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省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里，耿孟春正用钢笔轻轻敲击着桌面。
桌面上摊着医院换届候选人的评估表，他指尖在“齐东来”的名字上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近些年齐东来为医院拉来来了不少投资和合作机会，至今仍是院里对外宣传的政绩。
耿孟春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心里已然拿定主意，在退休前的最后一次班子会议上，他要力推齐东来接自己的班。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乱了耿孟春的心绪。
“进来吧！”
耿孟春收回了文件，淡淡说道。
助理李明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胸口剧烈起伏，手里的平板都在发抖。
耿孟春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放下钢笔沉声道：“慌什么？跟丢了魂似的。我还想着退了之后，把你安排到行政科当副主任，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样子，怎么挑得起担子？”
“院长，对不起，是我莽撞了，但是……”
李明连忙鞠躬道歉，把平板递到耿孟春面前，“哎呀，您快看热搜！咱们医院……咱们医院上头条了！”
“不就是上个热搜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耿孟春不耐烦地推了推老花镜，伸手接过平板。
起初他还漫不经心，手指滑动屏幕的动作渐渐僵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他手指死死攥着平板边缘，指节泛白，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我竟瞎了眼！亏我还把他当成医院的功臣，原来就是个蛀虫！那些投资款……全被他中饱私囊了！”
耿孟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抓起桌上的座机就拨通了齐东来的号码。
齐东来此刻正瘫在走廊的长椅上，秘书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看到来电显示“耿院长”，他浑身一颤，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哆哆嗦嗦按下接听键。
“耿、耿院长……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
耿孟春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齐东来，你倒沉得住气啊！热搜都炸翻天了，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齐东来的脸“唰”地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他死死捂住话筒，声音带着哭腔哀求。
“耿院长，您听我解释……那些都是误会！我为医院拉了那么多投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我这一回……”
“情分？”
耿孟春怒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医院的声誉被你毁于一旦，患者的信任被你踩在脚下，你跟我讲情分？齐东来，你那些龌龊事，我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嘟……”
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齐东来握着手机的手猛地垂落，身体一软，直挺挺倒在走廊地砖上，眼睛翻白彻底昏死过去。
“叔！叔你醒醒！”
齐志伟刚从热搜的震惊中缓过神，见这情景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爬过去，颤抖着探齐东来的鼻息。
“快！快叫救护车！不对，直接送急诊室！”
周围围观的医护人员早没了之前的畏惧，纷纷拿出手机拍照，议论声此起彼伏。
秘书慌忙拦住众人：“别拍了！都散了！”
可没人听他的，手机快门声反倒更密集了。
此时的中医诊室里，陈土正对着手机摄像头笑得眉眼弯弯。
直播间的礼物特效还在刷屏，百万在线人数的数字刺眼又夺目。
“感谢家人们给力啊！”
陈土晃了晃手机里的挂号界面，“咱这号源还剩不少，想来看诊的家人们直接线上预约，保证给大家好好调理。”
弹幕瞬间被刷满。
“明天就去！”
“小神医我排第一！”
“建议医院给小神医整个VIP诊室，别让某些蛀虫影响心情！”
陈土笑着应和，眼底满是轻松。
与此同时，医院大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李明抱着一摞文件快步走进去，对着满座的高层小声道：“院长马上到，都坐好。”
在座的人顿时收了声，互相递着眼色。耿孟春还有半年就退休，这大半年除了常规例会，从没这么紧急地召集过所有人，明眼人都在猜测，是要定下一任院长人选了。
“齐副院长这次稳了吧？上次院长私下还夸他拉投资厉害呢。”
有人压低声音跟旁边人嘀咕，坐在角落的齐东来支持者们更是悄悄挺直了腰板，脸上藏不住的得意。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耿孟春端着搪瓷茶杯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原本还窃窃私语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耿孟春在主位坐下，呷了口茶，指尖在桌沿敲了敲：“我快退了，医院以后得交给个务实能干的人。你们说说，下一任院长人选，你们心里有谱没？”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声。
没人敢先开口。
谁都知道耿孟春的态度才是关键。
过了片刻，齐东来的铁杆支持者、后勤科主任清了清嗓子，站起身道：“院长，我觉得齐副院长合适！这几年他为医院拉了三笔大投资，新建的骨科中心、引进的核磁共振设备，都是他的功劳，论能力没人比他强！”
“对！齐副院长做事果断，跟各部门协调也顺畅！”
“上次疫情期间，物资调配也是他牵头，确实靠谱！”
附和声接连响起，几个齐东来一派的人纷纷开口，把齐东来的“功绩”翻来覆去地说
听到这些人说的话，耿孟春没有回应，只是看向一旁的李明道：“这些意见都挺不错的，都记下来。”
“好的！”
李明连忙拿出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
下面那些人说的就更起劲了，只觉得这次齐东来肯定是稳了。
等最后一个人说完，耿孟春突然放下茶杯。
“啪”的一声，茶杯盖震得叮当响。
“记完了？”
他冷笑一声，眼神扫过全场，“你们的口才都听不错的，平日了肯定没少看新闻吧，赶紧打开手机，刷刷今天的头条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