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脸上露出淡淡笑容点点头,侃侃而谈:
“妖芋确实有毒,可是经过处理不但可以酿酒,而且还是美食呀。”
“妖芋的毒性竟然能够除去?”靳波瞬间傻眼,石化一般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来。
赵平见到众人不解的目光,以一种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它的毒素确实可以通过处理去除。至于如何除毒,这个就是格物了。”
“师父,师父,请受弟子一拜。”靳波忽然跪下,磕头喊道。
赵平仿佛受到忽然袭击一般,有些手足无措,急忙侧身让过。
赵平双手虚扶,退后几步说道:“靳推官,你已经是朝廷命官,这样于礼不合。”
“古人曰,达者为先,与礼无关。何况,不久之前你还指点弟子。”靳波坚决不肯起来,抬头断然说道。
看来他没有死心,赵平苦口婆心劝说:“靳推官,我年齿幼小,不足为师。”
“年齿不是问题。”靳波抬头望着赵平,目光充满真诚,“弟子听说保安团年齿与下官差不多大的也拜朝请郎为师。”
赵平推辞不得,抬头向余玠、朱文炳、秦玉龙、阳武等人拱手,说道:“禀报大帅,抚监,知府、通判,这个如何使得,使不得。”
他这次没有说长辈之类,显得比较正式。
几人抚须,一边微笑,一边悠然自得喝茶,一边打量这一切。
看到这些长官没有阻止,赵平这是被架在火上烤呀。
“既然靳推官诚心学艺,那我收下。”无可奈何之下,他上前亲自扶靳波起来。
靳波不禁大喜,恭恭敬敬磕头三下,然后拍了拍灰尘,站在赵平背后。
赵平在余玠等人默认之下,无可奈何收下这个官场弟子。
其实靳波拜师决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其一,赵平虽然年齿虽然小,但是职位比他高,前程比他远大。
虽然朝请郎是虚职,可是他才仅仅十岁出头,而且已经通过类元考试,深受两位大佬的赏识。
其二,赵平精通诗词赋话本,天下闻名。
赵平在《大宋中华报》通过《战争说》帮助武将说话,确实不讨文人喜欢。
但是靳波不这样认为,那些文人没有经历战争,自然不知战争辛苦。
但是四川年年打仗,如果没有余玠,说不定已经是胡人的天下。
四川如果完了,整个大宋也完蛋了,因为胡人就是希望从四川这里度过大江,进而杀到京城。
所以靳波不但不讨厌赵平,反而把《战争说》看成与《岳阳楼记》齐名的宏观大作。
其三,赵平开创历史先河,提出万物平衡论。
赵平刚才已经通过平衡来阐释释道,赵平继而引伸诗词、书法、养生、治国、万物等,更是被称为赵氏易经。
《易经》是什么定的,乃是周朝开国国王所写。
孔子乃是圣人,也只是起了一个翻译作用而已。
靳波当时不但震惊,而且自己还从乐曲感悟到诗词。
靳波越来越吃惊,当时就有一种想拜师的冲动。
其四,赵平还精通格物、农学,会酿酒、制器,虽然算术还没有显露出来,但是凭借能够办学堂,显然并不弱于农学。
其五,赵平不但是开创先河的大宗师,还是军事大家。
一直压着嘉定守军打的胡人十万大军,竟然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除了赵平能够做到,天下还有谁能够做到?
不可否认大帅在正面牵制胡人,但是赵平的夜袭战术及全新火器却用,确实起着关键作用。
如此几乎全能的宗师,此时不拜师,更待何时?
这个事情最有资格阻止赵平的,乃是秦玉龙,可是靳波知道他不但不会阻止,反而会乐见其成。
当然,这个事情赵平绝对不会知道,秦玉龙也不会说,靳波更不会泄漏出来。
看到靳波站在赵平身后,秦玉龙喝茶之后,忽然向赵平双手一拱。
赵平不明白秦玉龙的意思,难道他责怪我收下他的下属作为弟子?
不对呀,我收你下属作为弟子,你也没有阻止呀。
秦玉龙喜气洋洋说道:“平儿,祝贺你收下弟子,可是你弟子所在的嘉定现在困顿潦倒,你看看能否想一个法子?”
果然都是官场老手,把自己收弟子的事情都计算里面了。
余玠与朱文炳没有阻止自己,乃是送了一个天下第一大礼。
而秦玉龙更是高兴,自己收了其下属弟子,还等待着礼物呢。
并且赵平已经给了余玠大礼,当然秦玉龙的礼自然不能轻。
否则,就不是赵家庄能够送出的礼物。
天下人都会这样认为,赵家庄不送礼则罢,送礼必然是大礼。
赵平不禁苦笑,难道靳波有意如此,一切都算计好了吗?
