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自首后,苏南语就飞回了上海。
下飞机时,关于叶飞自首、尸体的真正身份等消息已经涌上了热搜的头条,苏南语微信里满是娜娜、苏妮等人询问真相的消息,甚至平时关系一般同行也在给自己发微信询问,估计是当时现场照片照到了苏南语的脸,加上几个工人都说是她提出敲墙,于是纷纷追着苏南语找热点,连陈维都给自己发微信,问能不能给他独家,价格好说。
看着群里的消息,苏南语忽然很想笑,要是以前遇到这种事,她得开心死,手握大独家,轻轻松松上头条,可现在的她只觉得厌恶,泼向胡烟梦的脏水,淹了她一脚,她才知道水有多恶臭。
沉思了几秒,停住脚步,将行李箱扯到身旁,拿出手机给苏澈发了条微信,想问问他今晚要不要叫上大家,听她讲讲哈尔滨的事。毕竟大篷车都是胡烟梦的朋友们,与其让大家追着网上不切实际的结论着急,不如直接告诉大家真相。
苏澈回了个好字,又补了句用不用他来接自己,苏南语知道他最近都忙疯了,拒绝了他的好意,让他忙自己的事就行,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从虹桥到朱家角的路上,苏南语将手机设置飞行模式就沉沉的睡去,等她醒来睁开眼,就见窗外趴着两张脸,吓得立马后撤,脑子清醒过来才发现是林子和阿石春红的脸,长叹口气摆摆手,付完钱就推开门下车说:“怎么在这里等我?”
“南语姐,大家都在等你。”
“大家?”
“对,大家。”
等苏南语进门,才知道林子说的大家是什么意思,娜娜、南南、苏妮一群人早就在大厅里坐着了,林子拎着她的行李急匆匆上楼,看见她进门,娜娜抱着手看着苏南语急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是她杀的人吗?”
苏南语知道她是急脾气,说自己先喝口水再说,扫视了一圈没见到苏澈,疑惑的发问:“苏澈呢?”
“他去对接场地的事了。”
“嗯。”
娜娜见她慢悠悠的样子,急忙说:“所以呢,你先把事情说了啊。”
耐不住她的逼问,苏南语粗略下讲了事件的经过,考虑到阿石春红和苏妮的心情,苏南语尽量淡化了几人的情感纠葛,可就只是事件本身,都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众人都沉默不语,先是林子“啪”的站起身,一脚就踢向了脚边的垃圾桶,说要去烧烤老板的坟头泼消毒水,这种垃圾就不该埋在地下,大家冲到他身边按住他,苏妮却微笑的走到苏南语面前,拉住苏南语的手说:“谢谢你。”
苏南语看向苏妮,她忽然明白了苏妮为什么说叶飞爱的人很优秀,关于他的单恋,她其实都知道,却还是帮他瞒了下来,选择做个旁观者。
“怎么了?”苏澈的声音从门前响起,屋里的声音瞬间安静,他却直直走到苏南语旁边说:“都跟他们说了?”
“嗯。”
“苏哥,”林子愤愤地说:“那个人现在埋在哪?”
苏澈低着眼看着林子,沉着脸说:“干嘛,你要去掘墓还是去墓碑上泼油漆?”
没有一句发火的脏话,林子却被他的话镇住,梗着脖子说:“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不能就这么算了,”苏澈转头看向苏南语说:“南语,我给叶飞找了律师,律师的意思依照他的情况应该不会判太重,我把微信给你,麻烦你帮我跟律师说下你这边知道的情况,可以吗?”
“找律师!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当然可以!”
苏南语想想又拍手说:“还有死人的老婆……”
“我已经联系了云南那边,貌似他因为赌博早就不跟家里联系了,他老婆改嫁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家的人也不想掺和这事,我给了他们二十万,他们也保证不会对叶飞提起民事诉讼,而且杀人的事,叶飞从头到尾都没动手,问题应该不大。”
“可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反水呢?”
“帮他们除了个祸害,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苏澈,”苏南语简直怀疑苏澈一天是不是有48小时,既要处理演唱会,又要管叶飞的事,感叹说:“你真的做事滴水不漏。”
“不止我一个人,娜娜和苏妮帮了我很多忙。”
“可你能站出来帮他,就很难得了。”
“是我欠他的,也是我欠胡烟梦的,”苏澈看着林子认真地说:“这件事就先停,等法律结果出来再说,现在以告别表演为主,谁都不要给我生事了,我跟谭乐乐有点事要商量,如果有事就上来书房找我。”
话说完,苏南语才发现苏澈身后跟着谭乐乐,从门后探出脑袋跟苏南语打招呼,大家看见有外人进来,没再说话,苏澈带着谭乐乐上了楼,大家才开了话匣子。
看着二人的背影,苏南语主动问说:“诶,怎么是告别演唱会啊?不是大篷车刚启动吗?”
“嗯,是刚启动。”
“那这个主题,怎么……”
“他是跟我姐告别,”阿石春红望着楼梯,沉重的说:“他说,想用我姐最喜欢的方式,用音乐为她办一场葬礼。”
“可是,不是已经办过葬礼了吗?”
