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炳乃是官场老油条,哪里不知赵平所想。
他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悠然自得喝茶,看看余玠如何处理此事。
“平儿,这次嘉定之战,尔等保安团可以几乎人人参战,付出代价极大,老夫与子彪知道此事。”余玠当然明白赵平心里小九九,当即表态。
听到这里,代世前宋飞松了口气,感激看了赵平一眼,小郎君这是给他们请功。
赵平从来不亏待属下,对于功臣更是力所能及提拔与推荐。
王坚鼻子不断抽动,悄悄对着王惟忠说道:“肖尊,啧啧,闻到这个什么烧白的香味,老夫差点把舌头吞了进去。”
“对对,永强,还有这个回锅肉,把老夫隔夜的谗虫勾引出来了。”王惟忠眼睛直直盯着案几上面的肉,不停擦拭嘴角的口水。
冉璞打量案几上面的肉,喉咙上下不停抽动:“平儿确实天纵其才,制器、策论让吾等自愧弗如,没有料到这些美食,竟然从来没有见过。”
“平儿乃是神仙弟子,实在妖孽得很。”冉琎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苦笑摇摇头。
武将闻着这些从来没有品尝的菜品,已经迫不及待想吞进肚子里面。
可是大帅还没有发令用餐,正在好言安抚赵家庄保安团其它将士。
安慰还没有完成,翠竹用手碰了一下赵平。
看到翠竹又在施展小动作,秦玉龙更加不悦,脸色越来越阴沉。
赵平当然继续介绍下去,两位大佬于是又安抚护士营。
亲卫队没有出力吗?当然出力更多,差点被几倍胡人困死。
不过他们不是被困死,而是起了警示及以身诱敌的任用。
不知不觉中这一场庆功宴席,竟然成为保安团的报告演出大会。
嘉定守军将士听说所有的郎中包括护院也竟然上场杀敌时,他们终于被感动了。
听说护士的小娘子连轰天雷没有点燃就扔出,而且被胡人凶残吓得哇哇大哭。
毕竟是一群娇滴滴小娘子,如此场面让一些将士眼睛也红了。
即便如此,她们依然率先打败胡人。
本来,战争本来是男人的事情,但是胡人已经攻打进老窝来了。
毕竟,保安团人数太少,赢得非常艰难,非常侥幸。
嘉定守军本来有些嫉妒保安团的战绩,但是听到介绍之后,不知不觉冲淡了许多。
他们嘉定守军出城是在赌,保安团何尝不是在赌。
嘉定守军只是部分在赌,而保安团全体人员都在赌。
君不见,不但朝请郎亲自参加,就是护士也参战了吗?
听完禀报,余玠大手一挥:“用膳。”
王坚等武将,迫不及待把手里的筷子,伸向面前的烧白、回锅肉。
看见武将的谗嘴样子,余玠与朱文炳等人无奈摇摇头。
余玠与朱文炳、秦玉龙等人互相做了一个请姿式,才把手里筷子伸向案几上面的美食。
陈洁晶偷偷抹泪,小声对着姜广义说道:“子仁,以前吃的什么美食,那个与猪食差不多。”
“朝请郎果然不愧为神仙弟子,只有他才能发明人间美味。”陈洁晶也擦拭一下眼泪,小声说道。
王坚吃得满嘴流油,用旁边的毛巾擦拭嘴巴。
他先对着王惟忠使了一个眼色,让王惟忠有些莫名其妙。
王坚满脸笑容,但是内容却非常尖锐:“平儿,听说赵家庄有琼浆玉液酒,今日宴席怎么不见?”