不禁打量靳波,却发现他有些茫然,显然他也不知道此事。
罢了,嘉定经过几个月战争,经济肯定很困顿。
什么利润最高,在后世,当然莫过于烟酒。
烟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酒是可以的。
“秦伯父,嘉定饱经战争创伤,经济困顿,下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赵平于是对着秦玉龙拱手一礼,表情极为庄重严肃。
话当然要说得漂亮一些,不能给人一种恩赐的感觉,而是顺其自然,让双方都能够接受。
否则,如果在官场上说大话,让对方下不了台,以后如何还有在官场上混。
更何况,秦玉龙是知府,不但是实职,而且品秩远远在他之上。
秦玉龙点点头,剑眉紧紧皱在一起。
他沉重叹息一声,一脸悲戚:“平儿,胡人围困嘉定半年,粮食肉菜短缺,物价飞涨,税赋已经收到十年之后。老夫每每想到这里,良心难安,半夜总是惊醒,再也无法安睡。到了白天,也是食之无味。”
说到这里,他擦拭一下眼泪。
“秦伯父,平儿知道嘉定为了抵抗胡人,付出很大代价。”赵平嘴角勾勒一抹微笑,“赵家庄经过深思熟虑,打算在这里办一个琼浆玉液酒的作坊,同时还办一个妖芋开发的作坊。你看看,不知可以?”
秦玉龙眼睛放光,他等的就是这样一句话,但是神情依然不见多么激动。
“平儿有心了,老夫感激不尽。”他沉思一会儿之后问道,“如此甚以,双方如何分配?”
秦玉龙作为嘉定官府,显然要为嘉定争取得益。
酒坊本来就需要官府同意,赵平当然不会让对方吃亏,但是也适当争取自己的得益。
毕竟,他答应了给余玠三千骑兵,五千轰天雷。
但是,余玠可能不会给钱,最多象征给一点。
毕竟,不但四川穷,整个大宋都穷。
连年的战争,把大宋财政打空了,不然朝廷也不会想起滥发会子这种招术。
会子发多了,必然导致通货膨胀的恶果,从而导致会子陷入越来越不值钱的恶果。
而四川更惨,还要依靠朝廷年年不断输血。
自从胡人进入四川之后,昔日的天府之国的经济已经由过去的大量上缴变成严重依赖朝廷地步。
赵平想了想,一字一句说道:“保安团出技术,嘉定出土地及人力。由于这个波及赵家庄的绝密技术,保安团占六成,嘉定占四成,伯父你看看如何,如果不妥,还可以商量。”
秦玉龙不禁大喜,嘉定这是占赵家庄的便宜了,他还以为是对方七成,嘉定三成。
毕竟,嘉定方向出赵家庄可有可无的土地。
人力算什么,年年打仗,最不缺乏的就是人力。
“平儿,如此甚好。至于掌柜,你看看,涛之(靳波字),可以不?”秦玉龙打量靳波一脸,一脸笑容。
赵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平儿听从伯翁吩咐。”
靳波成为掌柜,双方都满意。
毕竟他不但是赵平的弟子,同时也是嘉定的官员。
“谢谢官人,谢谢师父。”靳波强忍心里的激动,急忙给秦玉龙与赵平行礼。
靳波更是感激赵平,师父纯粹给他送政绩呀。
不但学到一门绝世技术,更是可以收到许多人情。
毕竟,这个作坊生产的琼浆玉液酒就只有赵家庄才能生产。
赵家庄名声太大,琼浆玉液又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名酒,想进这个作坊之人可以说过江之鲫。
既然是合作,嘉定这一方也有部分销售权利及人事权利。
手下人员及琼浆玉液酒的分配,除了知府与通判,其余都是自己说话作数。
余玠与朱文炳两人互相看了,不禁抚须微笑,抚慰地点点头。
把嘉定打得一穷二白,两位大佬要占主要责任。
虽然两人有朝廷大义,但是不可否认,战争给嘉定带来许多损害,包括人员、物价、经济、财税等等。
现在好了,有了赵平这个神仙弟子,又让嘉定浴火重生。
凭借赵家庄名声及独一无二的产品,嘉定甚至可能因祸得福。
余玠咳嗽一声,问道:“平儿,格物及农学已经让老夫见识了,可是算术呢?”
