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陶罐
在这栋破旧的小楼中，住着三个房客。
一楼的房客是王先生，为人圆滑，见人先露三分笑容，就算你在他鼻子上来一拳，恐怕都不能打掉那个标志性的笑容。
二楼住着阴沉的孙先生，他的脸上有一道刀疤，目光冰冷，每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感到一丝丝寒意在身上游走。每天傍晚，他的房间都会传来震耳的音乐声，或许那是他掩盖孤单的唯一方法了。
四楼是空着的，而我，就住在三楼。
大多数早上，我都会在一楼的空地上取自己的自行车去上课，这个时候，一楼的房门内就响起王先生洗漱的声音，楼道里也会传出孙先生下楼的踢踏声。
日子就这样循环进行。
直到有一天，一个箱子“住进”了四楼。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小箱子，孙先生抱着它上楼的时候，我刚好正要下楼，狭窄的楼道却不能让我们同时通过，我想都没想，就露出一个微笑，上楼让开了通道。孙先生却一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斜眼看了我一下，经过我旁边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低声对我说：“箱子的事儿，千万别告诉老王！”
我点点头。
老王就是王先生，他和孙先生平日里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我想不通孙先生为什么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过，我并没有过多的好奇。
四楼早就被孙先生租了下来，却没有人住进去，那个箱子，就被放在了四楼。
深夜，我梦醒，目光茫然落在了天花板上，竟然感到了恐惧。
我为什么要害怕天花板？难道是因为那个怪异的箱子？想到这里，我勉强给自己一个安慰的笑声，翻了个身，就要睡去。
就在这个时候，“咔嚓”一声，正是天花板发出来的。我一下子跳了起来，瞪大眼睛朝天花板看去，只见天花板上有一块木板明显地裂开一条缝儿，那声音应该就是木板裂开时发出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睡梦中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天花板上的怪声，那不安的感觉正是来源于此。
在这昏暗得发霉的房间里，我站起身来，迟疑着朝天花板望去。
“砰！”好像有什么东西跌落下来，正在地板上缓缓跳动，那渐弱的跳动声慢慢移向墙角，停下了。
四楼很久没有租出去是有原因的，因为那里先前是三楼住户存放物品的仓库，破败不堪，就连那个东西停留的墙角处还留着一个小小的破洞。我来到墙角，举起台灯朝里面照去。
我的心一下子又安安稳稳地回到了肚子里，那东西只是一个陶罐，大概是被老鼠不小心碰倒的吧！此刻正滴溜溜地打着转。我摇摇头，刚要离开，陶罐转动到破洞的时候，停了一下，罐口一下对准了我。
陶罐里，一双飘散着腐臭气味的眼睛正在瞪着我！
那里面，竟然是一颖乌青色的人头，嘴巴大张，死不瞑目！
我缓缓将台灯放下，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才没有尖叫出声。
并不是因为我镇静，而是因为我认识那颗人头的主人。三天前，他到孙先生家来做客，现在想想，我只见他走进孙先生的房门，却未见他出来过。
2、逃离
一些恐怖的情景在我脑海里显现出来：孙先生将这人的尸体一块一块分割开，然后分无数次处理掉这些尸体。
可是，孙先生为什么要把人头装进陶罐里放在四楼呢？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原来我竟然和这么个杀人魔头在同一栋楼里住了这么久！
我没有报警。我是一个没有好奇心的人，没有好奇心的人大多都很胆小怕事的。见到人头后的半个小时中，我做了一个决定：第二天一早就搬家，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头，然后平平静静地继续我的生活。
王先生当然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在这大早上搬家，他假装不舍地跟我客套了一会儿，就拍拍*上班去了。孙先生还是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只是上楼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去了。
坐在新家的客厅里，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整理行李。当我要打开行李箱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只见那一堆行李中多了一个小小的箱子。
