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听到苏澈说的话,纷纷定在原地。对于他跟胡烟梦的秘密,大家其实都大概猜到一些,只是胡烟梦与苏澈两人不愿意说,他们也不会多问, “流浪者”身上藏着秘密是很正常的事情,却没想到苏澈会突然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自己与胡烟梦的过往。
娜娜看着苏澈,嘲讽的微耸肩,不屑地说:“这是做给谁看,我们得为你鼓掌吗,苏大情种?”
南南扯了扯她的手臂,小声呵斥:“娜娜,别说了。”
“怕什么,他都不怕,我怕什么?”
“娜娜,”苏澈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语气平静的劝说:“我没有做给谁看的意思,我只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想明白她没有背叛你,想明白就又要变成情种了?你别一副全世界对不起你的样子,你觉得你委屈,她比你更委屈。”
“娜娜姐,”林子突然开口打断说:“别说了。”
“凭什么不说,他就是欠骂!”
泼辣的女人穿着条大红色的裙子,高个子还踏着双超高的鞋,站在那里,耷拉着肩膀,几根紫色的发胡乱的粘在脸上,红唇里蹦着脏话,骂骂咧咧的扯着嗓子,跟个红色的辣椒在太阳下爆炒一样,呛的周围空气都充满焦灼。
苏妮搅着衣角,抬头心事重重的看着南南,南南则摇摇头,暗示苏妮不要说话,苏妮和阿烈看着这个架势,两个人扯着娜娜的衣角劝解:“娜娜,你跟我先出去,晚一点再说。”
苏南语觉得所有人好像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愿意说,只能站在一旁揣测着每个人的心思,林子、南南和苏妮的反应真的太奇怪了,这群人好像都在瞒着秘密,彼此之间却又说不上来的慌张。
娜娜还是剑拔弩张的盯着苏澈,瞟了眼苏南语说:“苏澈,我跟你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做都能如愿的,你说的海岛这是最后一场,结束了我们就去做自己的音乐,说好散了就散了,别大家都不愉快的搞在一起。”
“娜娜,”苏澈如鹰般盯着对方的面容变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想太多了。”
“海岛表演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
“到底怎么了?”
“我都说没事了,你爱信不信。”
苏澈看着她的脸,好像在猜测什么,娜娜之前虽然也有过很大的情绪,但是从来没有过这么失控的时候,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突然情绪失控。
转头看向低头的阿石春红说:“你们去表演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
“真的?”
“那边的人很热情,对我们的表演也很满意。”
“嗯,行,我知道了,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吧,晚一点再说。”
娜娜恶狠狠的朝苏南语翻了个白眼,跟着南南、阿烈下了楼,阿石春红则跟林子继续收拾,苏澈安抚了她几句就回去接着补眠,苏南语是睡不着了,总觉得娜娜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回了自己房间待着,闹哄哄的环境瞬间安静,估计是几个人都回了基地,苏南语没事干,起身去楼下溜达。
突然想起苏澈说的小花园,趁着没人偷偷去了后院。
因为很久没有人维护,小花园杂草丛生,生出荒芜,可还是能依稀看出胡烟梦之前的用心,色彩搭配与植物养护堪称一绝,草坪上零星的彩色鲜花,自然形成错落层次,仙人掌与木瓜树奇怪搭配却又莫名的和谐,似乎场景里的每种植物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成片都是各自绽放美丽,执着的女人连花朵都不愿意从众。
太阳正好,自己也没事,苏南语索性蹲在地上看蚂蚁搬运土块,沉迷于机械的搬运,却在跟随蚂蚁队伍时,看到迷迭香旁有个土坡,鼓起来一小块,奇怪的走到土块旁,找了根木棍扒了扒,好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觉得苏南语不容易想帮她,扒到中段居然看见了个玻璃瓶子,里面有卷纸,拍掉瓶身的土块,拔出木塞,倒出纸张,居然是封信。
苏南语搓开信纸,这是一封送给朋友的信,开头写着TO dear 娜娜,苏南语没猜测的话,应该是胡烟梦送给娜娜的,自由浪漫的女人,选择了迷迭香种下对娜娜说的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迷迭香的花语是我最亲爱的朋友,要留住我们的回忆。
她早就计划好了,给每个朋友留下的信息。
想展开信件,毕竟是去世的人给朋友的私语,她也不好多看,重新卷起来的同时,苏南语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给娜娜在花园留了信,那有没有种可能,她在其它植物下面也种了遗言,越想越激动,立马各个角落的翻找,却一无所获。
正当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漏时,身后响起个声音:“你在找什么?”
吓得立马起身,将瓶子与信纸藏于身后,转头看见是苏澈,迅速平复慌乱的心,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开心的打招呼:“你醒了?”
男人疑惑的询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睡不着,下来坐坐。”
“这里都没人打理,没什么好看的。”
“还行,别有一番风味。”
“你手上拿着什么?”
苏南语并不想告诉苏澈自己发现胡烟梦信的事,这是她跟娜娜谈判的筹码,一旦苏澈介入事情就复杂了,撒了个谎说:“我想做个记忆沙漏,埋在这里。”
“记忆沙漏?”
