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宋是讲法度的，不是胡人胡来。
看着余玠安排主薄唐毅带着推官来检查这些孔目，赵平微微一笑。
他们来到这里检查，真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些孔目不但对大宋与抢劫杀人相关律令很熟悉,而且他们个个都会读书写字，个个识字达到一千以上，甚至有的达到两千左右。
“平儿，你的孔目竟然如此熟悉律令？”唐毅觉得不可思议，瞬间傻眼，石化一般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来。
赵平嘴角勾勒一抹微笑：“唐伯翁，保安团为了审判，已经准备多日。”
“平儿，我以前还不相信保安团识字率如此之高,今天不得不说一声佩服。”唐毅忍不住哈哈大笑，拍了拍赵平的肩膀。
得到唐毅的禀报，余玠了松了口气。
朱文炳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差点从眼眶掉出。
他不敢相信自己了耳朵：“平儿伍长以上的将士，竟然识字千字，还精通大宋律令？”
“禀告监抚，属下也不相信。属下随便抽取了十个孔目的将士，结果个个合格。”唐毅语气非常郑重,没有一丝犹豫。
朱文炳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退几步：“平儿的手下竟然如此厉害，他是如何做到的？”
唐毅的为人他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做假。
只是他没有料到，赵平的伍长竟然能够做孔目。
“保安团有一个规定，凡是伍长以上军官，必须识字千个以上，什长必须两千以上。这些伍长，能够识字两千，显然已经具备什长的能力。”唐毅又是拱手一礼，极为郑重地回答。
朱文炳恍然大悟，伸出大姆指，脸上露出佩服之色：“现在这些能够担任孔目，显然下步至少是什长以上的军官。平儿如何让手下识字如此厉害的。”
大宋百姓识字率达到三成，那是识字而已，比如自己的姓名及一些简单的字。
但是保安团一个伍长，竟然识字达到千字，让朱文炳难以置信。
“禀告监抚，保安团也有自己学堂，还有自己老师。”唐毅又是拱手一礼，没有一丝犹豫，急忙进行解释。
朱文炳神色动容，蓦地望着他，猛然点点头：“难怪保安团能够打败胡人，老夫现在终于明白了。”
“保安团识字如此厉害，哪个还说他们是粗鄙武夫。”余玠放下茶杯，淡淡一笑。
余玠与武穆一样，文武双全。
但是由于他没有功名，朝廷以丞相谢方叔为首的官员，背后骂他是粗鄙武夫。
余玠自然知道此事，对赵平的保安团自然青眼相加。
朱文炳当然知道余玠话里之话，脸色有些尴尬：“确实，平儿的兵力，与大宋其它兵马，确实不同。”
三天之后，经过余玠同意，赵平组成由一百个孔目临时法庭，对那些行使抢劫杀人的胡人进行公开审判。
成都顿时万人空巷，几乎人人都来看审判胡人。
特别是老百姓，高兴之极。
看到昔日作威作福的胡人，现在个个变成犯人，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一边看待审判，一边手里拿着石块泥巴臭鸡蛋，不停向着胡人投掷。
结果审判没有没有开始，胡人就狼狈不堪。
他们不是一身臭味，就是鼻青眼肿，甚至头破血流。
看押的保安团将士也没有阻止，反而乐在其中。
这些胡人乃是罪犯，当然没有享受战俘待遇。
为了防止他们的逃跑作乱，个个五花大绑，站在法庭面前。
大宋百姓对此反应不一，有的说活该，也有说对于胡人，应该直接一刀砍了。
但是大宋的文人想法就是不一样，认为胡人也是人，不能乱安罪名，
审讯齐格哈尔时，齐格哈尔一边挣扎，一边拼命大叫：“老子是成都知府，你们这些小人，没有资格审判老子。”
听到此话，在一边监督的洗星噗嗤一笑，口里的茶水一口喷出，全部喷到齐齐哈尔的身上脸上。
齐齐哈尔虽然身材粗壮，骨胳粗大，但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尖细。
虽然他的声音与女人还有差距，但是与太监也差不多。
他的胡人也越来越少，差不多已经掉完。
齐齐哈尔作为胡人之首，享受老百姓的痛恨最多。
他被投掷和臭鸡蛋及泥巴石块最多，不但额头及鼻血直流，就是一张脸，就是他的家人也不能认出。
还好洗星的茶水喷出，多多少少露出他的本来丑陋面目。
听到齐齐哈尔太监一般的声音，不但看押他的士兵哈哈大笑，就是在场的老百姓哈哈大笑。
齐齐哈尔听到老百姓的嘲笑，一张老脸变成猪肝色，恨不得找一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他恨恨地瞪了审判席一眼，如果不是李前下手，他怎么会变成太监。
他虽然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太监，但是毕竟是千夫长，又做过成都知府，气势逼人。
