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承嗣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没有见到苏浅浅的人,寻了成临来问,这才知道苏浅浅已经回了苏府,不过却并没有往心里去,想着她该是怕家里人担心,才会如此匆忙赶回去,没有多想,也累了一天,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苏浅浅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苏府,本想着直接回自己房间休息,心中的疑惑明日再去询问祖父,却没想到,她前脚刚回了房间,后脚祖父便过来了。
“浅儿,怎的大半夜回来了?晋王爷不是说明日一早将你送回来吗?”
见自己孙女半天都没有回话,苏武心中便有了猜想,叹了口气:“浅儿,这次是祖父错了,祖父本想着借嫣陌郡主的事教你一些道理,谁知道……”
看着祖父愧疚的目光,苏浅浅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浅儿不怪祖父,只是浅儿有一事不明,祖父为何要如此做?”
苏武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浅儿,你可知何为人性?”
见自己孙女不应声,只是低头思考,苏武顿了顿又说道:“人性之无分於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於东西也。要知道人性本就无法分辨善与不善,就像你无法分辨哪些水是东边,哪些水是西边一般,浅儿你可懂了?”
“祖父,浅儿还是不懂。”苏浅浅摇了摇头苦笑,祖父的每个字眼她都懂得,但是掺杂到了一起她却突然有些看不懂了。
苏武叹了口气,继续又说道:“人性中与生俱来的就是我们的祖先生存的险恶环境衍生对生存的渴望,对胜利的渴望,所以浅儿,每个人生来都是善的,只是后天对于生存,对于胜利的渴望,这些掺杂在了一起,就可能变成了恶,可是这善与恶到底又该如何区分呢?”
经由祖父的点拨,苏浅浅似乎有些明白了,开口说道:“祖父你是说,人性本就没有善恶,而是事情的不同而变得或善或恶?”
苏武见自己孙女想来是悟了,欣慰的点了点头,又说道:“浅儿,你说的没错,那你再说一说,我这次为何为你指了一条不可行的路?”
苏浅浅低头思考了一会,豁然开朗,抬起头,面带笑容:“祖父是想告诉我,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论身边的何人都有可能会误导我,所以即使事态多么紧急,都要仔细思考,不要盲目听取他人的建议。”
“没错,浅儿你要记住,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会如此对你,所以你一定要小心翼翼,不能做错一步,不然就可能是万劫不复。”叹了口气,略带歉意的又说道:“只是我却没有想到会天降大雨,倒也是害了你了浅儿,你可怪祖父?”
苏浅浅笑着摇了摇头:“浅儿怎会怪罪祖父,浅儿懂得您都是为了我好。”
苏武听了也终于有了笑容,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动了,那我就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若是不放心嫣陌郡主,明日再去探望便好。”
苏浅浅乖巧的点了点头,苏武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了。
送走了祖父的苏浅浅却并没有直接上床休息,而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发起了呆,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做了一场梦一般,惊险又……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感谢祖父的,这次的事情,祖父为她上了一堂课,让她懂得了,人性的善恶本就是接触,需要的事不同而改变的。
无论多么良善的人,都有可能会害你,而若是有利益的牵扯,无论多么恶的一个人,都有可能会成为你的同盟。
这一夜,她悟了,懂了,明了了,祖父的良苦用心,她不会辜负。
人性本就有很多缺陷,在涉及自己重大利益的时候,谁都不值得全心全意的信任,很多人不贪婪,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去贪婪。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肯定是会有的,只不过这种感情在面临重大利益的时候,可能就会被割舍,被舍弃。
这不是不道德,只能说人性本就是如此,善变又真实。
夜深了,门外的倾盆大雨渐渐停歇,万籁俱静,繁星满天,你,我,她所有的一切,又美丽,有丑恶,只是此时的苏浅浅并不想继续乡下去了,她需要休息一下了。
一夜过去,大雨洗刷过的地面带有泥土独有的芬芳,世间万物随之苏醒,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苏浅浅的脸上,舒适,平缓。
苏浅浅缓缓睁开双眼,轻唤了声青竹。
青竹早早就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听到苏浅浅的声音,端着温水便走了进来。
“青竹,什么时辰了?”
“小姐,还早呢,昨日你染了风寒,要不再睡一会儿?”青竹关切的询问道。
苏浅浅浅笑摇了摇头,起身从床上下来,柔声说道:“不了,我没什么大事了,为我梳洗打扮吧,我们去看看嫣陌如何了。”
青竹应了一声,扶着苏浅浅到了梳妆台前,手脚麻利的便为她梳洗打扮了起来。
苏浅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原本有些苍白的脸,经由青竹的巧手,轻铺脂粉,瞬间变得红润了起来,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这才带着青竹准备去郡主府看望嫣陌。
只是苏浅浅和嫣陌却想到了一块,苏浅浅还没有出府,迎面就遇到了嫣陌正向她的院子走来。
快步迎上前去,略带抱怨的说道:“你看你,一身的伤,还过来做什么?我刚要去你郡主府去呢!”
