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盗者长忧
我叫何弃疗，是个人户行窃的职业小偷。三天前，我惹上了大麻烦，为此，不得不去娜丽那里寻求帮助。娜丽是我的老邻居，也是我的好朋友。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我收好雨伞坐在沙发上，目光游走在身边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身上。他双手搭在桌子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从我进屋起，烦人的噪音一刻也没停止过。眼镜男不说话，娜丽也不说话，屋内的气氛很压抑。
又过了几分钟，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我还会再来的。”
娜丽目送他离开，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冲她挥挥手，一脸的坏笑。娜丽斜睨了我一眼，嘴角几乎要撇到天上去。我将塑料袋里的炒年糕和奶茶一一拿出来，恭敬地放在她面前。自从我顺手牵羊顺走她的钱包之后，她一直对我爱理不理。
“你男朋友？”我问。
娜丽吃着炒年糕，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我又惹麻烦了。”我凑到她跟前，自言自语地说起事情的经过，“三天前，我进入一户人家行窃，还没等动手，就被突然出现的主人抓个正着。本以为他会第一时间把我送进派出所，没想到他竟然出钱请我去隔壁的602室偷东西。他说他和602室是死对头，一直在找机会报复。眼下602室全家都去海南旅游，一周内都不会回来人，正是个绝佳的机会。他让我利用这几天时间把602室的东西通通偷走。”
娜丽擦了擦嘴说：“你肯定上当了。”
“那天晚上，我偷光了602室里所有可移动的东西。事后才发现一切根本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就是个圈套。我不仅偷光了602室的财物，还偷来了不干净的东西。”我说，“回家后，我洗漱完毕后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到厨房里有猫挠玻璃的刺耳声。起初我也没太在意，声音逐渐大起来之后我才意识到不对劲儿，赶紧跑去看个究竟。厨房里寒气逼人，从地面到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水渍，阴冷的白雾仿佛就是从这些水渍蒸发出来的一样，冻得我直哆嗦。惊愕之余，我不忘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水迹，正如我想的一样，这些水渍的分布很规矩，就像一行行整齐的汉字。尽管我看不清这些‘水字’的内容，但直觉告诉我，某个我看不见的‘人’正在我的厨房里折腾着。很快的，这些‘水字’开始向外蔓延，以我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占领了客厅和卧室，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冒着寒气的‘水宇’。”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停顿下来喝口热奶茶暖暖身子。娜丽似乎被我的“故事”吸引住了，整个人陷入到想象之中。
“后来昵？”她迫不及待地问。
“我被吓得从家里跑了出来，原本想去朋友家躲躲，没想到那些‘水宇’也跟着我到了朋友家。我怕吓到朋友，赶紧从他家出来去了旅店。可是，无论我走到哪里，那些‘水字’都会跟到哪里。”我说。
“我怎么没看到？”娜丽说。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水字’似乎并没有跟到你这里。”我说。娜丽想了想：“看来，我有必要去你家里会会那位好朋友。”
2、失者长虑
娜丽正准备去我家里一看究竟，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她放下电话就去收拾行李，边收拾边说道：“我哥哥又闯祸了，我得先去医院。”
“那我怎么办？”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先去找让你偷东西的那家伙算账，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我们稍后电话联系。”娜丽换好鞋子刚要出门，发现我还赖在屋里没动弹，直接把钥匙丢给我：“记得锁门。”
娜丽风风火火地走了，我站在原地发了半天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事和601室有何关系。
雨停后，我再次打车来到曾经被我洗劫的银座B栋楼。
我站在601室门前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应答。路过的阿伯说601室空了半年多，至今一直没有住人。我刚想问详细些，602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拎着垃圾从玄关里走了出来。我认得他，他就是刚从娜丽家里出来的那个眼镜男。四目相对之际，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你找谁？”眼镜男问。
我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脸上仍然故作镇定。要是他知道是我把他家里偷个精光，肯定拿把菜刀追我十条街。
“是娜丽让你来找我的吗，她回心转意了吗？”眼镜男突然变得十分激动，两只眼睛直冒金光。
“娜丽让我来调查601室。”我压低了声音，故意摆出一副要保密的架势。事情和我预期得一样顺利，眼镜男热情地把我让进屋里，并自我介绍说他叫孙不二，是个网络作家。
“听说你家里被盗了？有没有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想到他家里的东西现在都在我家里，我就觉得十分好笑，但又不能笑出来。
