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错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陈峰喊完一声“师父”,人又呆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看陈峰表现,冯建国哪还能不知道这臭小子是闯祸了,从他这个徒弟上盛记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这小子迟早要给他整点头疼的事情,他实在太了解他的性格了。
“说吧,干什么坏事了?”冯建国认真地想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温真身上,这位一般不爱管事,现在出现在这里,八成自己徒弟是把温真得罪了。
冯建国赔了一个笑,“温先生,是不是我这不争气的小徒弟做了什么事碍着您了?他年轻不懂事,我先给您赔个不是。”
陈峰看自家师父到这个时候还这么护着自己,陈峰的眼泪“刷”地一下就落下来了,他哽咽地又喊了一声“师父”。
冯建国被他这突然的眼泪吓得够呛,这小子到底是闯了多大的祸,居然还哭上了。
温真是没想到自己刚才开玩笑的话成了真,被冯建国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那么看着心里还有点压力,看陈峰现在这副样子也说不了话了,他难得做一回好人,便把好人做到了底。
“不是什么大事。”温真语气非常的轻描淡写,“陈峰之前想偷盛记秘方给福满楼而已。”
“什么?”冯建国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差点被这个消息震得直接昏过去,“这还不算什么大事?逆徒!我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逆徒。”
冯建国的声音甚至带上了颤抖,显然是狠狠地伤了心了。
“师父我错了!”陈峰的眼泪流得更凶。
盛初墨看着冯建国的模样,想起当初自己被徒弟背叛时的心情,也是如出一辙的伤心和难以置信。
不过陈峰这孩子终究是比自己当初收下的那个白眼狼要好多了,陈峰至少自己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主动向他们坦白。
于是盛初墨便好心地帮了一句腔,“确实不是什么大事,盛记压根没什么秘方,后面陈峰自己也认识到这件事不对了,自己主动断了和福满楼那边的联系,连在培训课上学了什么都没泄露出去。”
“事情没造成严重后果就好。”冯建国稍微宽了宽心,刚才那一瞬间他还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盛初墨,人家盛老板不仅好心地收留了他自己,任由自己学东西,对自己的学徒也一样好,甚至给学徒们谋前途,要是因为他的徒弟蒙受了什么损失,他不仅自己这张老脸没处搁,甚至他觉得自己可能只能以死谢罪了。
但是冯建国的表情依然严肃又失望,“不管有没有造成后果,陈峰起了坏心是不争的事实,我真是愧为人师!快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韩小军。”陈峰恨恨地用他还带着一点哭腔的声音说。
温真今天真是一个再体贴不过的好人,他甚至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给陈峰,示意他擦擦眼泪再继续说。
陈峰接过手帕,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把韩小军蒙骗他的全过程说了出来,并且真诚地表达了悔过之心,说到激动处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
“你真是!年纪轻轻怎么这么糊涂!”冯建国听得既心疼又生气,在发现徒弟一开始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之后,除了气韩小军这个人的过分卑鄙,更多的是心疼这个徒弟之前受过的苦和那么轻易的被蒙骗,“也怪我,我以前太粗心了,还老想着一辈事一辈毕,老一辈的事没必要把下一辈的也扯进来,谁知道韩小军那个狗日的这么不讲规矩去骗你一个小辈!”
一向与人为善的冯建国忍不住飙了一句脏话,然后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是我早和你讲清韩小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好了,这样今天的事也不会发生。”
陈峰一直在心里默念着“男儿有泪不轻弹”才勉强止住泪水,结果师父对他的关切依然表现得那么明显,他赶紧捂住脸。
冯建国又叹了一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盛老板你说吧,这事该怎么处理,毕竟差点损害的是盛记的利益,把这小子赶出去之后还要赔多少?”俨然是一副打算替徒弟擦屁股的样子。
盛初墨本身厌恶的是背叛这种行为,听完陈峰的动机和辩解,她仅存的那点厌恶也快消失不见了,合着陈峰这小孩只是看着机灵,实际上是个傻的,行为吧的确是背叛的行为,可心却还是好的,也不是为自己。
盛初墨笑了一下,“赔什么呀,您也说了是差点损害,什么都没损失怎么赔,至于把陈峰赶出去吧,倒也不用,陈峰可是答应了要给我白干三月呢,我现在就把他赶走,亏了的岂不是我自己?”
盛初墨决定还是解释一下,“这事其实我老早就知道了,温大公子一发现就偷偷和我知会过了,所以我当时才故意和你打三个月工资的赌,所以说,我实际上已经在为你做的这件错事罚你了。”
“啊?”陈峰本来觉得自己今天最好的结果就是被盛记赶走,不追究他别的责任,谁知道他居然还能留在盛记。
冯建国也十分地难以置信,他刚刚可是准备把棺材本掏出来的,不单是为了陈峰,还为了其他十个还在盛记的人,那十个孩子没做错什么,他甚至宁可用自己走换那十个人留下,结果盛初墨说连陈峰都不用离开?甚至一切维持原状?
盛初墨看着冯建国震惊的眼神无奈道,“您刚刚不也还说了他年纪轻轻的吗?年轻人犯点错太正常了,也只有年轻人心软才能犯出这种错,只要他心不是坏的就好。要不然,我再罚他三月的工资?”
“罚!”冯建国和陈峰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再罚点他们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啧。”看着这件事情基本解决,温真毫不犹豫地收回了他珍稀的同情心,“盛小姐,我个人觉得您现在也在因为年轻犯心软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