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秦淮河上，灯火辉煌。
“醉月楼”画舫缓缓行驶在河中央，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朱棣和朱橚换了便装，扮作富家公子登上一艘小船。
“四哥，咱们就这么直接闯进去？”
朱橚紧张得手心冒汗。
虽说不是第一次干这件事，但毕竟此次的对象可不是别人。
可是从头至尾一直跟着老朱打天下的第一功臣。
万一有个差池，就算他俩是皇子，也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朱棣倒是满脸轻松，随后神秘一笑。
“当然不是。”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面具。
“戴上！”
两人戴上面具，朱棣又掏出块腰牌晃了晃。
“看，昨晚从那个船夫身上摸来的。”
小船靠近画舫，守卫刚要阻拦，朱棣亮出腰牌。
“李相爷请的贵客！”
守卫迟疑了一下，仔细端详了一下朱棣。
“二位何故戴着面具？”
面对守卫的询问，朱棣丝毫不慌，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而是直接伸手，抡圆了直接招呼一个大嘴巴。
“啪！”
“爷要做什么是你能问的吗？”
“再耽误爷的时间，爷一会把你脑袋揪下来挂在穿上当灯笼！”
这势大力沉的一记嘴巴让那首位半天没缓过神来。
身后的朱橚也是赶紧接戏。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放我家主人进去！”
“啊！是！”
面对朱棣的强横，那守卫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哈腰。
有底气敢在这动手，那绝对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存在。
况且腰牌确认无误。
就算后面出了什么问题，也没自己的责任。
随即那守卫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大人，有请！”
朱棣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朱橚自然也快步跟了进去。
“四哥，你下手还挺重呀！”
朱棣眉头一挑，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一勾。
“怎么，你想试试？”
“别，拉倒吧！”
登上画舫，朱棣眼前一亮。
好家伙，满屋子都是朝中大臣！
兵部侍郎、礼部尚书、甚至还有几个翰林院的学士。
李善长坐在主位，正举杯畅饮。
看到两个戴面具的人进来，眉头一皱。
“二位是……”
众人也随着李善长的目光一起看向了朱棣的方向。
朱棣则是故意压低声音。
“相爷，东西送到了。”
李善长脸色一变，连忙起身。
“随我来。”
三人来到后舱，李善长关上门，同样压低声音。
“怎么才来？东西呢？”
朱棣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直接甩再李善长的面前。
“在这。”
急切之下，李善长竟然没注意朱棣的态度。
刚要接过册子，朱棣突然摘下面具。
“相爷好雅兴啊！”
“燕……燕王殿下？！”
李善长如遭雷击，连退三步，下意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
朱棣晃了晃册子。
“相爷是在找这个？朝中大臣的联名奏折？要废黜锦衣卫？”
李善长眼神一灰，强作镇定。
“殿下误会了，这只是……”
“只是什么？”
朱棣冷笑一声，一屁股坐在李善长面前的椅子上，手指瞧着册子。
“要不要我现在就出去，让外面那些大人们都看看？”
“串联朝臣，结党营私，啧啧啧...”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朱橚也摘下了面具。
“还有，派人伏击亲王，这可是灭九组的大罪啊！”
“难道李相是要谋反？”
朱橚嘿嘿一笑，十分默契的将朱棣没说的话补充完整。
看着朱橚的脸，李善长更是双腿一软。
“周...周王殿下...”
而朱棣则是一拍巴掌。
“对！”
“本王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
“昨日那人说，是奉李相的命要请我喝茶。”
“本王来了，李相赶紧把好茶拿出来吧！”
李善长面如死灰，突然跪倒在地。
“殿下饶命！老臣一时糊涂……”
看着此时李善长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的脸，朱棣朱橚交换了个眼神。
随后缓缓开口：“李相，您说，这事儿该怎么收场呢？”
李善长浑身发抖，忙不迭的磕头。
“殿下想要老臣怎么做，老臣为殿下马首是瞻！”
“好！”
朱棣站起身。
“李相何必如此，您可是开国功臣，有从龙之功，快快请起吧！”
听朱棣这么说，李善长这才缓缓抬起头。
看了一眼朱棣，随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似乎用掉了全身的力气。
朱棣接着道：“今日前来，晚辈只是有一事请教李相。”
“老臣不敢，殿下尽管问，老臣知无不言！”
“好！晚辈只是想问李相，这锦衣卫是个什么所在！”
“这...”
李善长一阵迟疑。
朱棣这话中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自从锦衣卫建立以来，无论是以他为首的淮西集团，还是以刘基为首的浙东集团。
都无时无刻不想将锦衣卫废除而后快。
毕竟这玩意的存在就像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剑。
随时随地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毕竟在朝为官，谁又能干净的了呢？
李善长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
“锦衣鹰犬，天子耳目！缇骑四出，奸佞股栗。"
"持绣春刀，掌诏狱刑，为陛下廓清寰宇，实乃国朝之利刃也！”
“好！”
朱棣抚掌大笑。
“李相不愧是国之柱石！那明日早朝...”
李善长再次缓缓下跪。
“明日早朝，臣将带头上奏陛下，力挺锦衣卫！”
见目的已经达到，朱棣此时这才心满意足向着门口走去。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不打扰李相与诸位同僚畅饮了。”
“老臣...恭送二位殿下。”
朱棣与朱橚重新戴上面具，如一阵风般离开了花船。
良久之后，李善长才从内室出来。
但此时已是面如死灰，眼神毫无生气。
这次，真的是结结实实的被这两个小屁孩给算计了！
回宫的路上。
朱橚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四哥，我有些不明白。”
“哦？有什么不明白的？”
朱棣一挑眉，看向自己的傻弟弟。
“四哥，既然你已经拿到了可以将李善长置于死地的证据，又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放他们一马，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