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不是已经有了法子了吗?
他眼睛一转,突然向父亲拱手说道:“禀报父亲,你喝了粥了吗?”
说完,他招了招手,从老仆手里接过一碗米粥。
顿时,整个山洞都是深深的米粥的香味。
张思抽了抽鼻子,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喉结动了几下,口水不知不觉从嘴角流出。
“大郎,你现在终于你这个小子终于想起给老夫熬粥,以前的孝心到哪里去了?”张思瞪了他一眼,不满地望着他。
张.宏不好意思向张思拱手一礼说道:“禀告父亲,原来米早已吃完了,干柴也没有了,这个粥不是孩儿做的,而是保安团做的。”
“保安团,一个民间团体,能够做什么,难道又想欺骗老夫下山不成?老夫就是老死这里,也不会为胡人作为攻城人质。”张思皱眉打量县城方向,摆摆手,“把粥拿开,老夫不吃嗟来之食。”
张.宏急了,这个父亲是死脑筋,认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看来得想一个法子,张宏眼睛一亮,让仆人拿出赵晓东给他的一个如同水桶的物事进来。
“这里有山泉,还有水桶做什么?”张思从这个水桶似乎的物事收回目光,打量他一眼,语气冰冷地训斥他。
张.宏向张思一礼,指着这个物事,笑容满面地说道:“父亲,这个不是水桶,是用来煮饭烧菜的。”
“水桶也能够煮饭烧菜,为何老夫从来没有听过?”张思根本就不相信,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张宏依然笑呵呵地回答:“父亲,你马上就会看到,这个水桶一样的物事,也可烧菜。”
张.宏喊来一个老仆采摘一把藤菜,用赵晓东给他的菜油及盐,当即做了一个汤菜。
张宏厨艺显然不行,但是做一个汤菜还是没有问题的。
“大郎,你真的要做汤菜吗?”张思盯着张宏的动作,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差点从眼眶掉出,“你的菜油是哪里来的,这个雪一样白的物事是什么?”
“禀告父亲,这个菜油乃是保安团给的,这个如同雪一样白的物事,乃是雪盐。”张宏心里有一些得意,一边盯着瓷锅,一边解释说道。
张思脸色更加冰冷,眉头皱得深深的川字。
他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大郎,雪盐,老夫活了四十多年,盐了吃了几十年,粗盐、青盐都吃过,就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雪盐。”
“父亲,这个雪盐,乃是赵家庄制作,其制作法子还作为祥瑞贡献给朝廷。赵家庄母子还被朝廷分别封为朝请郎及安人。”面对父亲的冷嘲热讽,张宏只好耐心解释,“父亲,你尝尝这个雪盐。”
张宏一边说着,一边恭恭敬敬从一个小木勺子,从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瓷罐子,小心翼翼舀出指甲大小的雪白物事。
“什么,赵家庄母子作为祥瑞贡献给朝廷,还被封官吗?”张思嘴巴张得大大的,差点合不拢来,差点从凳子上面跌落下来。
张宏心里暗暗得意,脸上笑容更盛:“朝请郎那是以前之事,他现在乃是成都府的主簿。衙门就在金堂县。”
“朝请郎晋升为成都府主簿,这个速度更快了吧。”张思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张宏心里更加得意,脸上却是笑呵呵地说道:“父亲,这个主簿,年齿多大,你可知道?”
“能够成为成都主簿,年齿不小了,至少也有三十出头了吧。”张思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
张宏真的想哈哈大笑,但是不敢笑出来。
他只好强制憋住脸上笑意,感觉肚子有些难受:“父亲,这个朝请郎还没有孩儿大,才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什么,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竟然是成都主簿。”张思感觉浑身发抖,身子还退后几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郎,这是真的还是似的?”
“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今有赵平十二岁为主簿。”张宏笑呵呵地说道,“这个赵平乃是天才少年,这些仙炉、仙炭、仙火柴等等,都是他发明。就是打败胡人十万兵马的保安团,也是他自己养的兵马。他有一句口号,驱逐胡虏,还我中华。”
“发明这么多物事,年齿才十二岁,还是主簿。”张思一张老脸变得通红,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眼里闪耀着兴奋的色彩,将信将疑地问道,“这个赵主簿,从哪里学到的本领?”
