是笑着坐到了苏柒柒的旁边,并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陈松装作一副十分紧张苏柒柒的模样,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夫人怎的起来了?不是染了风寒?”
苏柒柒的手抖了一下,却也只能强颜欢笑陪着他一起演戏,柔声说道:“夫君,我已经好了大半了,不妨事的。”
说完又将头转过来看向苏浅浅,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开口说道:“浅浅,你怎的突然来了,姐姐今日染了风寒,怎的不提前传个口信,也好叫姐姐准备准备才好啊。”
苏浅浅见此便也笑着同她寒暄:“妹妹这不是想姐姐了吗?又加上嫣陌她也许久未见你了,十分想念,这不就结伴一同过来了,正巧我们三个好好聊聊知心话。”
说完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嫣陌,嫣陌自然是心领神会,挑了挑眉也走过去拉住苏柒柒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是啊,许久未见到陈夫人,我这心中倒真是挂念的很,这不才厚颜无耻的喊了浅浅带我一道前来。”
说完又转头看向陈松,柔声开口道:“陈公子,你说我们姐妹三人想聊些女人家的话,你在这也是有些不合适的,我也有些饿了,不如麻烦陈公子去趟厨房,吩咐了下人帮我们准备些饭菜可好?”
其实这些倒也无需陈松亲自去的,嫣陌如此说也只是想要支开陈松罢了。
陈松也不是听不出来,但是也碍于嫣陌郡主的身份,到底是没办法直接拒绝的,虽然心中有些担忧苏柒柒会不会乱说,但也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是陈某糊涂,这就去厨房吩咐准备酒菜。”
顿了顿又看向苏柒柒,带着一丝威胁的口吻说道:“夫人,你就在这里好好陪陪郡主和苏小姐说说话,若是身体不适可千万不要硬撑着。”
苏浅浅一眼便看出了苏柒柒浑身的僵硬,了然于心,侧身挡住了陈松看苏柒柒的视线,对着陈松说道:“陈公子放心,我们不会累到姐姐的,若是姐姐一会儿觉得乏了,我们便回去了。”
陈松见此,便也只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出了门去。
苏浅浅抬头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不会再有陈松的人,又将门窗死死的关上了,这才又回到了桌边,看向苏柒柒,开口问道:“说吧,你找我过来想要同我说什么事?”
苏柒柒的脸色十分苍白,苦笑了一声,语气中说不尽的悲凉。
“浅浅,我找你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将陈家,波斯教,灵派还有那晋国之间的阴谋同你说上一说。”
“你会有如此好心?”嫣陌在一旁插嘴说道。
说实话她还真就不信苏柒柒有如此的好心,要知道她从前可是处处都针对苏浅浅的,恨不得她死的人怎会突然巴巴的来说这些。
若不是苏浅浅执意要过来,她可是定然不会来的。
嫣陌的话中带刺,苏柒柒自然是听出来的,只是如今的她也没有力气去争辩许多了。
刚想开口说话,突然就开始猛烈的咳了起来,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
苏浅浅也是没有想到苏柒柒竟会病的如此严重,皱了皱眉头,伸手便拉过她的手腕号起了脉。
真脏脉!怎会如此!苏浅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种脉象她曾在阿翁给她的医书中看到过,这脉象的特点就是无胃、无神、无根。为病邪深重,元气衰竭,胃气已败的征象,又称“败脉”、“绝脉”或“死脉”。
这真真的是临终之前的脉象!苏柒柒怎会病的如此严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松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苏柒柒凄惨一笑,伸出手掌看了看自己手心的血迹,“陈松他对我百般折磨,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我这个将死之人你们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苏浅浅也是没有想到,苏柒柒竟真的会病的如此严重,本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在意的,只是如今真的见了却有些心酸。
叹了口气,开口宽慰:“你也别太丧气,也许欧阳修他会有办法救你。”
“没用的,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说来我找你来,同你说这些也是有些私心在的。陈松他们父子根本不是人,就是畜生!”
苏柒柒提到陈松父子,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许是动了气,又开始猛烈的咳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了起来。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苏浅浅伸手轻拍她的后背,这才将气顺了下来,伸手拿过身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脸色才有所好转,至少看上去便没有刚才那般的苍白无力了。
眼角一滴泪水滑落,似悔,似怨,似是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