“平儿,俗话说,无酒不成席。怎么今日没有看见酒呢?”王惟忠心里大喜,马上跟着凑热闹。
赵平打量余玠与朱文炳一眼,却只见他两个一心一意对付眼前美食,根本就没有看见。
赵平拱手一礼,苦笑不已:“两位翁翁,非平儿不愿意把美酒拿出来,而是军中不许饮酒。”
“平儿,怎么没有酒,我已经闻到美酒的香味了。”张钰鼻子抽动几下,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赵平摇摇头,依然拱手一礼:“张叔翁,那个不是美酒,而是用来消毒的酒精。”
“大帅,今日算不算庆功宴?”王坚对着余玠拱手一礼。
听到此话余玠只好放下筷子,拿起茶杯,喝茶一口,故作思考的样子。
王惟忠见到余玠不说话,他马上跟进:“大帅,胡人已经消灭,现在剩下的胡人也投降,平儿也立下大功,应该算是庆功宴吧。”
余玠与朱文炳互相交流了一眼眼神,朱文炳点点头。
余玠扫视众人,抬手示意武将不要说话。
他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对着赵平说道:“平儿,此仗彻底翻身击败胡人,并且生擒胡人大帅,应当祝贺。择日不如撞日,依老夫看看,今天最合适。”
“庆功当然得有喝庆功酒,义夫,你觉得如何?”朱文炳嘴角勾勒一抹微笑,也抚须说道。
大帅与抚监两个一唱一和,已经表明态度。
既然两位大佬已经发话,赵平不再矫情。
可能不但武将想喝美酒,就是文臣也是一样,不然庆功酒这个借口都找到了。
他对着王国尔及赵龙吩咐:“把美酒加上。”
“诺。”两人躬身一礼,马上去安排。
很快,每人案几放着一个酒碗,由王国尔与赵龙给他们倒进美酒。
众人仔细打量,只见此酒清澈如水,完全没有一丝杂质。
“这哪里是酒,分明的泉水,根本就没有看到黄色的酒渣。”王坚嘴巴张得大大的,差点合不拢来,差点从凳子上面跌落下来。
王惟忠拼命抽动鼻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是酒,不是水,香味太浓烈了。”
两人说完,就举起酒碗相互碰了一下,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干!”
“两位翁翁,此酒性如烈火,千万不能一碗一碗喝下去。”赵平急忙大声喊道。
王惟忠与王坚两人藐视赵平一眼,脸上露出戏谑笑容。
两人砰地碰了酒碗:“干。”
说完,两人扫视众人一眼,在哈哈大笑之中一口把酒吞了进去。
王惟忠吞下之后,忽然跳了越来,捂着肚子大嚷大叫说道:“不好,我肚子烧了起来。”
王坚更是不堪,两只手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捂住嘴巴,脸色胀得通红。
“我要上茅房了。”他也顾不得礼仪了,摇摇晃晃弯腰向着茅房方向跑去。
王坚刚刚走,忽然传来砰一声,一只碗掉在,变得粉身碎骨。
虽然如此,碎碗依然有酒香随着山风随风飘荡,充斥整个营帐,甚至整个山坡。
虽然面对美酒,张钰、冉璞、冉琎、陈洁晶、姜广义这些人个个大惊失色,甚至脸色苍白,有的甚至身子颤抖起来。
酒倒是好酒,就是余香也让人陶醉不已。
可是,你得有福享受才是?
君不见,嘉定两个喝酒十几碗的人竟然被一碗酒就放倒了。
洗星微微一笑,向众人举起酒杯:“各位官人,各位将军,这里有酒杯,可以用它来代替酒碗。”
说完,他率先把自己酒碗换成酒杯。
余玠与朱文炳等文人,其实早已用酒杯。
不过武将不一样,他们觉得酒杯太少,实在不过瘾,个个都是酒碗。
现在他们看到美酒的厉害,心里松了口气,面红耳赤把酒碗换成酒杯。
赵平年纪还小,不能喝酒,他又是主簿,当然应该出来接待客人。
他不是代表本人,而是代表赵平,向余玠、朱文炳、秦玉龙等一一按照品秩敬酒。
当然,赵平更是给他一个机会。
洗星感激不已,赵平刚才的言论彻底征服了他的内心。
这个可是具有开创性的宗师之言论,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的妹妹与赵平相差太遥远了。
其实不但觉得妹妹与赵平相差遥远,就是自己好像也跟不上赵平的节奏。
看到那些大佬的吃惊的表情,洗星心里平衡了。
其实不能怪别人,就只能怪这个妹夫太妖孽了。
时不时其言论让人胆战心惊,特别上《战争说》,让他好几天没有休息好。
不过这次言论与上次不一样,它虽然惊天动地,但是却是开创性宗师的言论。
洗星在为妹妹感到荣幸之余,不知为何全家之人的眼光还不如妹妹。
有了酒杯,在座的斯文多了,即使是武将也从也大老粗变成文人的样子。
不这样不行呀,没有看见两位王将军都趴下了吗?