“禀告父亲,这个赵主簿,乃是吕神仙的隔代弟子。”张宏心里高兴之极,拿出一张几张报纸,恭恭敬敬递给张思,“他还写出的《战争说》及《万物统一论》,请父亲过目。”
听到赵平如此厉害,张思极为动容,站了起来,从张宏手里接过报纸,放在案几上面。
“大郎,让老夫看看这个仙炉。”他虽然吃了一碗稀粥,感觉反而更加饿了,已经半月没有吃过热食。
他们一家人的油盐基本上已经断了,现在又在眼前出现了。
张思上前反复仔细打量,让人把锅拿开,只见这个形似水桶的中间竟然是通红的,显然火就是这里来的。
“大郎,没有看见点火,也没有烟子,这么长久的时间过去竟然还能够有火,”张思揉了揉额头,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问道,“老夫根本就不通,为何会这样?”
“父亲,这个是仙炉与仙炭,不但没有烟子,而且还有火力持久。”张.宏小心翼翼向父亲说道。
张思点点头,忽然瞪了他一眼,口气冰冷地问道:“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神仙一样的物事,不会是下山偷人家的。”
张思一向信奉仁义礼智信,讲究为人周正,来不得半点虚假,颇有不受嗟来之食之道义。
“禀报父亲,孩儿在父亲敦敦教诲之下,从来没有这种想法。这个就是保安团送给孩儿的。”张.宏知道当即又是一礼,大义凛然地回答。
张思沉思良久,脸上露出一丝高兴的笑容说道:“既然是保安团送来这些仙家物事,这个人情欠下了,大郎记得一定要还。”
“诺。”张.宏立即拱手称是,心里高兴之极,父亲显然相信他的说辞。
他们是礼仪世家,即使生活如此困难,礼仪依然不能少。
特别张思又是族长,言行举止一板一眼。
张.宏深受其父影响,言行举止颇有礼仪,即使父子之间也依然恭恭敬敬。
如果赵晓东听到此话,他一定会笑掉大牙,赵家庄最便宜就是仙炭与仙炉,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把这个视为天大的人情。
他哪里知道张.宏一家在山上呆了几个月,不但不认识这些物事,而且对于人情格外敏感。
其实,张家早已断炊,如果任其下去,一家人极有可能饿死。
从这个方面而言,赵晓东他们是张家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张.宏见到父亲已经相信此事,于是把两份报纸拿出来。
张思看了,沉思良久,突然袭击摇摇头,叹了口气对着张.宏说道:“大郎,能否下山,这个还需要汝之翁翁同意呀。”
张.宏一听,脑袋都大了。
如果父亲是顽固,翁翁就是顽固之中的顽固,他的翁翁姓名之中就有一个固字。
张.宏父亲看了一眼,希望父亲去说服翁翁,可是张思现在心思全部都在报纸上面,摆明了不给当说说客。
张.宏怕父亲,其实张思更怕他父亲张固。
张思虽然顽固,但是还通情理。
而张固根本就不通情理,反而动不动就训斥一番。
况且他年级越大,颇有老而弥辣味道。
但是张思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他的老父是老小老小,越老越小。
但是张固不这样认为自己有问题,反而认为儿子孙子见解幼稚。
父子之间时时要爆发口水之战,但是最终还是以张固获胜。
“你是父亲,儿子岂能与父亲争辩死去活来。”张思停止争辩,一边行礼退下,一边心里愤愤不平想到。
张固见到又一次击败儿子,一边抚须一边心里更加洋洋得意:“果然还是姜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欺我也。”
虽然他们一家人逃窜到山上,但是为人周正的张固还是没有忘记一件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把“天地君亲师”这一块牌子带来,摆明这是他的圭皋。
如今他坐在这一块牌子面前,陷入沉思之中。
他头发已经大半灰白,脸上有不少皱纹,身子甚至背已经有些驼。
山洞过得日子太辛苦了,对他折磨很大,头发就是这些白了不少。
“翁翁,孙儿给你炖了一口菜汤,请你品尝。”张.宏来到张固面前,端起一碗藤菜菜汤,递过张固,恭恭敬敬说道。
闻到菜汤传过来的香味,张思鼻子抽动几下,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喉结动了几下。
看到张思的动作,张宏一喜,看来有戏。
张固突然神色一顿,表情严肃起来。
他慈爱看了这个嫡长孙一眼,摇摇头说道:“宏儿,翁翁不是给你说过吗,你还有一个小宝宝,可不能把他饿倒了。”
听到此话,张.宏心酸之极,眼泪忍不住流出。
他觉得翁翁对他太好了,即便自己饿得没有力气,心里依然惦记着自己的重孙子。
“谢谢翁翁牵挂,承儿喝了粥之后,已经好多了,这菜汤也是一一都有一份。请翁翁品尝。”张.宏眼里含着热泪,恭恭敬敬躬身张固,郑重说道。
张固听说人人都有一份,原来严肃的脸顿时绽露出一丝笑容。
他接过汤一看,竟然还有油珠子,不禁皱眉,把碗放下,训斥说道:“宏儿,你到山下去偷菜油了?”