到了现在，他还在摆他这个根本不存在的知府的架子。
也许，他想到蒙古汗国强大，可以把文弱的大宋按在地上摩擦。
也许，他期待胡人的弓骑前来解救他。
齐格哈尔现在非常痛恨自己，为何色胆包天要赴宴，如果不赴宴，他可以堂堂正正与李相前打一仗。
他们胡人是马背上长大，打仗还怕过谁？
也许他还能取胜，杀了这个眼前仇人。
李相前淡淡打量齐格哈尔一眼，拍了拍惊堂木：“汝是知府，大宋几时任命的？”
齐格哈尔顿时哑口无言，他这个成都知府完全是自封。
“老子是蒙古汗国的，何须弱宋来任命？”不过他马上想到答案，又哈哈大笑。
李相前戏虐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汝既然朝廷没有任命，何来知府之说。你假冒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齐格哈尔急了，尖锐的声音拼命叫喊：“虽然弱宋没有任命，但是大帅承认的。”
“你们大帅，实话告诉你吧，已经被大宋活捉了。”李相前哈哈大笑，斜视看了他一眼，语气充满了嘲讽。
齐格哈尔终于找到被阉割的原因，他们的十万大军完了，就是大帅也被活捉了。
齐格哈脸色大变，脸无比难看，仿佛能够滴出墨水出来。
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这次只是最弱小的汉人大军算不了什么，我大汗国蒙古弓骑，横扫金国、辽国、花刺子模，尔南蛮岂在话下。”
事关生死，他忽然变得口齿伶俐起来，倒也把一些汉人话学到十足。
可是的是，蒋光并没有被此话吓倒，一一数落他的罪行。
齐格哈尔除了对欲对新娘子图谋不轨承认之外，其余他推得一干二净。
他说他暂行代理成都知府期间，反而镇压了不少泼皮流氓，为成都稳定作出贡献。
种华向洗星点点头，马上上来呈上成都上万百姓证词证据，揭露齐格哈尔为了敲诈勒索百姓财宝女人，纵容部下的不法行为。
齐格哈尔依然说不知道，而且指责对方没有证据，是诬陷。
种华一挥手，几大车包括铜钱、金银珠宝、书画古玩一一被他手下送来。
其中那个箱子装铜钱的车子，还把青石地面都压出痕迹。
种华此时没有刚才的冷静，恨恨说道：“你不是要证据吗，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据。”
大呼小叫的人们愤怒的目光向齐格哈尔射去，齐格哈尔张开嘴巴，眼射凶恶的目光，就要坚决还击他们。
可是仔细一想，现在他已经沦为囚犯，只好把嘴巴闭上，收回凶猛的目光。
齐格哈尔脸色同时大变，这个可是他几年的辛辛苦苦到处抢劫搜括的心血，没有料到到头来竟然被一锅端。
如果说全部都是成都得到的倒也罢了，可是有些确实不是成都得到的，而是其它地方抢到的。
这正是应了后来那一句话，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想到这里，齐齐哈尔痛苦到了极点，忍不住泪水流了出来。
你们这些汉人比我等胡人还要胡人，我等搜括这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巧立种种名目，但是就是一句敲诈勒索的话，直接就没收了。
“不，不，那些不是成都人的，是我本人的。”齐格哈尔一张老脸变得通红，拼命大声吼道。
可是他的声音虽然很大，其实非常尖细。
老百姓一边对着他继续投掷臭鸡蛋等，一边哈哈大笑。
洗星忍不住又是一口茶水喷出，又把他本来丑陋面目暴露出来。
李相前拍了拍惊堂木，冷冷说道：“什么是你的，这些是你们胡人自己辛劳所得？”
“怎么不是我辛苦所得，即使用刀，也是一种辛苦活，更何况我等也是刀口上过日子呀。”齐格哈尔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一张老脸突然变成猪肝色，此话万万不能说出来，如果说了当场挨鞭子还是轻的，愤怒的汉人也许当场格杀。
他还想活下去呢？哪个不想活下去。
不管怎样，他代理知府期间，并没有直接杀人，而且还多多少少做了让成都稳定的事情。
关键的是，他还是一个胡人千夫长，弱宋必然顾忌这一层身份，他有活的价值。
李相前冷冷打量他一眼，回头对着围观的百姓说道：“既然不是你辛苦所得，那么就是抢劫。这些财宝，如果物主能够提供证据就归原主人，如果无人认领，就归官府。”
围观众人不禁大喜，纷纷向李相前行礼表示感谢，急忙回去寻找证据。
齐格哈尔脸色大变，这是当着他的脸面瓜分他的财宝。
他以前一边挥舞大刀，逼着汉人把财宝拿出，否则就一刀砍去。
那时，他是多少爽快，他不认为自己是强盗，认为自己凭着本事，是应该得到的。
他终于体会了自己财宝被别人瓜分的苦涩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痛苦辛酸。