嫣陌笑着摆了摆手:“无妨,都是些皮外伤,倒是浅浅你,昨日淋了大雨,染了风寒,真是苦了你了。”
“我没事,只是淋了些雨,睡了一觉,你看我这不又生龙活虎的了,快同我进屋去,外面风大。”
说着便拉起嫣陌的手,一同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又吩咐青竹去准备了些茶点吃食,这才同嫣陌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嫣陌,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到底怎么得罪了那柔妃,竟惹得皇上将你关进了宗人府中?”
嫣陌听了,苦笑耸了耸肩:“能因为什么,还不是那柔妃仗着得盛宠,又怀有龙裔,素来横行霸道惯了,竟在御花园中,公然训斥起了旁的妃嫔,我气不过上去同她理论,谁知她却突然装柔弱,说因为我动了胎气!这不,皇上才一气之下将我关进了宗人府的!”
“你也是的,知道她得宠,又身怀有孕,好端端的去招惹她做什么!”
嫣陌叹了口气,答道:“其实她训斥嫔妃倒是同我没有关系的,只是她训斥的那嫔妃同以薨逝的梅妃素来交好,言语之中竟也对薨逝的梅妃有所不敬,我一个气不过才上前同她理论的。”
顿了顿又愤愤不平的说道:“谁知道,她理论不过我,竟然直接装作腹痛的样子,我一眼就看出她是装腔作势的,可是皇上居然还让我到她宫门口罚跪,道歉!浅浅你说,我如此脾气,怎会答应!”
苏浅浅这才明白过来,嫣陌为何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原来竟是为了薨逝的梅妃鸣不平,她自幼同齐承嗣交好,自然同梅妃感情也不一般,如此倒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那柔妃为何会出言对梅妃不敬呢?
按理说,柔妃如今正值盛宠,又身怀龙裔,根本犯不着为了一个薨逝的梅妃,如此尖酸刻薄的啊。
皱了皱眉,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柔妃怎会突然提及了薨逝的梅妃?按理说她应该是不知梅妃的存在的啊!”
嫣陌耸了耸肩:“我也没有想明白,可能是听旁的嫔妃说起的吧,不过反正我也被放出来了,我也懒得同她计较许多,只是她那恃宠而骄的模样你是没见到,实在让人看得不舒服极了!”
嫣陌的性子苏浅浅是知道的,怕她好了伤后再去找柔妃的麻烦,忙开口劝道:“要知道花无百日红,你便不要去招惹她了,听你这么一说,她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
嫣陌听了,虽是有些愤愤不平,不过也知道苏浅浅是为她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浅浅你放心,若是她不来招惹我,我也是懒得去找她麻烦的,只是浅浅,我同你说,我总觉得柔妃的身孕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那么简单是何意?”苏浅浅疑惑的开口问道。
嫣陌耸了耸肩,答道:“我也说不太明白,只是虽说我没有嫁人生子,却也是见过旁的身孕之人的肚子的,柔妃的肚子十分的奇怪,就像……就像是假的一样!”
苏浅浅一惊,“你说柔妃是假孕?这话可不能胡乱出去说去,弄不好再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去!”
嫣陌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又不是长舌妇,自然不会出去胡乱说去,只是有些疑惑,这才同你说一说的。”
知道嫣陌并未同旁人提起此事,苏浅浅这才松了口气,开口说道:“如此便好,柔妃是否假孕你也别再瞎猜测了,若是她真的假孕,等到十月瓜熟蒂落自然可见分晓。”
顿了顿又嘱咐道:“只是,在柔妃瓜熟蒂落之前,嫣陌你还是少去宫中走动了,不然我怕……”
“浅浅,你是怕她会假装小产陷害与我吧。”嫣陌笑着开口说道。
苏浅浅点了点头,她正是担心这一点,不过看嫣陌一点就透,倒也没有十分担心了。
嫣陌笑着继续说道:“浅浅你放心,我虽然性子直了些,但是在宫中这么些年也不是白待的,这些个小伎俩我还是懂得的,我不会给她陷害我的机会的。”
“如此便好。”苏浅浅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后日的茶会还要办吗?我看你这一身伤的,不如延期可好?”
嫣陌哪里肯答应,她还要给白嫣然一个下马威呢,摆了摆手:“我这伤都是轻伤,皮外伤,不碍事,茶会准时举行,到时候浅浅你可一定要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