这些武将要装文人斯文,但是有人偏偏让他们不如意。
代世前等人举起酒杯,给余玠、朱文炳敬酒之后,来到他们面前。
代世前端起酒碗,对着冉璞说道:“冉军师,久闻大名,小子长生敬你老人家一碗。”
“长生,老夫酒量有限,岂能与你们年轻人相比。”冉璞一看对方又是一碗美酒,拼命摇摇头,仿佛拔浪鼓一样。
代世前眼睛一转,马上更换一个大酒杯,这个能够装二两。
冉璞手里同样是酒杯,不过是小酒杯,只能装半两。
其实冉氏兄弟酒量不弱,不过刚才王坚两人喝酒,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只得用最小的酒杯。
代世前双手举起满满一杯美酒,对着冉璞躬身一礼:“冉军师,小子先干为敬。”
说完,他直接一口吞下。
“长生,老夫酒量不如你,也是一杯,不过只有你一半。”冉璞一边说着,一边给一两的酒杯倒酒,也一口干了下去。
代世前感动之极,又是躬身一礼:“谢谢冉军师。”
冉璞吞下之后,突然感到心窝仿佛一团火在燃烧。
他顿时大惊失色,口里忍不住惊呼:“此酒好厉害。”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揉揉肚子,才把这个熊熊火焰压下了下去。
“冉军师,小子子丽,久闻大名,前来给你老人家敬酒。”种华端起满满二两酒杯的美酒,恭恭敬敬望着他。
冉璞望着种华满满的一杯酒,心里苦涩之极。
种华强忍心里笑意,脸上堆满笑容:“冉军师,小子先干为敬。”
望着种华一口干完,冉璞端着酒杯,脸上尽是苦涩的笑容。
对方已经先干了,而且还是二两,他应该怎么办?
在代世前及宋飞等的极力劝酒,武将个个喝得面红耳赤,甚至袒露上身,当时趴在案几上面。
虽然有洗星的极力劝酒,但是余玠、朱文炳文人真的的斯文,小尝即可。
酒足饭饱,醉春风茶叶又上来。
余玠一边品茶,一边打量这些醉熏熏的武将,忽然提出一个问题,让赵平措手不及。
“平儿,现在粮食如此紧张,你还用来酿酒?不怕四川的百姓挨饿?”
赵平心里暗暗吃惊,刚才你们喝酒时候没有考虑到粮食,现在酒喝完了却考虑到粮食了。
不但余玠如此,朱文炳也也眉目有些皱了起来。
确实,四川连年战争,除了昌州、隆昌、内江这些中部地方波及之外,包括重庆、忠州(忠县)、涪州(涪陵)都受到蹂躏。
兵灾连续不断,粮食价格不上涨才奇怪呢?
看来,余玠对自己刚才推荐这么多人心里肯定不爽,还是看到自己浪费粮食要敲打一番呢?
谁让自己的琼浆玉液酒畅销大宋内外呢?
