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尹赶忙打人堆中奋力挤到外边,脸上满是惶恐之色,说道:“草民正是东沟村杨里尹……”
“陛下说了,杨里尹治理东沟村颇有功劳,值得嘉奖。如果杨里尹可以过得县中考核,便能升任九品丞堂,分管五南县的相关事务。”
李公公面带微笑说道,“是因陛下听闻东沟村即将改为东沟镇,对东沟村熟知情况之人进行管理,因此将此机会给到你,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呀。”
里尹听得嘴都张得老大。
九品丞堂啊!
天呐,他居然有机会做官,莫非是看太多人得到晋升,让他在光天化日下做起了美梦了?
东沟村众人聚在一处,欢声笑语、热闹非凡,愈发衬得陶林孤零零的。
他心里懊悔不已,昨夜应赶到东沟村,把这帮刁钻蛮横的村民全给嘎了……可今天一道接一道的圣旨降临,让全部东沟村都跟着沾光得势、飞黄腾达了,他已然丧失了掌控局势的机会。
不过,陶丰若还没死,且他曾于东沟村生活过,他便可以让东沟村付出惨痛代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先咽下这恶气,静待时机。
他语气淡漠说道:"恭喜慧奉直高升,嗯...不对,现在该尊称为慧中宪了。慧奉直这升迁速度,当真叫人艳羡。"
汤楚楚扯了扯嘴角:"陶大公子还接着搜查犯人吗?"
"可能我误会了。"陶林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言不由衷的话,"请会中宪把我带来的人都放了,我们即刻告辞。"
李公公马上道:"嗨,误会啊,那说开了便罢,慧中宪能否给咱家点薄面,将陶大公子的人放了?"
"陶大公子真是可以,此番出行,竟带了几十为护卫——这阵仗,倒比咱家为陛下当差时还气派呢。"汤楚楚语调轻缓,"放人倒也无妨,就是不知乡亲们治伤费,可要一并赔了?"
围观的乡亲们才觉出身上有疼痛,纷纷互相扶着,此起彼伏地呻-吟着。
陆佟民上前一步:"陶大公子与慧中宪的冲突出现在东沟村,恰属下官治下,要不将此案交由下官处置。"
李公公颔首道:"现在陆大人未曾卸任,便由你审吧。"
陶林齿间咬得咯咯作响——此案若交予陆佟民,明摆着偏袒东沟村,还审什么审!
他神色冷漠,甩了甩衣袖道:“无需断什么案了,讲吧,治疗费用几何?”
他数十位死士,向来所向披靡,从没失手过,此次却阴沟里翻了船。
往后,他定要把这账千万倍地讨要才行。
汤楚楚把他脸上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她微微一笑,唤来严掌柜:“给陶大公子讲讲,受伤人数,每人所需的治疗费用,让陶大公子心中有些底。”
严掌柜拿出小本子,咳咳两下,道:“杨三爷受惊过度,吐了许多血,两腿麻木无法行走,需躺床休养近四个月,药费总共十三两一钱,再加躺床期间的误工损失,共十八两白银……刘大婶的胳膊被剑伤到,伤口肿胀化脓,药费共计九两二钱……”
陶林紧紧攥着拳头:“总共是多少。”
严掌柜开始往后翻,翻近二十页后,道:“全部伤员治疗费耽误的工时费,总共是三千六百二十六两三钱白银子。”
这些银子,对陶家而言,不值一提。
陶林从身上扯了块玉佩:“这东西少说可典当五千余两白银,多出部分不用找补了。”
严掌柜接过东西,认真端详了一番,才满脸堆笑地说:“多谢陶大公子赏赐,请陶大公子稍等片刻,草民立刻放了陶家护卫。”
数十位蒙面人相互扶着走出后院,这些人全身虽无伤口,可脸色十分苍白,浑身又脏又臭,互相扶着才可站稳,实在狼狈至极。
陶林一转身,喝道:“咱们撤!”