“就初高中非主流做的那种,信在玻璃瓶子里。”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苏南语还伸出手让苏澈看瓶子和折起来的信件,苏澈看见瓶子眼神变暗,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过往回忆,摆摆手说:“这里太乱了,不适合做这种,而且我打算把这块拆了重新做秋千,她不在了,也没人打理这里。”
“嗯嗯,那我把瓶子放回房间。”
“好,对了,你饿了吗?”
“还好。”
“我这里还有点蛋糕,你要不要尝尝?”
“好。”
将瓶子放进抽屉,苏南语就匆匆下来,她不能让苏澈看出一点自己的不对劲,佯装笑意走到吧台边,苏澈已经切好蛋糕递给苏南语。说实话,苏南语并不爱甜食,但是这个蛋糕格外的特别,蓝莓的水果配上杏仁片,浓郁的牛奶香气在嘴里化开,中间夹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酸甜味道的酱,上面是硬奶油的粉色花,吃进喉咙里会发痒的那种老蛋糕。
“这个蛋糕,好特别。”
“好吃吗?”
“蛮好吃的,特别中间的酱,就说不上来的味道,把腻都中和了,苏老板,这个蛋糕是哪里买的啊,有名字吗?”
苏澈指着玻璃柜子说:“这是隐藏菜单,是我们的招牌点心之一。”
“隐藏菜单,这是你们自己做的?”
“对。”
“那它有名字吗?”
“有,它叫胡烟梦。”
“什么?!”苏南语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问了遍:“你说什么?”
“这款蛋糕的名字,叫胡烟梦。”
苏南语不可思议看着苏澈,仿佛他在说天方夜谭:“你用她的名字作为蛋糕的名字?”
“因为这款蛋糕是她想吃,我们才做出来,中间的馅料是云南特有的水果酸角熬得酱,她说小时候去城里吃过一次,就久久忘不了,拉着我非要我给她找到以前的味道,没想到做出来还挺好吃,就放在酒吧里做隐藏菜单,吃的人还挺多。”
“不会这款蛋糕,还有套餐饮品叫苏澈吧。
苏澈被她逗笑,摇头说:“我没有这么自恋,也没这么没脑子。”
“其实我觉得你真的挺爱她,你说起她总是在笑。”
“不止我,我们大家都很爱她,所以你不要因为今天的事生气,娜娜的话也不是针对你,她是说给我听,胡烟梦的离世,她对我有怨言。”
“为什么呢,”苏南语不理解的反问:“明明你才是最难过的人,她为什么还会这种态度对你,就算再为朋友抱不平,也不至于吧。”
“因为,我没接到胡烟梦的最后一通电话,”苏澈深吸口气:“我们拿到她遗物的时候,手机上最后一通电话显示是打给我,我却没有接到。”
“那时候,你有事?”
“不是,我当时在跟人打电话,谈生意。”
“你没给她拨回去吗?”
“没有。”
“为什么?”
“不为什么,当时就是有点事。”
苏南语觉得苏澈好像掩藏了什么事,追问说:“因为,你跟她吵架了?”
“差不多吧,她做了一件我难以接受的事情,而且还跟我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苏澈没说完就拿起吧台的盘子回了后厨,苏南语识趣的裤兜里塞着信就出去溜达,朱家角景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兜兜转转就天黑了。苏南语走着走着迷了路,只好顺着石板桥往回走,正当她走到刺梨花街时,意外看到蹲在路边烧东西的娜娜。
本不想过去找晦气,又想起裤兜里的信。只好硬着头皮站在旁边,本想着等她烧完了再上前,风骤起,搪瓷盆里的纸张顺着风飞起来,吓得娜娜一把将手里的纸扔在盆里,火势却没有半点消下去的架势,刚想起身去找人,一瓶水就倒在火盆里浇灭了火。
抬头想说谢谢,却在看清苏南语的瞬间,笑容逐渐消失,故意恶狠狠的说:“你干什么?”
“帮你灭火啊。”
“我求你灭火了吗?多管闲事。”
苏南语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无奈的看着眼前刺猬般的女人,努力控制住情绪说:“娜娜,我有东西要给你。”
娜娜没理她,蹲下身,双手抱起盆就打算离开。
苏南语却直接走到她前面拦住她说:“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讨厌就是讨厌,没什么原因。”
“我不信,你肯定有什么秘密。”
“你是不是被我打傻了,上赶着找骂是不是?”
“娜娜,”苏南语先发制人喊住激动的女人:“我真的有东西给你。”
“都说了,让开。”
“是胡烟梦给你的。”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说了,你让开。”
苏南语更莫名其妙了,执拗劲上来,反而定在原地堵住她:“你不说清楚,我不走。”
“我说清楚,你去问问你的苏澈,他会告诉你原因,毕竟他就是个凶手。”
“苏澈?他不是胡烟梦的男友吗?他不是爱她吗?”
“男友?”娜娜阴阳怪气的拉长语调说: “他是爱她,爱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