那正是孙先生放在四楼的小木箱。
我忐忑不安地打开了箱子，箱子盖儿刚被掀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就扑面而来。我只向里面看了一眼，接着就冲到洗手间呕吐起来。
箱子里躺着的，正是那个陶罐！
那颗人头，当然还在陶罐里，只是更显腐烂了，陶罐的内壁上沾满了腐臭的血肉。
我后悔当时没有报警了。现在，陶罐就在我家中，而且上面沾满了我的指纹，哪里还说得清楚？想到这儿，我咬了咬牙，乘着夜色来到城郊墓地，将陶罐连同人头埋在了一座坟墓中。
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挖开一座坟墓，陶罐恐怕永远都不会重见天日了。
我怎么也想不通孙先生为什么会这样做，他把木箱带到四楼的时候，明明已经被我看到了。
孙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么愚蠢的一个人。
“箱子的事，千万不要告诉老王！”
一想到这句话，我一下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微微冷笑起来。“老王”这个称呼，是我住进那栋楼里*从孙先生口中听到，平时，我们从来不叫王先生“老王”的。
看来，王先生和孙先生本来就认识！我的身体堕入了阴谋的冰冷中，这两个人聚在一起，难道就是为了送给我一颗人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只是个穷大学生，不值得精心策划一场阴谋。越是如此，我越觉得害怕，因为他们唯一能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恐怕只有我这条烂命了！
我想到那天走进孙先生房间的那个人，我会不会和他一个下场呢？
从那天开始，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总想着那个不知名的阴谋何时会找上门来。所幸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平安无事。
这天，我到同学家去作客。
同学住的地方比较偏远，到了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同学招待我坐下，然后一头钻进厨房做菜去了，我闲着没事做，就来到他的书房，准备找本小说看看。刚打开书房的门，前方不远处的书桌上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声。
我吃了一惊，抬头一看，一下坐倒在地上。
那个被我埋掉的陶罐，竟然稳稳地放在同学的书桌上，那笑声正是从陶罐里传来的！
它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同学进来了，不过首先进来的是他手中明晃晃的菜刀。我心一紧，抬头一看，只见他的脸上正挂着诡异的笑容。
在那催人心颤的笑声中，这情景变得阴冷无比！
“别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喊出这三个字来。
3、头颅
同学愣了愣，慌忙把菜刀放下，扶起我。
“原来你也怕这东西？”
我当然怕，不然我就不会把他埋在坟墓里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东西的？”我小心翼翼地问。
“找到？”同学白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东西是我花了大价钱从恐怖主题店里买到的！”
这东西也能买到？
同学把陶罐拿到我眼前，我迟疑着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果然有一颗人头，而且是一颗老人的人头，不过却是模型，那笑声正是从这模型里发出来的。
“这玩意儿叫‘陶罐爷爷’，罐子下面可以放光盘。搞一张恐怖故事类的光盘进去，嘿嘿，那才叫爽呢！”同学得意地说。
“陶罐爷爷”，听到这诡异的名字，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这玩具所用的陶罐简直和我埋掉的陶罐一模一样，它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古怪的联系。
我向同学讲述自己的遭遇，同学听得目瞪口呆，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跳了起来，抱着“陶罐爷爷”就往外走。
同学平时不是胆小的人，被我的故事吓成这样，还是头一次。我跟着他来到外面，刚出门，同学一下就将“陶罐爷爷”丢得老远。他回过头来时，我才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
“怎么了？”我感觉他神色很不对劲儿。
他转头看了一眼那陶罐，只看了一眼，脑袋一缩，将我拉回了房间，面色凝重地对我说：“就在你讲那个故事的时候，陶罐里伸出一个脑袋，偷偷看了你一眼。”
