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翻山过林,头两天除了行走的多是山路有些艰辛之外。
倒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尽管我走得小心翼翼,可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对此,我还有颇有些不适应,本来听姜老鬼说,他观气望去,曾看到这一路上黑气弥漫。
所以他料定我这路上必定不太平,可没想到这两天走下来,竟是如此顺利。
我不仅在心里犯嘀咕,会不会是姜老鬼看错了?
可想这么归想,我到底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走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我在往北走的路上,路过了一道山岗子,原本想着走到岗子上,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就停下来过夜睡觉。
可谁知,走到了距离岗子还有三四百米的地方。
我就感到一阵阵的阴风,从那岗子上迎面吹了下来。
风不烈却极寒,风里还带着一股腐朽破败的腥气。
那味道闻起来,就像有一具具的腐烂的鱼铺,在山岗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儿。
我感觉出这小山岗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虽然最近跟着姜老鬼学了些本事,可这黑灯瞎火的,我也没敢再往岗子上爬。
万一真的如我所料,这岗子上藏着什么脏东西。
我这大半夜的冒冒失失地爬上去,要是冲撞了它,那可真够我喝一壶的了!
我四下寻摸了一番,找到了另外一条山道,沿着山道绕过了眼前的小山岗,上了旁边儿的另一道山岗子。
爬到山岗子后,我特意找了一颗最粗壮的树爬了上去。
然后用绳子把自己牢牢绑在树上,防止半夜掉下去,之后便躺在那粗大的树杈上,开始准备睡觉。
躺在硬邦邦的树枝子上,我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想起了豆芽。
唉,也不知道豆芽现在怎么样了?
身体好没好些,是不是都瘦了。
一想起以前晚上睡觉,我都是搂着肉乎乎的豆芽,睡得暖呼呼的,这心里愈发的不舒服。
我望着北边的方向,心里愈发坚定:
我一定要顺利将宝药采到手,然后带回姜稚那里,学成大本事!
豆芽,等哥学好了本事,就把你带回来!
收回目光,我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之前没敢上去的那个山岗子,结果看到那山岗子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出现了许许多多幽绿幽绿的光点,在一片漆黑中飘忽不定。
鬼火!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旋即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往那山岗子上使劲看去。
我瞪眼瞧了一会儿,也就不再继续关注,在我看来,这些磷火的出现,实在不必大惊小怪。
顶多也就说明那石岗应该是片坟场,或者是个乱葬岗子。
我不去招惹上面的东西,与我便也就没半毛钱的关系。
明日继续从这边绕行就好。
我走了整整一天的路,早就又饿又困,从包袱里掏出前些时候摘的果子,摸黑吃了几个,然后躺在树上便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到后半夜,我突然被一阵急雨给淋醒了。
睁开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便看到有雨水正不断从树叶的缝隙间坠落,浇打在我的身上,冰凉冰凉的。
被这冷雨这么一浇,我顿时就清醒了,瞬间困意全无。
我抬头望望漆黑的天,连骂倒霉!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大半夜的还下起雨了!
我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抱着树枝子向着树叶更密集的地方挪了挪,可头顶的树叶密度有限,就算挪了地方也挡不住多少雨。
况且那雨越下越大!
噼里啪啦地透过树叶子,狠狠打在我身上。
没办法,避无可避,我也只能缩在树杈子上,硬挺着让雨浇了个透心凉,听着豆大的雨点,打着头顶的树叶,“啪啪”直响。
我怔怔地蜷缩在树杈上,望着眼前的大雨,不免又有些恍神儿。
豆芽白皙的小脸蛋儿,又开始在我眼前晃啊晃。
也不知道这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受的伤好没好利索,那个柳娘对她好不好?
我不在她身边,冷了热了,那个姓柳的娘们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懂小丫头的意思。
我在树上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鼻子竟开始有些酸涩,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起来。
也不知道那个柳娘为什么那么中意豆芽,她不是一个落花洞女吗?
带一个女娃娃在身边干嘛?
难道她是想让豆芽也成为一个落花洞女?
我不禁浑身一寒,可随后仔细想想,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要想成为落花洞女,首先的一条,便是要自幼生在湘西的女子。
据说,只有从小便被井神看中的湘西女娃娃,才会成为落花洞女,她们有井神护佑,能哭落鲜花,泣死草木。
自己一个人,即使在山洞中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去,反而会越来越有精神。
当她们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离开山洞后,她们会回到家中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等待出嫁。
这时家里人会派人用花轿抬着她,把她给井神送去,让她们成亲。
豆芽不是湘西的女娃娃,是不会被井神看上的!
我安慰自己道。
可转念一想,豆芽这么可爱,万一井神破例了……
草!
谁都不好使!井神要是敢抢豆芽!老子就干井神!妈的。
我死死抱着树枝子,暗中咬牙。
正在我缩在树上一顿瞎想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野猫凄厉的叫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暴躁的犬吠声。
两种动物的嘶吼惨叫混杂在落雨声中,听起来格外渗人。
我正在树上想得出神,猛地被这杂乱的叫声下了一跳,慌忙用胳膊抹去脸上的雨水。
转过头去,透过雨帘,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量的犬吠声与猫叫声,混杂在一起,在漆黑的雨夜中接连响起。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
经过判断,我发现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之前飘起鬼火的山岗子。
猫狗的叫声显得越来越暴躁,我满目骇然地向那边极力望去。
可奈何雨太大了,我很难睁开双眼去看个真切。
隔着厚厚的雨帘,我只能隐隐看见有点点绿色的荧光,在山岗上闪烁。
我知道那应该不再是磷火,因为磷火不可能在雨中燃烧,我猜那应该是野猫的眼睛。
可是,这得多少只野猫啊!
密密麻麻的碧绿眼珠子,在山岗上闪烁着,显得格外妖异鬼魅。
野猫与野狗都在愤怒地嘶吼,两种动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已经完全盖过了大雨滂沱的声音。
听起来,似乎正在那小山岗上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不断有凄厉的惨叫声透过雨帘,传进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