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内,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太阳光柔柔的打在生硬的床榻上面,一个穿着整洁的白大褂的医生带着镜子认真的看着手上的报纸。小涵的步子很轻,医生没有察觉到,他把自己的注意力全心全意的放在了报纸上面,直到小涵轻轻的喊了几句医生,医生不悦的把视线转移到小涵的身上。
“医生,您还记得我,就是期末考试前夕的时候我陪我同学来看您这看过病!”小涵轻微的穿着粗气,尽量的平息自己的呼吸,眼神灼灼的看着满头雾水的医生。
“一天到晚来我这看病的人不计其数,我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记得住。”医生摘下挂在坚挺的鼻梁上面的眼镜,上下打量着小涵。
“你不妨说说之前你同学曾经得过什么病,或许我能够想起来。”医生好心的提醒道。
“哦,就是在期末考试前夕,我同学晕倒,被好心的同学送到这里以后,您说我同学是贫血的那个,但是又说也许不是普通的贫血的那个。”小涵迫不及待的解释,她想尽快知道关于小七的事情,她真的很担心她。
“哦,你是说那个同学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人长得挺水灵的,额头光洁,鼻梁很挺的那个?”医生恍然大悟,越说越激动。
“对,就是那个,您总算想起来了,太好了!”小涵激动的攥紧自己的小粉拳,差点喜极而泣,既然医生想起来了,那么就说明,小七的事情在医生这里或许会有眉目了,那么要找到小七也就轻而易举了。
“话说回来,你不是来和我这把老骨头来算就旧账的吧,那么你是要算什么呢,我记得我和你同学之间就是医生与病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牵扯到其他啊!”医生不解的看着医生。
“医生,您别误会,我今天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件事情,还望您能如实相告,就是之前你和我说过,我同学也许不是一般的贫血,请问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小涵躬身礼貌的和医生道歉,然后直接表明自己今天来的用意。
“这个...你同学有去检查吗,怎么样?”医生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话间结结巴巴的。
“不知道,今年寒假回来她只在学校里呆了几天,然后一声不响的就休学了,至今,我还没有联系到她,我很担心她,又找不到她,所以想从您这里找点线索。”小涵一字一句的把事情的经过告知医生。
“是这样啊,难道说...”医生睁大双眼,想说的话欲言又止。
“难道什么,医生你说话啊,我同学怎么了?”小涵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双脚不停的使劲跺着脚下染了颜色的木质地板,发出咣咣的声音。
“你同学她,也许,也许...得了一种病!”医生艰难的吞吞吐吐的说出这几个字额上的汗珠涔涔的往外冒。
“什么?得了什么病,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小涵几乎是尖叫着吐出这句话。她用力的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整个人颤巍巍的站在那里。转而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看向愣在一旁的医生。
“呵呵,医生,您真会说笑,我知道她得了一种病啊,你干嘛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小涵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心情,叫人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你知道?!”医生的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
“不是贫血症嘛,贫血症调理一下不就会好很多吗?”小涵平复一下自己的内心,努力说服自己,使自己看起来没有那样狼狈不堪。
“不是,你同学不是简单的贫血,之前来这里我帮她看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和正常人与众不同的地方,你同学她...她有可能是得了...白—血—病!”一字一句犹如一个千斤重的铁锤狠狠的砸到了小涵的心上。
“啥?医生你再说一遍,我朋友得了什么病?”小涵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费尽力气维持自己的平衡,心像一把匕首戳在她的心上,翻搅,折磨,鲜血淋漓。
“白—血—病,这也是我之前让你带你同学去大医院检查身体的原因,你明白了吗?”医生不忍心把这样残忍的话说出来,但是纸包不住火她早晚会知道。
“你说什么,白血病?哈哈,医生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小涵大笑着眼泪肆无忌惮的从眼眶里面跳出来,那样的涩然!
小涵忘记自己是怎样走出医务室的,只知道自己出来的时候天气突然转阴,由之前的阳光普照,变成乌云密布。道路两旁刚抽出新芽的花草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此时周围的来来往往的同学络绎不绝,小涵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瞳孔紧锁,明亮的眸子里面一片死黑。
不会的,不会的,白血病,呵呵,那个医生一定是开玩笑的,不过他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一点都没趣儿。破医生,笑话不好笑也就算了,竟然还诅咒我们家小七,等找到小七后,我们一定过来找他,把他这里夷为平地,竟然敢诅咒我的小七。
小七时哭时笑的走在路边,同学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小涵完全不理睬他们,只是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走在路上,迈着仿佛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两步,慢慢的向前挪动着。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两滴,三滴......接二连三的接踵而至,怎样也抑制不住。
不会的,那个医生肯定是个庸医,小七年前还好好的,不会得那种病的,绝对不会,对,那个医生就是一个庸医,他的话都是胡编乱造的,他说的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小七不会得那种病,不会,绝对不会!我要找到小七,我要她亲口告诉那个老医生,她好好的,根本就没有得那种病,对,我要找到,小七,我一定要找到她,让她生龙活虎的站在那个坏医生面前,亲口告诉他,她很好,根本就没有生病!