“翁翁,孙儿哪里去偷菜油。这是保安团送来的油盐,因此才有油荤。”张.宏恭恭敬敬躬身一礼,小心翼翼说道。
翁翁脾气不好,动不动就爱大发脾气,让张宏不得不小心翼翼对付。
张固瞪了他一眼,脸色更加冰冷,口气更加严厉训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保安团一个民团,竟然打到金堂来,难道他们还比大宋官军还要厉害?”
张固一脸疑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张宏几眼。
他根本就不相信会有此事,甚至怀疑这个油盐是孙子去偷的。
毕竟,仁义礼智信前提是温饱能够满足,现在他都怀疑自己了,如果这里饿死人了,还能否保持礼仪。
现在马上就要饿死人了,因此他怀疑是孙子哄他开心,下山偷盗别人的油盐。
“宏儿,你是否下山去......去。”说道这里,他打量菜汤一眼,颤抖着右手,厉声问道。
那个偷,他说不出口,毕竟他一生从来没有偷过别人的物事。
张.宏心想,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怎么父亲不相信,就是父亲的父亲更不相信。
特别是翁翁毕竟年齿大了,在这里受到折磨不少,又扭伤了脚,急需治疗。
他眼里饱含热泪,上前对着翁翁一礼说道:“禀告翁翁,孙儿这些油盐确实是保安团给的,他们不但给了油盐,而且还给仙炉与仙炭。”
说完,他向老仆招了招手。
那个老仆很快提进来一个水桶些的物事,那个水桶里面虽然没有燃烧,但是依然发出红光。
他亲自把仙炉抽到翁翁面前,让翁翁看得清清楚楚。
张固一脸迷惑,弯腰打量仔仔细细着仙炉,陷入沉思:“这个就是仙炉,怎么没有烟子?”
他也是三届举人,见多识广,但是对着这个从来没有见过不冒烟的炉子,还是第一次看见。
“翁翁,它里面加入的是仙炭,所有没有烟子。”张宏神色一喜,双手又是一拱,:“翁翁,这个就是保安团送来的仙炉,加入一个仙炭,可以保证半天能够使用。”
“能够使用半天,这怎么可能。”张固嘴巴张得大大的,差不多能够塞进一个鸭蛋,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
张宏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翁翁,已经过去半个时辰,现在火气依然很旺盛,看来半天应该没有问题。”
张固点点头,忽然问题:“宏儿,东西是好用,可是也不能偷别人的呀。”
张.宏发现自己竟然是越描越黑,心里忍不住苦笑,翁翁实在太顽固了。
他根本就不相信别人,总是按照他的想法想下去。
怎么办,得想一个法子,他突然眼睛一亮。
张宏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拿出一个细木棍,那个细木棍发出“擦”一声,顿时火光忽然从它尖端出现。
“宏儿,你哪里得来的天火?”见到火光突然从张宏手里出现,张固差点跪下,双眼紧紧盯着张.宏发光的细木棍,胡子不停颤抖,厉声问道。
张.宏心里暗自好笑,翁翁与他当初见到这个仙火柴好不了多少。
他强忍心里的笑意,耐心他说道:“翁翁,这个不是天火。而是这个细木棍发出的。”
说完,他把已经点燃的仙火柴丢掉在地下。
为了证明,他又掏出细木棍,在小木盒划了一下,那个奇怪的天火又出现了。
张固仔细打量那个天火,又看了在地上快要熄灭的细木棍。
“啪啪。”忽然,他上前给了一个耳光,分外清脆的声音在山洞不断回荡。
张.宏难以相信打量着翁翁,张固虽然动不动训斥他,可是很少打他耳光。
张固打了已经熄灭只剩下缕缕炊烟的细木棍,它已经燃烧了半截。
他抬头训斥张.宏,一脸痛惜,恨恨地说道:“天火难得,宏儿你就这样扔掉,不怕遭天谴吗?”