赵平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以为他们已经忘记算术,没有料到他们还是没有忘呀,必须让他们心服口服。
此时,唐毅挥手,叫来一个人,此人年齿大约四十,长得极为精瘦,一双眼睛目光炯炯,显然是一个极为精干的人。
“下官裴迷茫见过朝请郎,还望朝请郎多多指教。”此人来到赵平面前,对着赵平一礼。
此人是录事参军,从七品,虽然实职,他是他在赵平面前不敢托大。
赵平已经充分显示农学与格物方面的能力,算术料应该不差吧。
此人如此有礼,让赵平顿生好感,急忙还礼说道:“裴参军客气了,在下算术还应该多多向裴参军学习。”
两人表面客气一番,不过一会儿就要见真功夫了。
赵平一挥手,出来一个人,顿时让唐毅与裴迷茫大怒,两人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特别是裴迷茫,一张老脸变成猪肝色,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恨不得找一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娘的,你赵平厉害,我承认,但是你不要这么欺负人,好不好。
赵平派出的人不但比裴迷茫小得多,年齿大约十二三岁。
关键的是,赵平派出的是一个小娘子,你让唐毅裴迷茫两人脸面搁在哪里呀?
不但唐毅与裴迷茫气愤不已,秦玉龙更是脸色铁青,心里阴沉能够滴水。
余玠与朱文炳看到这里,也摇摇头,感觉实在手套,竟然把他贴身丫环派了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翠竹。
她对着裴迷茫万福一礼,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口里脆声说道:“小女子翠竹,请裴官人指教。”
看到裴迷茫胸口起伏不停,唐毅害怕他被气昏头脑,失去理智。
“喝茶,喝茶,不急,不急。不要气昏了头脑。”他急忙叫裴迷茫坐下,把茶杯递给他,又及时提醒他。
得到唐毅的提醒,裴迷茫顿时冷静下来,对方战术果然厉害,让自己气昏头脑,然后乘机出题。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坚决不能给这个小娘子机会,必须狠狠打击赵平。
娘的,你朝请郎也太欺负人了。
他略一思考,当然出题:“今有墙五尺厚,两鼠相穿。大鼠日一尺,小鼠日一尺。大鼠日倍,小鼠日半。问:何时相见?相穿如何?”
翠竹听到之后,陷入思考之中。
见到翠竹陷入沉思,裴迷茫不禁洋洋得意,这个可是《九章算术》最难的题目之一。
这个题目难的难度,就是因为它涉及变量。大鼠每天打洞不变,而小鼠却变少,而且每天以一倍速度递减。
他高兴向唐毅望去,唐毅原来紧紧绷着的脸也轻松下来。
但是翠竹不久就掏出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物事,在一张纸上面飞速写出来。
不到三十息的功夫,翠竹计算出来。
她向裴迷茫给出答案:“裴官人,小女子已经算出。三天相见,大鼠打洞三尺半,小鼠打洞一尺半。”
“什么,你这么快就计算出来了?”裴迷茫眼球瞪得如牛眼,差点从眼眶里面掉出,手里茶杯砰地一声掉在地面。
看到裴迷茫的表情,唐毅得意的笑容,仿佛仿佛鸭子被捏住脖子,戛然而止。
裴迷茫原来以为这个题目翠竹至少也要一天时间,没有料到翠竹仅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计算出来了。
裴迷茫脸上本来正常,此时又变得通红,他太让唐毅失望,拱手一礼就要离开。
翠竹毕竟年齿尚小,脸上忍不住是得意的表情。
翠竹嘴巴张了几下,还想考核裴迷茫,却被赵平阻止。
他看到裴迷茫一脸沮丧的样子,对着裴迷茫说道:“裴参军不必如此在意,翠竹她不但打败了昌元县的铁算盘管理,还查找出管理所做的假账一千五百多贯。”
管理不但在昌元县名列第一,就是昌州名气也不小。
裴迷茫是昌州人氏,小时还以管理为目标,争取超过他。
“这个小女子,竟然把昌州的铁算盘也打败了?”裴迷茫瞬间傻眼,石化一般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来。
赵平脸上露出淡淡笑容:“翠竹是我的得意弟子,裴参军不必如此在乎。”
“原来是小郎君的得意弟子,下官走眼了。”裴迷茫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听说管理也败在这个小丫环手下,裴迷茫心里好受了,同时为管理所不耻。
他毕竟是一介文人七品官员,又拿着朝廷的俸禄,自然不屑做假账。
此时他心里服气了,看着翠竹手里的纸片及那个如木炭一样的物事,心里仿佛有几只小猫在不停挠痒。
裴迷茫忍不住以谦虚口气问道:“翠竹小娘子,你的算术大厉害,能否让在下看看计算过程?”
他是置制使府的录事参军,更是算术最好官员。
对于算术,他心里想从翠竹这里,学到快速计算技术。
想到这里,裴迷茫心里仿佛有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害怕翠竹不答应。
毕竟,他与铁算盘都败在这个小娘子手下,肯定有一种绝世机密。
他如果学到这一门技术,不但增长见识,更对人生有莫大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