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一个女孩子会让温真有点心理负担,但刻薄陈峰显然不会。
“哟,怎么这个点上这边来了?那边今天不忙?”
“有事。”陈峰本来想无视温真,他现在一心是自己要去承担犯错的代价,并没有多余的经历分给别的人和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同住,陈峰很难不发现温真的特殊之处,他有点想笑自己刚来时的天真,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自己当时居然真的把温真当跑堂过,想想当时所有人那奇怪的反应,陈峰想,自己最后能成功留在盛记真是多亏了温真脾气好。
他自嘲一笑,然后又反应过来一件事,温真和脾气好这个词完全不搭边的一个人,他连教刘云都能给自己教到必须出来散心,当初对他各种冒犯行为诸多忍让的温真实在是太反常了,甚至现在依然和自己同住这件事更是和他的性格太不相符了。
陈峰停下了风风火火的脚步,向温真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嗯。”温真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原来今天是因为这事来的,那就不耽误你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陈峰知道自己的智商比不过温真,但莫名地他想知道自己到底差了多少。
“在你进入盛记之前。”温真淡淡地陈述事实。
他非常具有身为一个全家人眼中钉的家族弃子的自觉,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十分上心,当初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聘请了一支专业安保团队,就陈峰那点鬼鬼祟祟的道行,冯建国没发现自己被盯稍这件事都有一大半原因是不够警觉,但温真的专业团队要是没把陈峰的祖上三代查个明白那可都是要扣钱的。
陈峰和韩小军的关系固然隐秘,但就陈峰进了盛记之后的小动作,温真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手下的保镖不好暴露,加上温真自己每天也闲得无聊,干脆就决定由自己亲自来探明陈峰的目的,结果在温真做出巨大牺牲,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这小孩居然真的认真学习去了。
不过总的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温真总不能为了打发自己的无聊逼着别人去搞事,很难说温真后面答应做刘云的老师没有受原来那种大干一场心情的影响。
陈峰有点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嘴贱那么问,温真的答案真是显得他太蠢了,他决定转移一下话题,“我师父呢?”
“在后厨。”温真看陈峰如今的架势像是来认错的,便干脆提醒他,“其实盛老板也知道的,你可以直接找她。”
此话一出,陈峰更是无地自容。他还以为只有温真一个人知道,却忘了盛记终究是盛初墨的所有物,温真在做客人这事上也很自觉,根本不可能把这种和盛记息息相关的事情瞒着盛初墨。
陈峰现在完全不敢想盛初墨在之前的培训课上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在给自己讲课的,他觉得活菩萨也不外如是,一时间,他更不敢去面对了。
羞愧的心情把陈峰完全罩住了,他开口想说点什么,但说不出来。
温真看乐了,并且完全不打算顾及陈峰的感受,“怎么在我面前就红了脸说不出话了,一会儿面对盛老板的时候该不会直接哭出来吧。”
这也正是陈峰担心的事情,“要不,我明天再说?”退缩的心情完全占据了上风,“我先回平价菜去,他们说不定要忙不过来了。”
陈峰本来满心悲怆,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像一个悲情英雄接受命运一样承担自己犯错的代价,他脑子里想的是荆轲,是岳飞,结果温真两句话戳破了他的幻想,他要比也只能自比秦桧,甚至连刚刚那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都成为了一种羞耻。
“别呀,回来一趟怪麻烦的。我陪你一起过去吧。”温真乐够了准备帮忙解决问题,他知道,要是现在就让陈峰这么走了,这小孩下次再想鼓起勇气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说不定根本不会回盛记平价菜,而是半道上直接不辞而别。
温真并不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大事来对待。
虽然是同龄人,但陈峰这冒失的性格和不成熟的心智让他在温真眼里跟个小孩似的。小孩犯错可太正常不过了,而且这错误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小孩现在还有了改正之心,温真心情好时是不介意拉人一把的。
盛初墨其实也没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大事。
温真来找她说的时候她倒有些烦恼这事该怎么解决,毕竟是冯建国最宝贝的徒弟,她越过冯建国直接把人处置了难免会让冯建国心里留个疙瘩,语言上提醒吧,以冯建国对陈峰的信任程度,又很难摆脱挑拨离间的嫌疑。
不过温真一说让盛初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事他亲自来处理,盛初墨立马高高兴兴地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温真,温真这个人虽然说话不靠谱,但做事能力还是没得挑的,于是她正常地开展了自己的培训计划和新店开业,但凡出了问题她去敲诈温真一笔做赔偿也不是不能接受。
结果陈峰做了好学生之后把暗中的小动作也停下了,这样的峰回路转倒是意外之喜,盛初墨甚至打算把这事就这么含混过去了,毕竟没有造成任何对盛记的坏结果,而冯建国对师徒情又怀有那么美好的印象,她自己是对这种感情失望透顶了,但她不介意保护一下别人的梦。
没想到陈峰居然自己要出来坦白错误了。
这样倒让盛初墨高看了陈峰一眼,觉得冯建国这个徒弟收得不算太亏。
为了不让事态扩大,同时给陈峰留有一定余地,盛初墨单独叫了冯建国到后院去。
温真正带着陈峰等在那里。
“发生什么事了?”冯建国本能地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毕竟盛记之中没有什么事是需要他们四个单独商议的。
盛初墨轻轻地看了陈峰一眼。
“师父……”陈峰鼓起勇气艰难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