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因素叠加下来,盛记平价菜的好吃程度大大地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
这次来看热闹的人里有运气好从点心盒子里开出了私房菜请柬的,正是刚刚那个被低价震惊到话都没有说完的男人。
他也算小有家资,而且颇为喜欢美食,所以当初好运拿到盛记请柬的时候没有高价转卖给别人,而是自己去盛记吃了一回。
这一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觉得自己以前吃的那些所谓美食全都成了俗物,而他的钱不足以让他消费到可以再获赠一张请柬的金额,所以他吃过那一次后在邻里朋友间不厌其烦地说了很多次,可以说为盛记的宣传做出了一定贡献。
周围人都知道他当初上私房菜的经历,所以看他点了一桌子菜后非常期待他做出评价,并且希望他能对比一下私房菜和平价菜这两处盛记的不同。
这样一个可以显摆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假装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侃侃而谈,“首先吧,两边店卖的菜式不同,用的材料也不同,就拿这个辣炒白菜来说吧,人私房菜那边就没有这么一道菜,硬说相似的只有一道开水白菜,私房菜那边的白菜你可以明显吃出来就不是咱们平时市场上一块钱一大堆的白菜,是特殊培育精挑细选的白菜,然后又拿各种精贵的食材去煲高汤,比如烟熏火腿老鸭……”
“谁想听你说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被打断了,“我们问哪边好吃。”
“这还用问吗,那边开水白菜十块钱能让你喝口汤,这边辣炒白菜一毛钱吃到饱,哪边好吃还不清楚嘛?”
男人不太高兴地按下了自己显摆的心思,“不过吧,对比起这边对面那个福满楼,我还真就更乐意吃这一毛钱的白菜,比他家吃五块钱的红烧肉都强。”
大家都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喜欢显摆,但在美食评价这事上的确称得上客观,也是福满楼的常客,所以刚刚才一个劲地撺掇他说话。
“当真?”没去过福满楼的人还有点将信将疑,毕竟是百年的老字号了。
“我发誓好吧,冯大厨走了以后,谁再上福满楼谁是大傻子。”男人立马单手指天要赌咒。
“说到冯大厨,刚刚门口吆喝那个是冯大厨的徒弟吧。”
“对,就是他最宝贝那个徒弟。”
李大爷拎着他新割的肉和刚打包的两个素菜晃晃悠悠地凑过来了。
他是这条街上的老居民了,对各家八卦门儿清,“当初福满楼自己做事不地道,人冯大厨上盛记切磋厨艺输了他嫌丢人,又怀疑冯大厨跟盛记串通好了故意输的,后面给人排挤走了,我看这小徒弟刚刚是特意给师傅找面呢。”
“原来有这么段故事啊,我说福满楼饭菜水平怎么下降那么多呢,把有真本事的逼走了,现在连人徒弟炒的菜都比不上了,我看这福满楼开不了几天了。”
福满楼确实开不了几天了,本来仗着地理优势,福满楼还有接待一下散客勉强维持,现在盛记平价菜跟他们正对门地打擂台,价格还低的离谱,他们根本没办法。
散客一般都是价格敏感型顾客,看到有价格低的馆子能吃饱,自然不会选择高价酒楼了,可福满楼要是跟盛记平价菜打价格战,那他们还不如早点关门歇业,那还亏得少一点。
福满楼老板这次又急得嘴上起泡了,他过来问韩小军:“秘方呢,怎么盛记的新店都开到我们对门了,你的人还没把秘方搞到手,还不如我们现在直接趁晚上翻到他们后厨去看好了。”
让福满楼老板恐慌家具打断一件事是,韩小军也不像之前那样胸有成竹了,他的语气里带着点焦急,“我的人联系不上了!”
此话一出,简直像一个晴天霹雳劈到福满楼老板的头上,他现在可全指着这个秘方翻身,“什么……什么叫联系不上了?”
韩小军不知道是不是想安慰他,“我今天还看到我的人了,就是他没来找我。”
这话显然没有太多的安慰效用。
“既然你都看到他了,那你的人究竟是谁?”福满楼老板心中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韩小军还是有点犹豫。
“都这种时候还不说吗?他现在可不一定还是你的人了。”福满楼老板真是要被他急死了。
“陈峰。”
“难怪,”福满楼老板豁然开朗,“难怪你之前那么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原来你是把老冯最心爱的徒弟收买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老冯那么宝贝那个孩子。”
韩小军冷笑,“再宝贝又怎么样,他冯建国又不能真时时刻刻捧在手上。”
当初陈峰的那个性格和天赋在所有学徒里都算得上是出挑的,韩小军和冯建国其实是一起看上了陈峰。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冯建国的手艺比韩小军好。
陈峰自己也觉得冯建国更好相处,就选择了拜冯建国为师。
韩小军自然是气得要发疯,他抢师父没抢过冯建国,抢徒弟居然也没抢过。于是他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好好照顾陈峰。
冯建国家庭生活十分幸福,宁可不吃盛初墨做的饭也要回家和家人一起吃晚饭,在福满楼的时候下班当然也很积极,对陈峰的看护并不到位。
韩小军就在这种情况下适时地出现了,他学着冯建国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关心陈峰,冯建国不是爱说别人坏话的性子,陈峰对韩小军也就没什么防备,反而觉得他和善可亲。
韩小军看时机成熟,便去哄骗陈峰,说当初自己和师父闹了误会,师父生了自己气,连着冯建国也不待见自己。
连师父留下的遗言和遗物都不给他看,他也不好意思张嘴。毕竟两个人都对着干了快大半辈子了,他张嘴冯建国也不一定答应他。
所以他想请陈峰帮忙留意一下冯建国手上有没有疑似他师父遗物的东西,最好能偷偷地拿出来让他看一眼,他保证只看一下就好,他只是不想把这个遗憾带进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