“丢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唯一重要的就是那份书稿。”
孙不二的话无意中给我出了个主意，如果我把偷走的那些东西再送回来，说不定连同那不干净的东西也一并送了回来。
“是这样的，601室原来住着我的好朋友史大干，自从他死后，那间房子就一直空着。前一阵子我出去旅游，回来后听邻居说601室好像闹鬼了，半夜总是有摔键盘的声音。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并没有发现邻居口中的异常现象。”孙不二顿了顿，“那么，娜丽为什么要让你来调查601室？是不是我的事和601室有关？”
601室没有人，那天出现的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601室，又为什么会雇我去偷602室，那个人和孙不二又有什么关系？
“你平日里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我问。
孙不二摇摇头：“我平时只接触写作圈子的人，大家都是朋友，根本不存在仇人一说。”
“601室的史大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怎么死的？”我突然觉得自己问出了一个重要问题，如果可以确定雇我去偷602室的不是人而是个鬼魂，那将是条多么关键的线索。
孙不二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影集，翻开后将上面的男人指给我，说那个粗眉大眼的汉子就是史大干。可惜的是，他并不是我在601室见过的那个男人。关于出现在601室那个神秘男人的身份问题，或许只有娜丽能帮助我。我担心孙不二继续问一些我回答不清楚的问题，赶紧找了个借口从他家出来。出门后我才想起来，孙不二还没告诉我史大干的死因。这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眼下真正的问题是：我要如何才能把偷来的那些东西——还回去。
3、逝者何求
回去的路上，我拨通了娜丽的手机号码，电话一直在占线中。我心事重重地坐在小区的咖啡馆里，冥思苦想了半天，总算想出个不错的主意。我可以先打一个匿名电话把孙不二支开，约他到比较远的地方去见面，然后趁机把东西归还给他。
事情如我想象中一般顺利，孙不二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并再三要求我一定不要爽约。
我约孙不二到城郊的度假村见面，从他家到那里来回大概要三个小时，也就是说，我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将所有的东西物归原主。就在我一切准备就绪时，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X的来电，他自称是601室的主人，此刻就在我家楼下。我说我有急事不能见他，他竟然威胁我要把我偷东西的录像送到派出所。没办法，我只好把物归原主的计划暂且搁置到一边，为了不让孙不二觉得我在耍他，又赶紧打电话通知他见面的事暂时取消。
我当小偷这几年从来没有失过手，没想到这次会栽到一个小毛孩手里。自称是601室主人的X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应该是上学的年纪。
“你到底是谁？”我开门见山地说道，“601室主人已经死了。”
X笑了笑：“我是孙不二大人的书迷，他说他最近没有灵感，我特意想了这么个办法帮帮他。昨天他在微博上发了一条信息，说是丢了重要的稿子，我想让你把稿子交给我。”
“我正想把东西都还给他。”我说。
“你把稿子给我，我去还给他。”X晃了晃手里的U盘说，“这是那天的录像，我用它来和你交换。”
“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稿子放在哪里。”我说。
“你一定知道。”X顿了顿，“因为你是个贼。”
“那你把东西全部拿走吧。”我说，“一样不少都在我家里。”
“我只要稿子。”X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找不到，这盘录像就会到不该到的人手里。
“我可以和别人说你是我的同伙。”我微笑地着看着他，“所以你才会对一切了如指掌。要不然的话，你怎么会算计到我何时出现在601室？这录像完全能说明你是有预谋地在行动。”
X不说话，他似乎没有想到我这样平凡的小偷会有如此惊人的智慧。
“我只想通过那份重要的稿子和我的偶像建立一定的联系，希望你能帮帮我。”X的语气不再那么强硬，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
“好吧，你先讲清楚事情的原委，我会考虑一下的。”我说。
“孙不二大人在微博上说他家里最近闹鬼，并拍下灵异照片和我们一起分析。我在他家附近转悠了很久，无意中得知601室无人居住，就趁着孙不二大人去旅游时进入他家安置了微型摄像头。因为我是*做这种事，所以做得并不是很完美，我一直很担心自己入侵他家的事会暴露。你的出现给了我灵感，我觉得制造一起入室偷窃事件一定会分散掉他大部分注意力。”X继续说道，“所以，我才会有你行窃时的录像。”
X的话是我始料不及的，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碰到一个*读者。虽然这种事可能会在小说中出现，但出现在现实中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我真的不知道那份书稿在哪里。”我说，“但我可以打电话问问他。”
X点点头：“这样也好。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让我以小偷的身份去归还书稿。”
协商完毕后，我们绕路到很远的地方，用IC电话拨通了孙不二的手机号码。
“你好，我是小偷。请问你的书稿放在哪里？我现在就把它归还给你。”我说。
对方陷入了沉默，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还是没有反应。正当我打算挂断时，孙不二开口了：“我也不知道书稿放在哪里。”
对话似乎无法进行下去，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东西放到哪里，我又能怎么办?