同学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
我们坐在傍晚的昏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同学一拍大腿，低声说：“找个时间，去你以前住的那栋楼的四楼看看去，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的心猛然一颤。同学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他决定下来的事，我三言两语恐怕无法阻挡。思考了一会儿，我终于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过去刚刚好，王先生还没下班，而孙先生一定早就在房间里播放震耳的音乐了，就算我们把那栋楼拆了，他也听不到。”
幸运的是，王先生和孙先生的生活规律没有变化，我们很容易就溜了进去。
四楼的房间没有上锁，这更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当我这个外人搬出去后，本来就认识的两人是不需要在四楼加上一把锁的。
推开房门，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在房间的角落里，躺着一个陶罐，陶罐的罐颈卡在一个小小的洞口中。
那个陶罐不正是我埋掉的陶罐吗？我将陶罐拿起来，一颖人头突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那天我看到的陶罐一直就待在这洞口里。那我埋掉的那个陶罐，又是怎么回事儿？
“快看这里！”同学低声呼喊了一声。
我走过去，就看到地板上有一个细小的缝隙，凑眼看去，那缝隙正好对着我的床。同学用手轻轻一扳那块木板，木板就被扳了下来，一个大洞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这才感到真正的恐惧。
那天晚上，我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有人扳动木板的声音。当我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时，那个人或许是以为我发现了他，慌乱之下，撞倒了陶罐。
难道那天晚上，有一个人从木板的缝隙里偷偷窥视着我？
我打了个冷战。
4、变化
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同学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在房间里转悠起来，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一条绳子，将绳子绑住陶罐，然后慢慢将那个陶罐送进了洞口。
那个洞口，就像是为陶罐准备的，因为陶罐刚好从里面通过。陶罐接触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们低头朝下面看去，只见陶罐正好稳当地落在床头的桌子上。
我再次呕吐起来。
同学脸色铁青，同情地看着我。他的意思分明是在说：我睡着的时候，那个装着人头的陶罐就会被放在我的床头前，而那颖人头，就在我旁边腐烂发臭。这情形不知道在多少个夜里发生在我的身边了，我却浑然不觉！
那个把陶罐放在我身边的人，一定是孙先生。他不止是个杀人狂，而且是个*！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感到胸口生起的一股怒气，正慢慢吞噬掉我内心的懦弱！
我还没弄明白孙先生为什么会把木箱放进我的行李中，现在又发现了这个秘密，这能不让我火大吗？
接着，我的火气马上又消掉了，因为这个时候我们听到孙先生房间里的音乐停止了，接着，就是有人上楼的声音！
“怎么办？”四楼根本没有可以躲的地方，我们倒是可以从窗户跳下去，不过，我可以保证，那下场绝对比被孙先生抓住还要惨得多。
“我们快去三楼！”同学说。
我们脱掉鞋子，避免奔跑的时候发出声响，然后快速地朝三楼跑去。
刚跑到三楼，王先生却随着那脚步声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惊讶地看着我，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把将同学腰间的钥匙扯了过来：“我忘记把钥匙还给房东了，你帮我还给他吧！”
同学脸色有些异样，偷偷扯了我一下，示意我赶紧离开这里。
我和王先生寒暄了几句，就要离开了。
“那个陶罐还不错吧？”王先生突然这样说道。
我回过头，只见王先生脸上还挂着那温柔的笑容。
“是你把那个木箱放在我的行李里的？”王先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是我的公司开发的新玩具，叫‘陶罐爷爷’，本来是要送给你的，但当时你走得太急，我也就没跟你说，直接放在你行李里，就当是送给你个惊喜吧。”
