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目光一凝,问道:
“哦?争风吃醋?说下去,与何人相争?”
楚文远摇头道:
“具体的,陈大人不妨亲自去云香楼打听一二。
我只隐约听闻,对方来头不小。
王奎那日吃了瘪,还曾放话说绝不罢休。
谁知没过几日,他便横死了。
这其中关联,我也只是猜测,但想来,总是一条值得一查的线索。”
沈峻一把抓住楚文远的胳膊,转头对陈昭道:
“大人,我这就把他押下去,再去云香楼把阿福带过来,好好问问王奎争风吃醋的事!”
“且慢。”
陈昭抬手,淡淡道。
沈峻愣了一下,松开楚文远的胳膊,疑惑道:
“怎么了,大人?他还有其他事情?”
“楚大人的事,还没问完。”
陈昭从案上拿起一卷折叠的供词,解释道:
“方才沈峻你审问他时,我看了衙役对楚府仆人的问话记录。
他的仆人招认,李嵩被杀前三天,楚大人曾在府中见了一位自称蓝小姐的女子。
两人关在书房里谈了半个时辰,之后那女子便匆匆离开了。
楚大人,这位蓝小姐在哪?
又是何许人也!”
楚文远脸色一白,眼中布满了慌乱,急忙道:
“我不认识什么蓝小姐!
是仆人们记错了!
府里从来没见过什么女子!”
“记错了?”
陈昭笑了笑,将供词展开,递到楚文远面前,道:
“这上面有三个仆人的签字画押,都说见过这位蓝小姐。
穿一身月蓝衫子,带帷帽,说话带着点西域口音。
你说他们都记错了?”
楚文远盯着供词上的签名,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沈峻,传楚府的那三个仆人进来。”
陈昭没再跟他纠缠,转头对沈峻吩咐道。
沈峻立刻应声,让衙役去传召。
不过片刻,三个穿着灰布仆服的中年汉子就被带了进来。
一个个低着头,浑身发抖,刚进堂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
“参见国公爷!参见沈大人!小的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昭拿起供词,问道:
“你们之前跟衙役说,三日前楚大人见了一位蓝小姐,现在怎么又说不知道了?”
为首的仆人偷偷抬眼瞥了楚文远一眼,见楚文远正恶狠狠地瞪着他,顿时打了个哆嗦。
他急忙改口,道:
“是小的们看走眼了!
那不是什么蓝小姐,就是个送东西的丫鬟!”
沈峻喝道:“你们敢胡说,大刑伺候!”
顿时,那三人脸色一白,汗流浃背。
陈昭随即让人取出一张画像。
正是曲恒根据苏烟描述画的箬叶国女子像。
画中女子身形纤细,穿月蓝衫,带帷帽,与仆人描述的蓝小姐一模一样。
他将画像递到仆人面前,问道:
“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三个仆人凑过来一看,为首的仆人脸色骤变,脱口而出,道:
“是!就是她!那天来的就是这位小姐!
跟画里一模一样,穿的也是这种月蓝衫子!”
另外两个仆人也连忙点头,道:
“是她!小的们没看错!那天她进了书房,楚大人还特意吩咐不让任何人靠近!”
楚文远猛地抬头,盯着那幅画像,瞳孔骤缩,指着画像,喝道:
“不是她!你们认错了!”
陈昭将画像收回来,目光落在楚文远身上,笑道:
“楚大人,这位蓝小姐,就是箬叶国的前朝公主对吧?你跟她见面是吧。”
楚文远浑身一震,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半晌才挤出一句,道:
“是,她找我,是为了问晋王一些事情。
我没跟她串通杀人。”
“哦,你知道她杀了晋王?”
陈昭道。
楚文远像是霜打的茄子,焉了,没有回应。
陈昭站起身,对沈峻道:
“沈峻,把楚文远押回牢里,严加看管。
这三个仆人,带下去仔细问话。
问清楚蓝小姐跟楚文远说了什么,还来过几次楚府。”
沈峻笑了笑,道:
“还是大人细心,有大人在这个案子才能办好。”
陈昭摇了摇头,道:
“你刚才审得也不错,你跟薛平说一声,让他去云香楼问一下情况。”
沈峻问道:“那大人你呢,我刚想传阿福过来呢。”
陈昭道:“我要入宫一趟,问清楚一些情况,你不管我。”
沈峻见陈昭少有的神色凝重,也不敢打趣,拱手一礼,道:
“明白,那下官我去办这些事情了。”
随后,他让衙役将楚文远和仆人带下去。
堂内渐渐安静下来,陈昭放下了画像,随后走出大理寺,骑马前往皇宫。
皇宫,朱红宫墙下。
陈昭径直往内宫行去,却在通明殿前被柳蕴拦下。
柳蕴微微拱手,笑道:
“陈大人,你来得不凑巧,陛下今日不在宫中。
前两日便移驾城外的皇家别院静养了。
您若有要事,不妨先递上奏折。”
陈昭脚步一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柳蕴,道:
“她是故意不见我。”
柳蕴摇摇头,笑道:
“陈大人言重了。
您是陛下倚重的股肱之臣,该见之时,陛下自然会召见。
只是近日陛下欠安,精神不济,确实需要静心休养几日。”
陈昭一步踏前,右手猛地探出,紧紧抓住了柳蕴的手,道:
“别蒙我。告诉我,她究竟在哪儿?”
柳蕴吃痛,眉头微蹙,咬牙道:
“陈昭!你放肆!你松开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陈昭盯着柳蕴的眼睛,冷冷道:
“不知道?那好,我问你,那天你和陛下,到底跟严映雪说了什么?”
柳蕴有些心虚,躲避陈昭的眼神,随即强自镇定道:
“严姑娘?我哪里知道她去了何处?许是她自己有什么私事。”
陈昭强压怒火,道:
“柳蕴,你最好别骗我。
严映雪的失踪若与你们有关。
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对你们不客气!”
侍立的宫人们皆屏息垂首,不敢多看。
柳蕴在他凌厉的目光下,脸色微变,咬着唇道:
“我真不知。”
陈昭点头,道: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是被我知道缘由,定要你们好看!”
说完,陈昭扬长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柳蕴撅着嘴,没好气地道:
“对我凶什么凶,弄得我好疼啊。
哼,有本事你冲着陛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