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高和大白仿佛可以听懂人言,方才还温顺得很,刹那间便换了副凶狠狰狞的样子,朝着李公公发出低沉的吼声。
“你俩乖乖趴好。”汤楚楚双手按着它的头,轻轻抚摸着俩狼毛发,解释道,“这俩狼虽虽养我这里,但基本常常会往山里跑,后山处方是它们的家园。如果将其带入宫里,这野性未泯的狼整日过着圈禁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烦躁,我怕伤到人,可就不好了。”
李公公放声大笑道:“宫廷后边便有山,那是陛下的私产,地方大得很,一匹狼尽情撒欢玩耍足够了。就看慧中宪是否肯割爱,这狼到京都后,那必定是吃香的喝辣的,最为尊崇的狼啦。”
都如此讲了,汤楚楚再推拒,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她停顿了一下,道:“如果狼自个肯去,我不会阻拦。”
如果儿狼打死不愿意去,便与她无关。
由于要谋划应对陶林,原本栖息于山中的狼群先寄居于汤楚楚宅中。
她轻轻拍手掌,把狼群召唤到一块。
虽说她与这群狼已经十分熟悉了,但实际上,仅大高和大白会听她指挥。
别的狼之所以愿意和她和平相处,一方面看大高大白的面子,另一方面是她对狼群悉心照料,让它们吃喝不愁。
大高和大白她实在不舍让其离开,因此,只得从里狼群里挑选只温顺点的。
她食指指向与大白相似的小白狼,说道:“公公瞧见那狼了吗,它是大白的兄弟,自打出生以来,吃喝不愁,也未经历过血腥厮杀,性情比较温和,容易驯服。”
“嗷,呜……”
那小白狼俯下狼身,发出低沉的吼声。
李公公猛地一惊,他本意带上一匹狼前往京都,但倘若途中这狼伤躁动起来咬死他,那可太不划算了。
把他给咬死倒也罢了,就怕到时咬伤陛下……
正当李公公凝神思忖他行事是否过于莽撞之际,忽见旁边一白色大鹅扑棱着翅膀飞出,竟稳稳落于野狼头顶,还狠狠啄了野狼耳朵一下。
那野狼嗷嗷叫了几句,却连扑上去的勇气都没有,最终耷拉着脑袋、缩着脖子躲到了一旁。
大鹅大获全胜,伸长脖梗,趾高气扬地在院中踱步。
李公公见状两眼放光,问道:“慧奉直,这鹅叫何名儿啊?”
“喊白二。”汤楚楚笑道:“它爱吃鱼虾,李公公可否试一下?”
六头白色的大鹅,依次排列,叫白大,白二,白三,白四,白五,白六......宝儿那小子给取的。
李公公颔首,心想若能将此大鹅驯服,那再好不过了。
倘若野狼胆敢不听话、肆意伤人,便喊大鹅出手将它制伏。
世界上果然万物相生相克,真是料不到,威风凛凛的野狼竟会惧怕一只大白鹅……
瞧见李公公正与大白鹅玩得不亦乐乎,汤楚楚便没未多作停留,转而与陆佟民一同商议起明天席面的安排来。
她打算请全部东沟村人,还有平时交往频繁的商家。
陆佟民则打算广泛邀请五南县群众前来赴宴,他在此做官多载,虽攒的俸禄不多,但凑出宴请的银子应该不成问题,况且费用是与汤楚楚平摊,这点开销他完全负担得了。
由于时间仓促,来不及专门发送请柬,只让衙役在五南县的公告栏张贴告示便好。
不过,对于部分较为重要的宾客,还是会派专人上门去邀请。
东沟村众人开始纷纷行动,忙得热火朝天。
个别人前往城中采购物资,鸡、鸭、鱼、肉被成车成车地运回村里。
村民家菜园中的青菜全被采摘一空,河中的鱼虾也被早早打捞好,个头大的便留着做成菜品,个头小的则重新放回河里,快到年时再过来捞。
村中还四处收购各种干菜,用于烹饪美食。
此外,有部分妇人特地上山采摘些木耳菌菇啥的……
由于苗雨竹身怀六甲,行动多有不便,所以此次宴席便由温氏和兰草挑大梁做大厨,村中厨艺精湛之人则在一旁帮忙协助。
此次宴席的规模远超以往,来赴宴的人比之前多了许多。
为此,临时搭建的露天灶台更多,共有近二十个。
可就算这样,空间依旧捉襟见肘,只好把烹饪任务进行分配,让村妇在自个家中把鸡、鸭、鱼、肉处理妥当后,再到到此处统一烹煮……
全部五南县都因这场宴席热闹起来了,仿佛一锅煮沸的水,处处洋溢着欢腾的气息。
“哎呀妈呀!咱县太爷居然要升迁啦,月余后便奔京都去咯,往后再见不着县太爷啦?”