种华上前对着对着孔目李前一礼说道：“李将军，这个齐格哈尔匪徒冒充官府，对整个成都行不法之事敲诈勒索，纵容部下行抢劫强坚之事，数目极大，扰乱民心，民怨极大，情节特别严重，影响极为恶劣，按照大宋律令，应该判处斩立决。”
齐格哈尔没有想到自己的财宝已经贡献出来，还要被判斩立决。
他浑身颤抖不停，一身冷汗淋淋。
他拼命挣扎，一边拼命大声喊道：“你们不能这样，我是蒙古汗国的千夫长。你们要考虑汗国的怒火，要考虑汗国的怒火。”
可是他声音越大，听起来反而更加尖细。
洗星又是一口茶水喷出，把他丑陋面目暴露得更加充分。
老百姓一边高兴大吼，一边投掷臭鸡蛋及石块：“斩立决，斩立决。斩立决。”
齐格哈尔听到此话，突然眼前一黑，砰地一身倒在地面。
他现在还想任凭胡人的千夫长的身份活命，可是他恰恰没有料到，正是因为他胡人的身份，决定他只有死路一条。
与他们一起被判处斩立决的还有他的一千胡人部下，他们这是为在成都沦陷之后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赎罪。
当然，那些被成都人指出的两千胡人士卒，证据确凿同样判处斩立决。
洗星又是一口茶水喷出，摇摇头。
“胡人不是自称为勇士吗，怎么胆子如此之小？”他望着齐格哈尔倒在地面的身体，眼里露出鄙视之色。
李前放下惊堂木，眼里也是鄙视之极：“胡人所谓的勇敢，是杀别人基础之上，听到要被斩头，同样怕死。”
判决之后，整个成都陷入哭声之中，一边是汉人哭泣，一边是胡人哭泣。
汉人哭泣是告慰亡灵及先祖，你们地下有安，可以重新投胎做人。
胡人哭泣则是三天之后就要上刑场，当场斩首示众。
有些胡人吓得当场晕倒过去，有些绝食，有的无法入睡，有的大呼冤枉，有的失声痛哭，有的不停忏悔，等等。
他们演绎一种在即将死亡的人生百态。
人生的痛苦不是死亡，而是想不死而又不得不死亡。
死亡那瞬间其实是短暂的解脱，但是等待死亡是长久煎熬。
更痛苦的是，你数着时间等待死亡的降临。
而这一群胡人，他们就是在煎熬之中等着死亡的降临。
赵平必须给成都的汉人一个交待，必须还成都的宁静与安全。
而所有的宁静与安全，就是由这三千个胡人头颅来保证。
这些临时孔目累得个个几乎虚脱，感觉比打仗还要累。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值得了，因为赵平把他们列为升级名单，每人晋升一级。
理由非常简单，他们为成都人报仇雪恨，他以成都主簿及护川军教授名义，奖赏他们。
三天很快就来到，昔日这些不可一世的胡人个个被如牲畜一样押上菜市口。
一边是一片又一片胡人求饶或痛哭。
一边是一片又一片百姓咒骂声音。
一边是一批又一批的胡人被押上刑场。
在押送过程之中，不但胡人士卒或者军官，被臭鸡蛋、臭菜、石子扔在脸上、身上。
不但他们脸上身上青一块肿一块，甚至一些押运的护川军的士卒有时也无法避免。
即使如此这些胡人依然希望道路漫长一些，多看看这个世界几眼。
他们有的大小便失禁，有的浑身无力！
有的吓得晕倒过去，有的当众发疯！
这些自认为勇士的胡人，在死亡面前，演出一副世界末日的众生相。
齐格哈尔直至现在依然没有放弃求生，他一边挣扎，一边说自己是千夫长。
监斩的大帅府的主簿正使是唐毅，副使是护川军的冯永成。
当这些胡人终于达到菜市口刑场，被暂时充当刽子手的护川军士卒当众直接砍头。
鲜血打湿了地面，不断向远处延伸，血腥味道充斥整个刑场周边。
但是四周站满了成都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来观看杀场。
蒋光、刘云良等一家人也在里面，见面还互相一礼。
蒋光是成都有名商人，而刘云良则是成都有名的书呆子。
两人虽然不太熟悉，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极其痛快胡人。
蒋光委曲求全在成都过日子，打点随时没有少过，没有料到这个化外蛮夷竟然还想要他女儿的初夜。
如果不是保安团的李相前杀到成都，他的女儿可能受辱而上吊自杀。
即使如此，依然在痛痛心里留下终身的阴影，成为她一道也许永远只不过的坎。
而刘云良则痛恨胡人耽误了他的前程，差点被他娘子驱逐家门。
两家人从来没有见过杀死，更害怕杀人，但是他们依然来了，因为他们心里怨恨战胜了害怕。
成都百姓一边大声叫好，一边拿着炊饼沾着胡人血液的直接就向嘴里送。
刘云良犹豫几下，最终不是拿着炊饼沾着胡人血液。
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因为他是闭眼把炊饼送进自己嘴里的。
刘云良强忍恶心，勉强把炊饼送进自己的嘴里。
不知为何，吃下这个带着强烈血腥味道胡人血液的炊饼，他心里反而好受了许多。
蒋光对于这些不感，他的全部精力放在齐格哈尔身上。
对于齐格哈尔，他梦里全部是他狂妄声音，还有他抱着痛痛向洞房去了阴影。
蒋光看到一批又一批胡人被杀头，甚至包括百夫长在内。
但是，齐格哈尔却没有被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