“不一样,”娜娜皱着眉,心里湿的跟夏季的湿毛巾般,带着烟嗓解释:“苏澈说,尸体挖出来了,她的灵魂才真的安息了,是送别她的好时候。”
苏南语倒是没想到苏澈能想到如此这个程度,怪不得他那么着急,非得用两周时间就办一场演唱会,原来是为了她。
本来苏南语还想不明白按照苏澈的个性,怎么会做这么仓促的决定,可因为她,又好像很符合常理。
“娜娜,”苏南语想起苏澈说的让苏妮和娜娜帮忙办事,意外的说:“你们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是吗?”
“不知道,他只是说有事需要我们帮忙。”
“原来如此。”
“一会我们还有排练,你要不先好好休息,后面再细聊。”
“好。”
阿石春红站在原地看着苏南语,好像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跟着大家去了排练室,娜娜则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晚点细说。”
苏南语答应说好就回了房间,整个人困的不行,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天际已经泛黑了 ,肚子饿的不行,套着件外披就准备出门找点食物,没想到生生撞上出来倒水的谭乐乐。
“南语,你醒啦?”
“嗯。”
“吃饭没,我点了披萨,一起吃啊。”
“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刚说完,就听见苏南语的肚子咕噜噜响起来,两人相视一笑,成年人都心知肚明,她也不找借口了,跟着乐乐一起走回阳台。
“尝尝吧,我最喜欢这家的夏威夷披萨,你尝尝喜不喜欢。”
“不用等苏澈吗?”
“他出去办事了,说晚一点才能赶回来。”
“这里只有你吗?”
“如果只算人的话,貌似,是这样。”
苏南语被她逗笑,接过她手里的披萨大口吃起来,谭乐乐自己也端起来一块,小声说:“我之前吃过最好吃的披萨,是在国外的时候,一个中国人给我烤的披萨,他居然用粉条给我做,说跟馅饼原理一样,放外面和里面的区别,那天差点没气死我。”
“是吗,那你得鼓励他在国外开个店,致富之路啊。”
“开不了了,”谭乐乐嚼着披萨无奈地说:“他再也不能给我做披萨了,只能给阎王爷做了,也不知道他吃不吃披萨。”
苏南语知道她说的是何原,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跟她聊心事,没想到,谭乐乐咽下披萨主动开口说:“就是苏澈猫死了那天,他去参加葬礼的那个人。”
“喔。”
“我们是朋友。”
“嗯,我听说了。”
“你看,连你都听说我们是朋友,只有我傻乎乎的以为我跟他不止是朋友。”
“那个……”
“不说了,你吃披萨,”谭乐乐又给苏南语一块披萨打算塞住她的嘴,苏南语无奈的再次接过披萨,谭乐乐细嚼慢咽着食物,想了想说:“演唱会的事,你知道多少?”
“什么?”
“你知道他是自己投钱办的演唱会吗?”
苏南语嘴里的披萨都没咽进去,切刀子般急切的问:“苏澈自己投钱?演唱会不都是找公司办吗,他怎么会自己投钱?”
“两周办一场不知道是否能回本的演唱会,你觉得哪个傻子会办,没明星又没嘉宾,再说胡烟梦也不是什么大腕,除了那个傻子,谁愿意办她的告别会?而且,你知道一半票全是免费的吗?”
“什么?!”
“你没听错,他一半的票都是免费送给胡烟梦的后援会了,这一次,真的是烽火戏诸侯,纯纯为她办送别会了。”
苏南语没说话,低头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披萨,身后刚好响起了苏澈的声音:“你们怎么在这里?”
谭乐乐倒没有一点客人的样子,反驳说:“当然是饿了才会吃披萨,你要吃吗?”
“我不饿。”
“你要成仙啊,跟我跑了那么多地方,一天没吃饭还不饿。”
“先处理场地的事吧。”
谭乐乐翻了个白眼说:“先生,你不要命,我还要命,我饿了,要吃饭。”
“那你先吃,我去处理点事情。”
说完就往书房走,苏南语起身准备跟出去,谭乐乐让她继续吃,不要管苏澈那种工作狂,苏南语假意说去问问接下来的工作就起身走了,独留谭乐乐在原地吐槽,怒其不争。
“咚咚咚。”
“谁?”
“苏澈,是我。”
“怎么了?”
“问问你后续对接的事情。”
“好,进来吧。”
进到那个熟悉的空间,苏南语第一反应却是看向那副画像,凝神看着众人的“神”陷入沉思。
苏澈见她看着画像发呆,站起身将手里的材料整理好递给苏南语说:“这是我拟定的重要营销节目点,明天下午要卖票了,可能得麻烦你今天帮忙发一篇。”
“明天,你才卖票了?”
“嗯。”
“你疯了,你不会真的想办一场公益演唱会吧?”
