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齐承嗣审视的目光,王二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的。
“小……小的……小的也只是猜测而已……猜测而已……”
齐承嗣眯着双眼,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椅子,看着王二,并没有再开口,王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身子还在微微发抖,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紧张的情绪缓过来。
这时成临已经带着欧阳修走了进来,因着着急,二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成临倒是还好,欧阳修可就受不了了,站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看向齐承嗣。
“承嗣,这么着急喊我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齐承嗣伸手指了指身后牢门内的尸体,“你去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他们中的是何种毒。”
欧阳修顺着齐承嗣手指的望去,这才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饶是见多识广,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不用去仔细查验,他一眼便能看出,这群人定是中了剧毒,且毒发之时也是十分的痛苦。
昨日发生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可就算是杀人灭口,也大不必如此不是吗?可见这人的心有多么的毒辣。
走上前去,随便找了一具尸体,蹲了下来,先是检查了一下五官和喉咙,然后才打开了自己随身带来的箱子,从里面翻找出了一把小刀,小心翼翼的将尸体喉咙处,已经有些干涸的血刮下来了一些。
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将小刀放在蜡烛上轻轻烤了一下,观察了一下血迹的变化,然后又滴了几滴水上去,靠近闻了一闻,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这才又将头抬了起来,满脸的震惊之色。
齐承嗣见欧阳修满脸的不可置信,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看了看那小刀上的血迹,可是除了发现那血变得漆黑无比,便再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可是有什么发现?”
欧阳修点了点,“嗯。”了一声,抿了抿嘴,这才又开口说道:“这毒似乎和皇上所中异曲同工,近乎相似。”
齐承嗣听了也是十分震惊,难道这件事也同齐承允,同晋国有关?
“有何异曲同工之处?”
欧阳修皱紧了眉头,开口解释道:“皇上所中之毒,因着服用剂量较少,所以短时间之内并不致命。这几人中的毒,我刚查看了一番,毒发时的模样、药理同皇上所中几乎是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是这毒和皇上所中之毒为一种?”齐承嗣追问道。
欧阳修听了,叹了口气苦笑着开口:“并不是,只是这两种毒药近乎相似,甚至连毒发、制作所用的东西都几乎一模一样,皇上所中之毒我尚且知晓,可这后者我却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想他学医数十载,所遇疑难杂症无数,对于用毒和解毒他也是十分精通,可是如今却是连这毒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当真是自己从前太过于自负,忘了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苏浅浅在一旁静静的听了许久,对于欧阳修所说之事,也是一脸的震惊。
若是异曲同工,近乎相似,那是否给皇上下毒之人,便是昨日前来灭口之人?
快步走上前来,看向欧阳修开口问道:“欧阳公子,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下毒之人是一个人?”
欧阳修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不知是该点头好,还是该摇头好,低头沉默了许久,这才幽幽开口。
“是也不是……这两种毒虽是十分相似,可却又有着不同之处。在下从未见过听过此毒,一切也都只是猜测,怕是不好下定论的。”
是也不是?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实在是……苏浅浅一脸的疑惑,开口还想再问,沉默不语的齐承嗣却打断了她。
“不论如何,既然只是猜测,那便不能坐实。”顿了顿又看向欧阳修,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欧阳你且看一下那边的酒,可是被人下了药了?”
欧阳修闻言便走向那酒坛,伸手将酒坛拿起,这次却没有一丝的疑惑,只是在鼻下闻了一闻,便马上开口说道:“这酒确实有问题,酒中被人下了十足十的蒙汗药,怕是喝下之后便会立马昏睡,不省人事了。”
齐承嗣听了,只是“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同欧阳修言语,只是又过头去,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看守们,低头沉默了片刻才又开了口。
“既然已经证实了,这酒中却是被人下了蒙汗药,那便免了你们的死罪。”
正当看守们一脸的欣喜,想要谢恩的时候,齐承嗣又开口说道:“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就再罚你们每人去领五十棍,如此也当是给你们一个教训。”
虽说还是要被打五十棍的,可是看守们却还是一脸的满足,毕竟这事若是换做平日,怕是不死也会脱成皮了,然后在被赶出晋王府去,如今只是五十棍,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谢王爷不杀之恩。”
“谢王爷不杀之恩。”
……
看守们磕了头,谢了恩,见齐承嗣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这才千恩万谢的起身走了出去,领罚去了。
刚被齐承嗣单独问话的王二却并没起身,只是一脸忐忑的看向齐承嗣。
本以为今日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谁知齐承嗣却只是对他大手一挥,沉声说道:“还等什么?还不去领罚?”