“喜”是没有，我倒是被“惊”得不轻。
看王先生的神色，好像并不知道陶罐里有一颗真正的人头。
刹那间，我有些恍惚了：照四楼陶罐跌落的位置来看，自从我看到它，它就没有再移动过，也就是说，我埋掉的那个陶罐根本不是这个陶罐。难道王先生送给我的陶罐真的只是一个玩具，而我当时心中布满了人头的阴影，一看之下以为真的是一颗人头？
我只好说出了当时的情况，王先生一脸的不相信，最后，我们决定将那个“陶罐爷爷”挖出来。
当我打开那个陶罐的时候，一下愣住了，只见里面真的是一个人头的模型。
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看错呢？即使我看错了，当时那股腐臭的味道是绝对不会错的！
王先生和同学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一个想法：我不止被偷窥了，而且还被跟踪了，那个跟踪我的人偷偷把坟墓里的陶罐给换掉了。其实我心里也知道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几乎接近为零，但这也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那个跟踪我的人，或许就是孙先生，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先生迟疑了一下，说：“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孙先生有点奇怪。你搬家的头一天，他向我要了一个‘陶罐爷爷’玩具。而且，我发现他房间里有一个人，孙先生好像不愿我们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什么人？”我问。
接着，王先生就向我描述了那个人的容貌，听完之后，我吃了一惊，那不正是陶罐里头颅的主人吗？
“就在昨天，我还看到他从孙先生房间里出来呢。”王先生又说。
5、换头
诡异的空气在我们身边荡漾开来，同学颤声将我们在四楼的所见告诉了王先生。
这次，王先生的笑容终于不见了。
他倒退了两步，额头上冷汗直流，他一定也是在为和一个怪异的人住在同一栋楼里而后怕。
“我是不是也该搬家了！”王先生焦急地说，“今晚就走！你们两个跟我回去拿一点东西，好不好？”说完，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们两个。
我们又回到了那栋楼。
王先生一头扎进房间开始收拾他那“一点东西”，我和同学守在门口，目光不时望向那长长的楼梯。
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希望孙先生不会走下来，他如果看到王先生要搬家，一定会猜出我们知道了他的秘密。
事与愿违，王先生的那“一点东西”还没收拾一半，楼上就传来了孙先生急促的脚步声。那飞快的节奏表示孙先生好像正焦急地奔向什么东西。
他是向楼下奔的，楼下只有我们三个大活人！
我心一紧，慌忙向王先生房间里跑去。可是，我还是慢了一步。
孙先生的身子从楼道里出现了，可是，他的头却没有出现，只见他脖子上面的，竟然是四楼那颗腐烂的人头！
他咆哮了一声，黑色的汁液在楼道里飞溅。
“是谁动了我的头！”说话间，已动身向我们走了过来。这诡异的场景是我生平*遇到，顿时吓得瘫倒在了地上，同学也缩身在墙角，面色煞白。
孙先生却并没有朝我们扑来，他经过我们身边，径直走进了王先生的房间。
房门关上了，几秒后，里面传来王先生的尖叫声和孙先生怒吼的声音，这两种声音混杂着在楼道里回荡，灰尘被震得扑簌而下。不知过了多久，声音陡然静了下来。
我用软得几乎可以当作面条下锅的双腿支撑着身子，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房门里，王先生拿着一把沾血的菜刀跪倒在地，孙先生倒在血泊中，头颅滚在了一旁。
“我杀了他！”王先生快要哭出来了。
“先把他的尸体带到他的房间里，如果在这里留下痕迹就不好说清楚了。”同学说。
我们三人合力将孙先生的身体带到了二楼的房间，同时抬上去的，当然还有那颗腐烂的人头。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孙先生房间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那个被我们看到的人，其实是换了头的孙先生。
我不知道孙先生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可以确定，人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脑袋给换掉的。
“‘黑老森’！”王先生喘着粗气说。
“什么？”我问。
