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抱着严映雪的手臂，认真地道：
“雪儿，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这件事是跟你爷爷有关。”
严映雪的哽咽顿住，抬头看向他，红肿的眼底满是茫然。
陈昭望着她清澈的眸子，道：
“严老爷子的比武……不是输在功夫上。
沐颜雪方才告诉我，黑风部和栗山部的人，在拓跋烈的刀上抹了寒水石粉末。
那东西能乱人气息，严老爷子是中了阴招，才会气息紊乱、不敌落败的。”
“什么？！”
严映雪猛地推开陈昭，眼睛瞬间瞪得通红，原本的哽咽变成了急促的喘息，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怒道：
“是他们……是那些北疆人搞的鬼？
我爷爷他……他竟然是被人阴了？”
她猛地转身，就要往门外冲，怒道：
“我去找他们！去找拓跋烈！我要为爷爷报仇！”
陈昭快步上前，从身后紧紧抱住她，道：
“雪儿，站住！现在不能去！
你现在去找他们，有什么用？
我们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更何况这件事应该跟拓跋烈无关。
而是黑风部和栗山部的阴谋！
你连他们的影子都找不到，怎么报仇？
你现在去北疆使团那边，那朝廷岂能放过你？”
严映雪哭着道：
“昭哥，那我爷爷就白死了吗？我不管什么两国关系，我只知道爷爷是被人害死的！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陈昭扳过她的身子，望着她通红的眼睛，道：
“雪儿，我没说不报仇。但我们要光明正大地报！
现在我们只有沐颜雪的一面之词，没有确凿证据。
若是冲动行事，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落入别人的圈套。
鸿胪寺的刺杀案还没查清，背后很可能就有黑风部的影子。
我们得先查清楚刺杀案，找到黑风部与中原势力勾结的证据。
这样为你爷爷报仇，这才是对爷爷最好的交代。
你放心，要是北疆不出手除掉他们，我会出手的。”
严映雪看着陈昭的眼睛，若有所思。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低下头，道：
“我……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先查案。”
陈昭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笑道：
“这才对。你是严老爷子的孙女，不仅要报仇，还要让爷爷的名声不受玷污。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才能跟我一起查案。”
他转身走向外间，很快端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
是武馆弟子特意给严映雪留的，一直温在灶上。
“先把粥喝了，不吃东西身子会垮的。”
严映雪看着那碗粥，抬头看向陈昭，突然脸色一红，道：
“昭哥，你喂我哦。”
说完，她又害臊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要求？不过之前陈昭喂过她……
陈昭闻言一怔，随即失笑。
他在严映雪身边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才递到她嘴边，道：
“来，我喂你。”
严映雪脸颊更红，乖乖张开嘴。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底却噙着笑容。
陈昭一勺一勺地喂着，很快一碗粥便见底了。
陈昭问道：“你还要吃吗？”
严映雪摇摇头，笑道：“不用了。”
陈昭放下空碗，又递过一杯温水：“喝点水，簌簌口。”
严映雪接过水杯，喝了口水，道：
“昭哥。我一定要清楚真相，为爷爷报仇。”
陈昭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
“好，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去江南，看遍所有的花，坐遍所有的画舫，把爷爷没陪你完成的心愿，都补上。”
严映雪重重地点头，眼眶又有些泛红，却不再是因为悲伤。
她攥紧陈昭的衣袖，伸出小拇指，道：
“嗯！昭哥，那我们一言为定。”
陈昭笑了笑，跟她拉钩上，随后将她搂在怀里。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雪停了，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
陈昭守在严老爷子灵位旁，刚打了个盹，就被一阵咕咕声吵醒。
他转头看去，只见严映雪坐在灵位前的蒲团上，双手下意识按在小腹上，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目光。
昨夜她只喝了小半碗粥，折腾了大半夜，此刻肚子饿也是常情。
陈昭心头一软，起身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
“饿了？”
严映雪点点头，羞赧道：“嗯……有点。”
“走，带你去吃面。”
陈昭牵起她的手，解释道：
“之前白凤凰提过一家凭祥面馆，说他们家的打卤面很地道，正好顺路去问问情况。说不定能查到蒙面人的线索。”
严映雪眼睛亮了亮，起身回房换了一件青色劲装。
两人牵着马，并肩走出武馆，街上还没多少行人。
只有早起的商贩在清扫门前的积雪，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煤烟味与面香。
凭祥面馆就在街角不远处，门楼果然很大，此时已开了门，有食客已经来了。
蒸笼里冒着白汽，伙计们正忙着揉面。
陈昭带着严映雪走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碗打卤面，又特意嘱咐多放些蔬菜。
等面的间隙，陈昭看向收拾桌子的小厮，笑着问道：
“小哥，我们是大理寺的，想跟你打听点事。
前天夜里寅时左右，是不是有个蒙面人来你们店里吃过面？”
小厮愣了愣，随即点头，道：
“是啊！有人问过我这件事。
那天我起得早，正帮师傅和面呢。
就见那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着两只眼睛，进来就点了碗打卤面。
还特意让我多放胡椒。”
“多放胡椒？”
陈昭微微眯着眼睛，扫过扫过店内的桌椅，道：
“他坐在哪个位置？”
小厮答道：“在楼上，就坐在那边靠窗的位置。”
陈昭吩咐道：“带我去楼上看看。”
小厮将两人带到楼上，指着靠窗的斜角，说道：
“就在那，吃完东西，人不见了，我们怀疑他们跳窗走了。”
陈昭若有所思，又问小厮，道：
“他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比如跟人打招呼，或者留下什么东西？”
小厮挠了挠头，道：
“这个，我不知道啊。”
陈昭拿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道：
“你再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