小涵手足无措,惊慌失措的摇着头,像一个永久都不会停下来的拨浪鼓,她挪动着双脚,向行政楼的方向跑去。跌倒,爬起来,跌倒,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她伴着呼啸的春风,踉跄着狼狈不堪跑到行政楼,无暇顾及周围投来的异样的眼光,现在她只想知道真相,小七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要休学,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她必须要马上知道真相,她要确定小七安然无恙,她宁可相信小七是因为,想偷懒了,心累了去旅游了,也不相信,小七生病了,而且还是那种可怕的病。
小涵慌慌张张的找到楼梯的入口,迫不及待的蹬蹬的爬上楼梯,朱红色的大门,洁白的墙面衬托的楼梯险峻陡峭。阶梯上面的扶手由于很久没有太多人走动的缘故,积满了厚厚的泥土,泥土粘在手上,衬托着的小涵的双手苍白无力。
很快小七爬到了四楼,她们导员所在的楼层,汗珠服服帖帖的粘在小涵的额头上面,汗水的味道浸湿了小涵的头发,衣服,还有从脚底传来的一股燥热,以及一股令人恶心的汗水的味道。
小涵以最快的速度,如闪电般跑到导员所在的办公室,她烦躁的敲打着办公室的房门,使劲的敲打着,而后由淅淅沥沥的敲打转变为一下下燥人的拍打,紧闭的房门,一点活的气息都没有。最后,小涵拍累了,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顺着紧闭的房门滑到凉凉的地面上。
小涵呆呆的半倚在办公室外面的洁白的墙面上,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从电梯的转角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小涵赶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向电梯的转角处跑去。从电梯上面下来一个,两个,三个...直到电梯的门缓缓的关上,也不见自己的导员李涛的影子,小涵绝望,伤心。就在她要绝望到极致的时候,与电梯相对的楼梯的转角处,只见李涛拿着公文包,从楼梯处缓缓的向这边走来。
小涵的眼睛在瞟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扑过去,李涛被无名的物体弄得向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莫小涵,大白天的搞什么?”李涛在看清来认清来人的时候,一本正经,严肃的斥责了小涵一番。
“李老师,你告诉我,陈梓柒为什么突然间休学的,她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要休学?”小涵完全忽视掉老师的斥责,眼泪婆娑的看着瞬间变得眉头紧锁的李涛。
“你问这个干什么?”李涛不悦的看向小涵,严肃的气势没有要告诉小涵的意思。
“老师,你知道,我和小七一直都是好朋友,现在我联系不到她。我很担心她,请您告诉我好吗,求求您?”小涵双手拽着李涛的衣袖,眼眼含泪水的满是期待。
“去我办公室说吧!”李涛看着小涵不断从眼眶中涌出的泪水,不忍心,越过小涵向自己的公室走去。
“你和陈梓柒关系这么好,你会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以及为什么休学?”李涛打开办公室的房门,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放好公文包,看向站在一旁的小涵。
“不知道,小七这次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老师,请您告诉我,她为什突然间休学了呢?”小涵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
“既然这样,看在你们是好朋友的份上,我就违背一下自己的诺言,告诉你,陈梓柒之所以会休学,那是因为,她...生病了!”李涛思索了良久,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生病?什么病?”小涵在听到李涛的回答以后,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面。
“白—血—病!”李涛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历经沧桑的脸上闪过一抹惋惜的神色,面部肌肉抽动,不难看出,再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啥?老师,你怎么也学会开这种玩笑了,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莫小涵听到那几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先是一愣,之后不可置信的使劲摇着头,流着泪傻笑着看着李涛。
“老师没有骗你,陈梓柒她......”李涛此时的脸上也布满了泪珠,陈梓柒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这次她得这种病是意料之外的事,着实替她惋惜。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老师说的话是骗人的,我不要听,不要听!”小涵捂着耳朵满脸泪痕的仓皇而逃,办公室的门在小涵跑出去的那一刻,咣当一声巨响,朱红色的门砰地一声合上。
此时外面的天气黑云密布霎时狂风怒吼,风雨交加,雨水哗哗的从天而降,一点也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小涵踉跄着迈着步子艰难的走在布满雨水的校园内,泪水混合着雨水缓缓的从她的脸颊上面流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