王二这才千恩万谢的起了身,离开了监牢,转身同众人一般去领罚去了。
待看守们全部都走光之后,齐承嗣这才又对成临说道:“找人盯着这群看守,尤其是王二。”
又看向那群尸体,冷声说道:“让人将这堆尸体剁了,丢到后山去喂野狗!”
成临听了,不敢有误,应了一声便出去做事去了。
齐承嗣这才又伸手拉住苏浅浅的手,神色也从刚刚的阴沉变的十分温柔,笑了笑。
“浅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房间去说。”说完就拉着苏浅浅往监牢外走。
火舞见两个人就这么手拉手走了,在后面气的直跺脚,大喊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人了!居然把我自己丢在这里!”
说完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这牢中已经是空无一人了,她可不要同这群尸体站在一起,忍不住抖了一下,想想都觉得恐怖!
齐承嗣房中。
苏浅浅接过齐承嗣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承嗣,那个王二明显就有问题,为何不直接审问他?反而只是让成临找人盯着他啊?”
那王二回答问题的时候,眼神闪烁,似乎是在隐瞒着些什么秘密。
这王二就算不是同谋,定然也是知道些什么的,如此明显,她相信齐承嗣不会看不出来这一点的。
齐承嗣听了,只是神秘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浅浅,你可知道如何才能让一条大鱼上钩呢?”
放长线钓大鱼!苏浅浅的脑海中立马浮现了这句话,眼前一亮。
“承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你故意将那王二放走,为的便是通过他,查出这幕后主使之人?”
“正是这个道理,只是浅浅,你说的还不完全对。”
苏浅浅一听,皱了皱眉头,忙追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就不要同我卖关子了,快同我说一说!”
齐承嗣这才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开口同苏浅浅解释了起来。
“这王二怕就算是同谋,也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罢了,就算是盯着他,怕也是无法得知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的。”
“那为何还要放了他啊?”苏浅浅一脸的迷惑,有些看不透,开口追问。
齐承嗣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继续解释道:“虽然通过王二我们找不到幕后之人,可是这王二定然也是有接头之人的啊,我们顺线摸瓜,就算找不到主使之人,但也能将晋王府中的奸细一网打尽不是?”
顿了顿又说道:“况且,若是我贸然审问王二,怕也是会打草惊蛇,若是如此既查不到幕后主使,又会惊到那人,她小心防范起来,我们可就更不好找了不是?”
苏浅浅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骂自己糊涂,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点事情都想不明白?难道是太过依赖齐承嗣的缘故?就连脑袋都变得不灵光了?
抿了抿嘴,看向齐承嗣,神色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她想要的,并不是躲在齐承嗣的羽翼之下,而是能独当一面,就算不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也要成为对他有帮助的人,而不是如今这般,只是在他的庇护之下,变得越来越依赖他的小女人。
齐承嗣一眼便看出了苏浅浅的不对劲,关切的询问道:“浅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呆来?”
心中忍不住叹气,这小女人的心中到底藏着些什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有时还真就觉得,她并不像一个刚刚及第的小姑娘,而是……
还在想着,苏浅浅却已经抬起了头,眼神变得坚定无比,看着他笑。
“承嗣,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我不该一味的依赖与你,而是应该让自己更强大些,如此才不会变成你的软肋!”
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一脸的认真,齐承嗣心中一颤,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刻的苏浅浅变得同往日有些不同了,变得……变得更加璀璨、耀眼又充满了自信。
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既然他的小女人想要变得强大,那他自然是不会阻拦的,要知道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便不会不给,就算得不到,他也要想尽办法给她。
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伸手将佳人抱在怀中,满脸的宠溺之色,无需言表。
“浅浅,既然你想,那便放手去做便是,我齐承嗣的女人,自然是能独当一面的!”
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有些暧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味,齐承嗣和苏浅浅的感情,在这一刻变得同往日不太一样了起来。
大概是苏浅浅终于鼓起勇气,吐露了心扉,所以变得更加……更加坚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