“你先好好想想，我们下次再谈。”我挂断了电话，将孙不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X失望地低下头，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如你先把那些东西都搬回去仔细找找啊?”
“不用，我会再来找你的。”X留下这句话后像风一样潇洒离去，留下我一脸晦气地站在原地。
X离开后没多久，我就接到了娜丽的电话，她让我到医院去见她，她想和我谈谈。
4、知者勿言
娜丽正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吃西瓜，见我出现连忙冲我挥手。奔波了这么久，我也觉得有些口渴，便顺手拿起一块儿，还没等放进嘴里，又被我原封不动地放下。
我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发呆，尚未褪去的白色水汽顺着我的指尖不断上涌。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拿到手里的西瓜会瞬间结上一层薄冰？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娜丽继续吃着她的西瓜，刚才的诡异一幕似乎并没有影响她。
“刚刚发现。”右手渐渐恢复如初，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这次真的死定了，某种邪恶力量正在入侵你的身体。这只是刚刚开始，时间久了你的灵魂就会碎裂，那些力量会取代你操控你的身体。”娜丽擦了擦手，“这就是我急着要和你谈的事。”
莫名其妙的，我又想起那些跟着我的“水字”，难道是它们试图取代我的灵魂？这么联想下去，肯定走到科幻大片的路线上，至少已经脱离了国产故事的节奏。我觉得这种故事都应该发生在外国人身上，我这种正宗国货不可能遇到这类情况。
“麻烦你和它们沟通一下，问问它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央求娜丽，“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去见上帝啊。”
“不要脸，你这样的肯定见不着上帝。”娜丽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刚才不是去找601室的那个人了吗，结果怎样？”
我把遇到X和孙不二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讲给娜丽，她听完后忽然变得很紧张，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回答。
良久，她才肯开口：“那个孙不二找过我许多次，他想让我帮他当一次灵媒，让他见到那位死去很久的朋友。每次见到他我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答应帮他的忙。听你刚才讲过的这些，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事，这个孙不二可能根本不是孙不二，或许他已经被其他灵魂占据了身体。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重要东西放在哪里？”
我努力点头：“没错，正因为我偷了他的东西才被你说的那股邪恶力量纠缠上，这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不过，我还是搞不明白这股邪恶的力量为何来纠缠你。你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什么无印良品嘛。”娜丽顿了顿，“偷来的那些东西都还给孙不二了吗？”
我摇摇头：“之前要不是X突然跳出来捣乱，我早就搞定一切了。现在没办法了，只能请你出面帮忙。这样，你把孙不二从家里支开并拖住他，我趁着这个机会把东西都还回去。”
“好吧。不过，我得先回去解决哥哥的事。”娜丽站了起来，我也随后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过去，正好探望一下王东。”
我和娜丽的哥哥王东是小学同学，他们兄妹俩几乎是相同的通灵体质，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其他人都害怕他们兄妹，没人肯和他们做朋友，只有我不怕，所以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一直很要好。王东每次喝醉酒都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灵魂占据身体。那些上了他身的灵魂总是会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只有完成它们的未了遗愿才能够把它们送走。王东的朋友们似乎还不清楚这一点，所以，每次王东喝醉都会被送到医院来。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王东对面还住着另一位男性病人。我扫了一眼他的病历牌，上面的照片不是很清楚，我勉强能看清楚姓名栏。
姓名刘焦，性别男，病因不明。
王东正坐在病床上吃东西，看他吃东西的样子好像饿了几辈子一样。和我意料中的一样，现在的他根本不认识我。
“13号，你有什么心愿未完成？”娜丽坐在王东的对面，双手按住王东的太阳穴。每次她都通过这种方式逼着王东身体里的灵魂和她交流，小时候我一度以为这是她的超能力。
“我想更改故事的结局，现在的结局我不喜欢。”王东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整个人突然变得痴痴呆呆。
“什么故事？说清楚。”娜丽说。
还没等王东开口，病房门突然开了，几个道士装束的人先后走了进来。王东立刻恢复到刚才的状态，又开始疯狂吃东西。他们的闯入影响了娜丽，使她无法进行下去。
“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一定要让他醒来。”说话的是个中年妇人，应该是对面病床那个刘焦的母亲。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娜丽流露出异常疲惫的神情，她似乎有些吃不消了。我跟在娜丽的身后出门，还没等走出病房，突然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从背后射了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我本能地转回头，视角正好落在刘焦的病床上。
天啊，这怎么可能！
5、执者无悔
医院的走廊突然变得格外长，我走了很久才从里面走出来。
娜丽问：“怎么了？”
我说：“刘焦就是X。”
我们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目前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刘焦装病，他瞒过医生护士和家人，自己偷着溜了出去。二是我见到的X根本不是人，而是刘焦的鬼魂。
