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回到了苏府,没有再去别处,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本打算早些休息,明日毕竟是要早起的,却在自己的门前遇到了拓跋南。
他不是已经同祖父谈妥了?难道他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等在这里?
风吹动拓跋南乌黑的发,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闭着双眼,不知为何竟有些悲凉之感。
皱着眉走上前去,轻唤了一声:“阿南,你怎么在这?”
听到苏浅浅在唤自己,拓跋南这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眼中似有星辰大海一般闪亮,看着苏浅浅微微一笑。
双唇轻抿,柔声答道:“在等你。”
看着那双明亮的眼,苏浅浅突然觉得时间仿佛回到了初识的那段时间,那时的拓跋南也会经常呆在角落发呆,她每次走过去问他为何在角落时,他都会如此温柔的对她说一句,在等你。
思绪飞转,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楚,只能感叹物是人非。
一阵风吹过,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袭来,虽是看眼要入了夏,黄昏的风还是吹的人有些冷的。
叹了口气走上前,推起拓跋南的四轮车,柔声说道:“这里冷,有什么话便进屋去说吧。”
拓跋南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任由着苏浅浅将自己推进了房中。
将拓跋南推到桌边,伸手将门窗关上,阻断了冷风,苏浅浅这才又来到了桌边,伸手为拓跋南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喝口茶暖暖身子吧,下次莫要等在外面了,你身子本就不好,莫要冻出什么事来。”
苏浅浅有多久没有如此同自己说话了?拓跋南心头不由得一震,抬头看向苏浅浅,心中思绪万千,想说的话有许多,最后却还是生生咽入了腹中,不愿再将自己的感情说出,为难了别人,也为难了自己。
伸手接过茶杯,浅尝一口,香如幽兰,入口回甘,忍不住赞道:“好茶!”
“你喜欢便好。阿南,你等在门外这么久,可是有事要同我说起?”
放下茶杯,轻轻点了点头,浅笑开口:“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听司嵘说起刚在苏老将军门前见到了你,想着你心中定有疑惑我为何会在此,便想来同你解释一番。”
“阿南,祖父刚已经同我说了,只是你既然已经投诚了我祖父,为何之前不同我说?”
“之前未同你提及是怕你心中记挂,如今既然你知晓了,便也无需再继续隐瞒了。”顿了顿又说道:“只是浅浅,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同你说。”
“阿南你说。”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日我偶然间见到了春桃在同齐承允闲聊,想着春桃是你的人,便想同你说上一声,心中也好有个数。”
春桃?她怎么会同齐承允认识?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春桃本就是齐承允的人?若是如此,那这春桃还真是不得不防着一些了。
见苏浅浅愣神,脸色有些不好看,拓跋南又开口宽慰道:“浅浅你也不必过于忧心,我只是见那春桃同齐承允说了几句话,不过言语之中似乎是在争吵,想来也可能是一场误会也说不定。”
“但愿如此吧。”苏浅浅苦笑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我会小心防范的。”
“举手之劳罢了,天色也晚了,我便不多留了,浅浅你也早些休息。”
苏浅浅听了也没有挽留,开口说道:“阿南你也早些回府休息吧。”
说完四处打量了一番,又开口问道:“司嵘怎的没有在?”
拓跋南笑着摆了摆手:“浅浅不必挂心,我让司嵘等在你院外,我去找他便是。”
苏浅浅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叹了口气说道:“阿南,我送你去找司嵘吧。”
拓跋南听了却摇了摇头拒绝了:“不了,我自己可以的,浅浅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推着四轮车便离开了苏浅浅的房间,留下苏浅浅一个人站在原地。
看着拓跋南离去的背影,苏浅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酸,阿南他应该是十分孤独的吧……
忍不住回忆起了同拓跋南初识的时候,那时候的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脸上便是藏不住的落寞,让人忍住不想要去靠近,去探究他脸上的落寞到底是为何。
那时的苏浅浅年纪还小,见拓跋南刚刚成婚却并不开心,惊艳于拓跋南的样貌,便跑了过去为他为何如此落寞难过,是不是因为腿部的隐疾所以才会如此。
现在想一想,那时的自己真的是十分荒唐,不懂得人情世故,竟直接堂而皇之的提起了拓跋南的伤心处。
只是那时的拓跋南也并没有同她计较许多,她记得那时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对她说:“我没有不开心,只是也没有什么可让我开心的事。”
那时的苏浅浅并不懂拓跋南话中的深意,只是觉得如此俊俏的小哥居然每天愁眉不展,所以便惯喜欢围在他的身边,滔滔不绝的同他讲一些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而他每次也都会安静的听着,偶尔露出一丝笑容。
后来苏浅浅渐渐长大了,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也渐渐懵懂,那时的她是喜欢过拓跋南的吧,只是那时的他身边已经有了齐宛,而自己前世遇到了齐承允,这一世又遇到了齐承嗣,年少的那份懵懂便没有再浮现心头了。
物是早已人非,前世的她也曾在午夜梦回时想过,如果当初同他在一起是否会不同,只是天下遗憾之事,往往离不开去感叹如果二字,却又无法回头。
深深叹了口气,将门关上不再去看,熄灭了房中的烛火,躺到床上闭上双眼,不愿再去想那些曾经,过去的便让它随风飘逝吧。
苏浅浅不知道的是,拓跋南并没有走远,只是一个人躲在了角落,愣愣的看着她的房中,直到烛火被熄灭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司嵘。
“司嵘,我们回府吧。”
“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司嵘叹了口气,他有时真的有些看不明白自家主子了,若是喜欢苏小姐,为何就不肯开口说出来?