这不知要消耗多少粮食,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吧。
确实,余玠是站在整个四川的角度来考虑的,如果酿造要用粮大量粮食,确实对百姓有影响。
民以食为天,这一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许多百姓起义就是因为粮食的缘故。
必须要说服两位大佬,否则两人发出发出禁酒令就麻烦了。
赵平起来向着余玠和朱文炳两人躬身一礼,嘴角勾勒一抹微笑:“禀告两位翁翁,琼浆玉液酒没有用一棵粮食来酿造。”
余玠原来温和的脸忽然紧紧绷了起来,朱文炳眉目紧紧皱起。
这两位大佬虽然生气,可是依然还坐在凳子上面,秦玉龙却站了起来,手里指着赵平,看样子要骂人。
“平儿,哪有酒不用粮食酿造的?”看到秦玉龙要发火,阳武急忙率先发言,语气相对温和。
武将虽然喝得醉熏熏,但此时也清醒了。
他们此时脸色苍白,原来不知自己喝了多少粮食下去。
稍稍有点儿知识的都知道,酒的度数越高,消耗的粮食更多。
原来,大帅及监抚等喝酒斯文,不是他们不愿意喝酒,而是不愿意喝下百姓的口粮呀。
果然是大帅,即使面对美酒与美食,心里依然掂念百姓的的温饱。
赵平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余翁翁,因为琼浆玉液酒酿造是用葛根及山药,所以不是粮食。”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余玠情不自禁放下茶杯,仔细打量赵平。
朱文炳依然不为所动,眉毛皱得更紧。
“平儿,自古酒都是粮食酿造出来的,从来没有听说过用葛根与山药酿造。”秦玉龙也放下茶杯,苦口婆心说道。
赵平淡淡一笑,看来这些人明显不相信,赵家庄的酒就是用山药与葛根酿造的。
文人,风花雪月吟诗作词当然得行,但是对于酿酒就是外行了。
更不用说,自己这个酒与以前的酒完全不一样。
赵平向着四周拱手一礼说道:“禀告余翁翁朱翁翁,请问你们认识小子老师袁子浪不?”
“此人书画不错,老夫知道一二。”余玠一边喝茶,一边淡淡地回答。
“禀告余翁翁,”“赵平嘴角勾勒一抹微笑,拱手一礼,”当初平儿的几个老师也是这样不相信与山药能够酿造出美酒,平儿只好带领他们到作坊参观了制作过程,他们相信了。”
秦玉龙再也不淡定了,他喝茶之后又放下茶杯。
他,情不自禁站起来,盯着赵平问道:“平儿,你要说实话,袁子浪他们从头到尾参观了吗?”
“秦伯翁,平儿的老师他们,是从头到尾参观了的。”赵平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完全是肯定的语气。
赵平心想,虽然没有让他们参观最重要的发酵车间,但是其它车间全部都让他们参观了。
这个当然应该是从头到尾都参观了,开头参观了,中间大部分也参观,最后的参观了,当然应该是从头到尾。
余玠没有说话,与朱文炳互相看了一眼,陷入沉思。
赵平看到余玠没有说话,难道他们不相信?
看到战地记者陆伟,赵平眼睛一亮,对着陆伟招招手。
“禀告余翁翁,子伟乃是放翁的后代。”赵平把陆伟向余玠等人介绍,“又是京城举子,他当时也参观了整个生产工艺过程的。子杰,你过来向大帅抚监他们介绍整个过程。”
陆伟本来是坐在一个角落的,听到赵平叫喊不禁大喜过望。
《大宋中华报》扩大以后,他职位提高了,是报社的副总编,差不多相当于昌元县衙门主簿的角色。
得益于《大宋中华报》的地位,他虽然有一定名气,但是没有官身呀。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关键是赵平在四川两个大佬面前推荐。
长期的记者生涯,已经练就一张成熟的思维。
在这些大佬面前,他一点也不怯场,当即就口若悬河地介绍了整个生产工艺,以及参加人员。
赵平等他介绍完毕,忽然想起一个事情,又看了正在酒桌上面呼呼大睡王坚及王惟忠等人。
他有些好笑地打量陆伟:“子杰,你没有发现,自己说漏一件事情?”
陆伟揉了揉额头,反复想也没有想出来,自己什么事情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