很显然，我更愿意相信第一种可能。
“假设你见到的刘焦是鬼魂，那只能说明他现在出于游魂在外的状态。”娜丽说，“造成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某种突发状况让他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我和娜丽不约而同地返回病房，那群道士似乎已经作法完毕，正在收钱。中年妇人送走他们后，娜丽主动上前搭话，旁敲侧击地问出刘焦出事的经过。
一个月前，刘焦在某网站举办的征文大赛中获得第一名，颁奖的评委是他一直崇拜的网络作家孙不二。刘焦在去参加S市举办的颁奖典礼路上见义勇为，为救一名落水青年而溺水。入院后抢救无效，在被送往殡仪馆的路上突然有了明显的自主呼吸。可是，无论医生后期如何努力，始终没办法让他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一定得醒过来。”中年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我觉得我这个时候要是告诉她我不久前刚见过她儿子，她肯定接受不了。
娜丽很识相，只是简单安慰了她几句，就扯着我离开了医院。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让刘焦知道自己没死，他必须得回去。”娜丽红着眼睛说。
“你总是这么心软，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麻烦鬼找上门。”我忍不住吐槽她，出乎意外的是，这次她没有进行反击。
我没办法主动联系刘焦，只能等着他来联系我。娜丽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实施刚才的计划，她把孙不二引出来，我去物归原主。
老实说我这次偷的东西实在太多，导致我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如数归还回去。这期间我还要避开保安和路人的视线，真是太折磨人了。好不容易搞定一切，我立刻拨通了娜丽的电话，没想到的是，她的电话竟然关机了。我担心娜丽出事，赶紧去她和孙不二约好的地方找她，那里的服务生说他们刚刚离开，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我在娜丽家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正准备去找孙不二问个究竟，刘焦突然找上门来。不等我开口，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不好了，孙不二大人被那个叫娜丽的女人挟持了。”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一直在跟踪他们，我发现那个女人似乎使用某种法术操控了孙不二大人，你得帮我去救他。”刘焦急切地说。
“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你跟我来！”我觉得先把刘焦骗到医院，让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才是当务之急。
刘焦听话地跟在我身后，我带着他走进病房，指着病床上的他说：“你还没死，快回去。”
刘焦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了我半天，他似乎还没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用最简练的语言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概述了一番，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还是没有要回到身体里的意思。
“这个不是我。”刘焦指着病床上的自己说，“我也不是他。”
“别磨叽，快回去！”我说。
刘焦犹豫了片刻，最终勇敢地向前迈了一步。
我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连忙问了句：“那你是谁啊？”
“我叫史大干。”
话音未落，病床上的刘焦猛地坐了起来。
我好像又闯祸了。
6、浊者自浊
病房里现在只有三个人，我、不是王东的王东和不是刘焦的刘焦。
“你到底是谁？”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事情的发展实在太出入意料。
“刘焦下水救的青年就是我史大干，但是，他没能救得了我，我们俩同时在水里丧命。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人世，但他的身体还活着。我的灵魂还在，但我的身体已经不在了。我想这可能就是天意，老天爷让我以他的身份复活。”史大干说。
“我的故事永远都是我的。”王东在史大干之后说道，“谁也偷不走。”
“别捣乱，娜丽不在，我没办法替你完成遗愿，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瞪了王东一眼，这并没能阻止他。相反的，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史大干和孙不二偷了我的故事，我必须让他们不得好死！”
王东说着从病床上跳了起来，一个虎跃跳到史大干跟前，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我在心中默念了一万遍“这不关我事”，但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我赶紧冲过去将他们两个人拉开，就在我们三个人滚成一团之际，病房门开了，娜丽和孙不二一前一后出现在我面前。
“住手！”娜丽说，“你要找的人我已经给你找来了，有什么问题你们自己解决，但请别用我哥哥的身体为非作歹。”
一旁的王东一声嘶吼，只见一股黑雾从他头顶蹿了出来，黑雾盘旋在半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史大干的身体里。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史大干已经抱着孙不二从窗口飞了出去。病房在十三楼，我真不敢想象外面的两个人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没有好下场。虽然这种死法有些俗套，但却是最干脆直接的解决办法。以我的推断，应该是史大干和孙不二合伙偷走了那位作者的稿子，所以那位作者才会找上门来算账。事后我也问过娜丽事情是不是我想象的这样，她一直没回答我。只是警告我再也不要去偷东西，否则的话，她也没办法制止那股力量入侵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