“正因如此,县太爷才特意请咱普通民众去赴升迁宴呢。大人心里惦记着咱们,咱也对大人的离开十分不舍。想想以前,我孙儿让人拐跑,最终是县太爷号召众人一块帮我找回,若没县太爷,哪有我们如今这般安稳幸福的生活哟。”
“县太爷连跳两级成五品官了,慧奉直更是厉害,直接升至正四品!哎呀呀,太厉害啦,慧奉直这晋升速度简直快得惊人,在官场上那也是独一份儿啊!”
“如今当唤作慧中宪啦,此乃四品朝中命妇之尊位,其身份之贵重,较之知府夫人更胜一筹。”
“我要快些回家筹备礼物,明天便往东沟村赴宴吃席去……”
......
东沟村彻夜沉浸在忙碌的热潮之中,五南县亦整夜涌动着沸腾的喧嚣。
当晨曦尚未穿透夜幕,天色犹自朦胧未亮,城中居民以及周边各村的乡亲们,便携着精心准备的贺礼,纷纷赶赴东沟村,只为送上最诚挚的祝贺。
寻常百姓家的礼物,大多朴实无华。
不过是十余颗蛋,一些素净的布头,亦或是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衣物鞋履,再或者是一只扑腾着的鸡、一只嘎嘎叫的鸭……礼物虽不贵重,但每一份都饱含着浓浓的心意。
外村之人踏入东沟村中时,抬眼便见诸多村妇,加身缠白纱布,然手头活计却丝毫不乱,利落非常,见此情形,众人不禁面露惊诧之色。
彼时,有知晓内情者,遂悄声说出了些许细节。
“唉,当时我刚巧在东沟村赏花,竟刚好撞见从京都过来的陶大人领着部众在村中肆意闹事。你看看这群受了伤的众人,全拜他所赐,伤那么重,真让人气愤!”
“没错,我当时也见着了。那陶大人特别张狂,直接寻慧中宪麻烦。还好圣旨及时到了,否则东沟村估计要遭大难了。”
“看看这场景,东沟村好些人升了官,他们遇着喜事,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即便身上有伤,做事也是不遗余力,干劲满满。”
“那我们也快些过去帮帮忙吧……”
村外前来道贺的人们放下礼品后,便毫不犹豫地投身到做事的人群里,与村民们并肩劳作。
而那群伤势看着颇为严重的东沟村人,在大家关切又坚持的目光中,被扶至一旁安心休养去了。
以杨三爷,邓老太太为领头之伤患,亦是满心无奈。
只因李公公尚在村中,且此刻四方宾客皆会过来致贺,届时自会听闻东沟村出的那事。
若其等重伤之躯竟于一晚间复原如初,彼时纵有百口,亦难辩清其中缘由……
外村人撸起袖子前来搭把手,目光一扫桌上菜品时,一个个好似被施了定身咒,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虽说厨房里野菜青菜干菜时蔬堆得满满当当,可鸡、鸭、鱼、肉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