苏澈没接话,继续自己案台上的事情,苏南语知道跟他说不通,拿着材料准备走,拉开门时,她都没等到苏澈的话,自嘲的笑笑关上门,暗叹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还以为他会跟自己解释。
不得不说,苏澈找的几个点都非常有噱头和流量潜力,伸个懒腰就打开电脑开始写稿,文章中还采用了胡烟梦之前写的一些成员人设的小故事,给苏澈发了临时链接确认后,就一键发出稿件,随后就拿出手机给自己点外卖。
等她点的米粉到了,电脑提醒后台有留言,点开一看居然有一条写着:“no.1号粉丝,一定不缺席。”
苏南语看不明白,只好举着手机敲响了苏澈的房门,进去就指着手机问苏澈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组织名字叫No.1啊?”
苏澈被她弄得莫名其妙,苏南语连忙把手机递给他,苏澈盯着手机也是一脸迷茫,但很快,他的脸上开始出现震惊的表情,连忙问苏南语:“你可以联系上她吗?”
“我可以发通知,或许在下方留言。”
“你跟她说,不要买票了,让她把地址给我们,我会送她第一排的票。”
“这个不好吧,我都没写规则,送票恐怕……”
“你听我的,她必须在第一排送她。”
苏南语没办法,只好在后台留言找到女孩的联系方式,然后说当天来检票口找苏南语就行,她也很好奇,何方神圣非来不可。
放票那天,一个小时全都告罄,大家都不敢相信,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们,唯有苏澈笑了说:“大家,都想送送她吧。”
因为是胡烟梦的告别会,大家都联系的格外努力,苏南语每天都能听到排练厅的声音,甚至凌晨一点下楼喝水,她都能听到说话的声音,苏澈更是忙的飞起,苏南语则将进场志愿者招聘、水、食物补给、后台管理等杂活承担了下来,虽然忙碌,可苏南语自己还挺喜欢这份工作,干多了线上的虚无缥缈,这种肉体的疲倦反而有些充实。
有时候,娜娜跟阿烈还会让苏南语从观众的角度点评二人的表演,苏南语也不懂,只能说自己的感官体验,为了更好的准备,甚至在大厅里铺了大通铺,一周内停了所有表演,就吃住都在练习厅,林子也需要表演准备,苏南语就和苏妮负责了后勤保障工作。
苏澈本想让苏妮上台,苏妮却婉拒了,说自己在台下送她就好,可以跟苏南语做一些现场的工作,自己总要习惯离开镁光灯后,躲在人群中的感觉,她态度强硬,苏澈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了。
节目单早就出来了,唯有两个部分是空白,大篷车里也没人知道是什么,纷纷猜苏澈是不是请了嘉宾,可苏南语知道,那是苏澈给自己留的位置,晚上她曾经看到苏澈拿起吉他联系,送别胡烟梦,他怎么可能不捡起初识时的吉他。
大家都忙着准备,期待着表演那天的告别。
彩排那晚,苏澈给苏南语发微信,能不能麻烦她留一下。苏南语不知道什么事,回了个好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因为明天就表演了,大家都住在附近酒店,晚一点也无所谓。
等大家都走了,匆匆走到与苏澈约定的舞台前,苏澈握着一沓纸,好像在犹豫怎么跟苏南语说,见到苏南语就立马从椅子上起来,苏南语这才发现,苏澈居然换了身西装。
“怎么了?”
“南语,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照片上的场景都拍一遍,谢谢你了。”
苏南语被他弄糊涂了,接过照片的瞬间却心里堵得跟压了石头般,这一本照片,就是娜娜当时给自己看的胡烟梦照片,只是当时她都留了半个位置,想来苏澈是想填补那个空缺。
“等一下,所以这次跟上次是同一个场馆?”
“嗯。”
“场馆不是很难定吗?”
“冥冥中注定吧,之前定场地的歌手阑尾炎住院了。”
苏南语虽然觉得有点扯,却还是相信了他,翻着照片对着场地,努力对应上说:“你要完全对上吗?”
“对。”
“有点差距可以吗?”
“最好可以对上吗,我想找朋友p一下。”
“啊?”
“她给我留了位置,我得把它填满了。”
苏南语瞬间觉得胡烟梦真的很幸福,这个男人爱她爱到了这种程度,恐怕后半生,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吧。
她仔细的把手机与每一张照片的位置对应上,指导着苏澈坐下,两个人都拿出了巨大的耐心,拍摄完照片又跟打印照片核对一次,拍摄最后一张时,苏南语握着照片对比到苏澈身上时,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照片中歪着头的胡烟梦,好像就坐在他身边,依偎在他身上,吓得立马摇摇头又什么都没看见了,心想自己居然都累眼花了,看眼表时间也不早了,连忙拍完将手机递给苏澈。
苏澈不停跟她表示感谢,苏南语则表示没事。
等回了酒店,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有红色的油墨,应该是苏澈趁着等苏南语写在照片背后,不小心被她印上了,只有模糊的几个字,写着:我好什么你,好奇的抬起手,凑近手边看清楚的瞬间,苏南语反而笑了,上面写着: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