张.宏不敢捂脸,他明白自己挨打的原因。
“翁翁,宏儿错了,请翁翁原谅。”他脸上虽然痛苦,恭恭敬敬对着张固说道:
张固一张如石头一样刀削的脸,此时露出一丝微笑。
张固打量已经燃烧半截的细木棍,想伸手去把它捡起,可是眉头一皱,他右脚扭伤。
张.宏知道翁翁特别珍惜这个仙火柴,弯下身子把那半截仙火柴捡起,恭恭敬敬递过翁翁。
“宏儿,它是如何发出天火的?”张固反复打量,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这个细木柴是如何引来天火的。
他看着张.宏手里的仙火柴,张.宏看到他思索的样子,明白他的意思。
他拿出仙火柴及细木棍,又在张固面前演示了一片,又浪费一个仙火柴。
但是张固没有骂他,他打量着仙火柴及细木棍尖端,发现都有紫色。
他思索半天,猜想可能是这个紫色的物事相关,是它引来的天火。
看到张固对着这个仙火柴非常有兴趣,他恭恭敬敬把仙火柴交给翁翁。
张固石头一样的脸露出一丝微笑,好奇地问道:“这个也是保安团给你吗?”
“是的。”张.宏恭恭敬敬回答:
看来翁翁已经接受保安团,于是把保安团战果如实作了祥细介绍,当然,重点是赵平。
张固一边听着,忽然问道:“那个《大宋中华报》拿来老朽看看。”
“父亲,孩儿已经送来。”外面传过来张思的声音。
原来张思一直在旁边,他竟然不如他的儿子,不敢直接面对父亲。
张.宏虽然挨打,毕竟说服的翁翁。
这一点,让张思感到欣慰,不愧是老子的儿子,果然得到他的遗传。
他一点也不为自己不敢直面面对父亲而惭愧,他与其父亲父子之间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时间长久了,两人心里都有些讨厌这些方面。
但是,两人见面,却又忍不住又要争吵起来。
双方都认为自己对,偏偏双方个性极强,互不想让,虽然当儿子偶尔想让,但是依然难以改变僵局。
张.宏这个孙子不知不觉成为父子之间的联系人。
现在张思见到事情已经解决,急不可耐把报纸交给父亲。
在山洞呆久了,他早就想下山回家。
山上的日子太清苦了,还是家里温暖些。
张固看了看了报纸之后,对《战争说》连连拍着大腿叫好。
“此子这个《万物之道》,乃是《赵氏易经》也。”张固反复品读《万物之道》,激动得浑身发抖,手里的报纸差点掉落在地面。
张宏见状,急忙帮助翁翁扶住报纸。
张宏父子听到这里,更是面面相觑。
他们已经把赵平评价高了,没有料到张固评价更高。
张宏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道:“翁翁,如此而言,赵主簿莫非圣人不成?”
“差不多吧。”张固郑重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张思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主簿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厉害。”
“确实如此。”张固脸上洋溢兴奋的色彩,打量张.宏一眼,问道:“这个赵平多大,竟然写出这些前无古人经义之作。”
“听说虚岁才十二岁。”张.宏有些不好意思,尴尬之极说道。
张.宏几乎比赵平大了一倍,可是写了些什么策论,似乎除了有举人功名,其它远远不如赵平,因此感到不好意思。
“天才,真乃天才。”张固沉思一会儿说道,又是兴奋得浑身发抖,“此人必定前途无量,我等张家也是书香世家,能否兴旺发达,在此一举。”
此人果然老谋生算,刚刚摆脱饥饿之危险,就考虑如何让家族兴旺发达。
“父亲,赵主簿确实厉害,可是吾等张家兴旺,又与他有多大关系呢?”张思父子感觉无法跟上张固的思维,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