“‘陶罐爷爷’的灵感可不是随便找来的。”王先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它来源于一个故事：在古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个陶罐，有一天，一个小孩子声称他在陶罐里看到了一位老爷爷，而那位老爷爷讲了很多离奇的故事给他听。起初，别人都没有在意那小孩子的话，直到有一天，越来越多的人说陶罐里有一位会讲故事的老爷爷，这才引起了当时官府的注意。据说，从那次以后，全国都不再生产能装下脑袋的陶罐了。”
“这只是个故事。”同学不愿相信。
王先生咬着牙说：“我也相信它只是一个故事。可是，你看现在，‘黑老森’不正在这里吗？故事里，有一次，‘陶罐爷爷’讲完了所有的故事，于是就让一个无头人把‘陶罐爷爷’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趁人不注意，偷偷摘下来放进别人的陶罐里，到了夜里，‘陶罐爷爷’就会偷偷出来偷听别人的梦境。因为人的梦境比任何故事都离奇，所以就有了这样一种说法：如果你忘记了自己的梦，那它很可能是被‘陶罐爷爷’偷走了。那个无头人，就是‘黑老森’，他负责把‘陶罐爷爷’的头放进陶罐里。‘陶罐爷爷’收集了足够的故事，就会出现在陶罐里讲给别人听。”
6、釜底抽薪
“传说中‘黑老森’是个神出鬼没的怪物，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我刺倒了呢？”王先生看着孙先生的尸身，自言自语道。
出现在陶罐里偷看我的那个人头，应该就是“陶罐爷爷”。三楼的房间里并没有陶罐，所以孙先生才会在四楼地板挖了一个洞，将陶罐放在我的床头，当我惊醒的时候，却想不到为什么害怕，那当然是因为我的恶梦已经被“陶罐爷爷”偷走了。
我当时埋掉的，的确是玩具，也许在我将它埋掉之前，“陶罐爷爷”就离开了。
看来它能在所有的陶罐中自由来去，却无法移动陶罐。
难道说，我面前的这颗人头就是“陶罐爷爷”？
抬头看时，那颗人头果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同学，同学点点头：“那天出现在陶罐里的人头正是这颗。”
同学说话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拿给我看。
那是一个笔记本，上面画着这栋楼的草图，草图里，果然就有他放陶罐在我床头的情景。
草图的下面，写着三句话：
“几百年了，我受够了，到底要不要杀掉老王呢？”
“或许我可以买了所有的陶罐，可是，那也许只能让老王生产更多的陶罐。”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我翻开笔记本，只见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这三句话。
“王先生，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吗？”我转过头，失魂落魄地说，“就是因为你生产出了那么多的陶罐，本来已经安息的‘陶罐爷爷’和‘黑老森’也许因此被唤醒了，‘黑老森’不得不重复以前做过的事情。可是，‘黑老森’不愿继续做这种事情了，他想阻止你，可是，他知道你一定不会因为一个故事而放弃赚钱的商机。”
“我现在该怎么办？”王先生六神无主。
“把所有的‘陶罐爷爷’玩具都销毁！”同学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王先生想了好大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同时，孙先生的尸体慢慢飘浮起来，消失在一片祥光之中……
回收、销毁玩具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所幸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故，“陶罐爷爷”的专利权还在王先生手中。
我相信王先生是不会让“陶罐爷爷”重现人世的。
经过这些事后，每天晚上我都会突然在睡梦中惊醒，然后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桌子，直到发现桌子上并没有陶罐，才能安下心来。看来，这一连串事情的阴影还未在我脑海里散去。
三年后，我将自己的故事整理成小说，拿给一位编辑。
编辑看了两眼，叹了口气，将稿子丢在了桌子上：“‘抽屉爷爷’的故事太普通了，能不能拿点创新的东西给我？”
“是‘陶罐爷爷’。”我更正。
编辑摇了摇头，说：“你没看新闻吗？昨天有一个小孩儿非说他在抽屉里看到了一位老爷爷的脸……”
我的身体一下僵硬起来。
原来，我每天晚上在潜意识下去看的并不是桌子上是否有陶罐，而是桌子上的抽屉！
“陶罐爷爷”没有离开，它只是找到了代替陶罐的“新家”…
如果你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却忘记了那个梦，那你最好检查检查你的抽屉。
说不定，你会在抽屉里找到一个圆圆的“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