司嵘跟了他许久,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只是司嵘却还是不懂。
叹了口气:“走吧,不打扰便是我能给她最好的了。”
司嵘见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长叹了口气,推着拓跋南离开了苏府……
这一夜,苏浅浅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那日的春日宴,桃花树下,拓跋南温润如玉冲着她挥手。
她回到了儿时的模样,笑着跑了过去,可是四周的一切却突然都消失了,拓跋南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焦急的四处找寻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阿南!”苏浅浅猛的一声大喊,惊醒,坐起了身子。
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滴,果然往事是最难忘记的,虽然嘴上不说,她心中还是对拓跋南有惦念的,无非男女之情,只是年少时那懵懂的,似友非友,似情非情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惦念。
抬头看了看外面,太阳已经悄悄的升起,叹了口气,就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那些往事便都不要提起了。
就让那往事留在梦中,那时的她还年少,拓跋南也还年轻,不似如今的他们,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经不同往日了……
起了身从床上下了地,唤来了侍女为她梳洗打扮了一番,这才让人将秋水叫了过来。
秋水昨日梳洗了一番,今日一看果然同昨日不同了,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只是这脸上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愁容,想来是惦念苏柒柒才会如此。
苏浅浅朝着秋水露出了一个微笑,柔声说道:“走吧,我们去接了嫣陌便去看你主子。”
说完便带着秋水出了苏府大门,直接上了马车,马车飞驰径直赶往了郡主府。
嫣陌早早的就等在了郡主府门前,见到苏浅浅的马车便迎了过来,一边上马车一边嘟囔道:“今天的天可真冷啊。”
“怎的在门口等着?这大冷的天,莫要冻出风寒,到时候还要我来照顾你!”
嫣陌听了白了苏浅浅一眼,埋怨道:“我这不是怕你着急吗,结果你倒是怕我讹上你了是吧!那我还偏要讹上你了呢,若是我真被冻出了风寒,你若是不来照顾我,我定然是不肯答应的!”
如此娇俏的模样逗得苏浅浅哈哈大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答道:“好好好,若是你真得了风寒,我定衣不解带日夜照顾你可好?”
“这还差不多!”
一时间马车内欢声笑语,苏浅浅都忍不住想,果然哪里有嫣陌,哪里就会有笑声。
这也是她为何如此喜欢同嫣陌在一起的原因,不论她心中有多么难过,但是只要同嫣陌说说话,总是能够想到些开心的,所有的不快也就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是相比苏浅浅和嫣陌的欢声笑语,秋水却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默不作声,脸上的愁容并没有因此消散半分。
苏浅浅正同嫣陌玩笑,侧头便见到秋水一脸愁容,心中感叹秋水是个忠心的人,也有些不忍,开口劝解道:“秋水,你也莫要太过担心,若是你家主子真肯悔改,我定然不会再为难于她。”
顿了顿又说道:“若是可以,我也可以想办法将你家主子救出来的。”
秋水听到苏浅浅愿意救自家主子,眼中泛起了光,“大小姐,您当真愿意救出主子来?”
“嗯。”苏浅浅笑着点了点头。
昨日她同祖父聊完就已经释然了,苏柒柒虽然前世害她不浅,可是这一世到底也没有真的害成她,虽说她同苏柒柒不再会成为姐妹亦或是朋友,但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看在秋水如此忠心护主的份上,她也是愿意将苏柒柒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