他一马当先在前边走着,后边数十人拖着虚弱不堪的身躯赶忙跟着,这帮人不多时便消失在东沟村村道上。
东沟村那些“受了伤”的乡亲们全都神情亢奋,狗儿娘真未诓他们,只需佯装受伤,就可捞到银子,还是十两上下的白银,这也太值了……他们兴奋不已,几乎原地欢蹦乱跳起来。
汤楚楚用力清了清嗓子,乡亲们这才好不容易抑制住心中的喜悦。
她将目光投向明公公,说道:“我此次从安人晋升为恭人,且我儿子还被破格授予掌棉令史一职,这实在是值得庆贺的好事。只是眼下天色渐晚,若匆忙筹备宴席,恐有招待不周之处。公公若是不急着返程,不如在此留宿一晚,如何?”
明公公面带笑意道:“留宿一晚恐怕不够,咱家想在这儿住上两日,不知穗恭人是否方便?”
“自然方便!”程弯弯侧身让出道路,“公公请里面入座,稍坐片刻,客房很快就会收拾妥当。沈大人也请进,一同喝杯茶吧。”
沈东明跟着走了进去,开口言道:“我此次升迁调离平安县后,恐怕再难有机会回来了。我想借大河村这个地方举办一场宴席,邀请平安县的百姓前来赴宴,不知穗恭人能否行个方便?”
毕竟平安县县衙面积狭小,无法容纳众多百姓,唯有大河村有如此宽敞的场地。
她转头望向李公公,道:“我从奉直晋升到中宪,且我长弟还被特授曹棉佐吏一职,实在该庆贺。但眼下天色渐晚,若匆忙筹备席面,恐有诸多地方做得不到位。公公如果不着急返程,便在此留宿一晚,怎样?”
李公公面带笑意道:“留宿一晚恐怕不够,咱家希望住上两晚,不懂慧奉直方便否?”
“那是自然!”汤楚楚侧身让道,“公公请进去入座,稍坐片刻,客房已让人在打扫清理了。陆大人也请进,一同饮些茶水吧。”
陆佟民到里边后便道:“我此次调离五南县后,恐怕再难有机会回返。我希望可借东沟村举办宴会,请五南县的万民前来参加宴席,慧中宪方便否?”
毕竟五南县衙门面积狭小,无法容纳众多民众,唯有东沟村有如此宽敞的空地。
“要不咱把俩宴会合在一块办吧,费用咱各承担一半,把酒宴菜品准备得丰盛些,如此更喜庆些。”
汤楚楚面带微笑说道,“陆大人此番前往京都赴任,往后怕是很难再有机会再见,我便祝愿陆大人此行顺遂,一路平安。”
陆佟民端起茶盏:“多谢慧中宪的美好祝愿,我便用茶替酒,先敬一杯。”
李公公轻叹一声道:“咱家讲句真话,虽说慧中宪现在备受陛下恩宠,可皇城之人皆懂,皇恩并非长久仅给到一人。等哪天陛下不再记挂慧中宪了,陶家说不定就会对慧中宪不利……”
“陶大公子回京后,估计没闲工夫来找我麻烦了。”
汤楚楚嘴角上扬,浅浅笑道,“但还得感谢李公公提点,我自会想法子让陛下一直记着我,尽可能让陛下的恩宠多有我这久一点,更久点。”
瞧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李公公便未多言语。
他这儿瞧瞧那儿看看,问道:“咱家记得慧中宪家养着狼呢,不懂现在可还养着?”
汤楚楚提高音量喊了句:“大高,大白大黄,快出来!”
后院正嬉戏玩耍的俩儿狼一狗听到声响,飞快地奔上前来,围住汤楚楚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若是不熟悉狼之人瞧见,定会觉得这几只为家养土狗。
“陛下听闻慧中宪家里养着狼,都问好多回了,咱家今儿个就不要脸地求一回圣眷。”
李公公搓着双手,赔着笑脸说道,“慧中宪能否忍痛割爱,匀出一只狼来,让咱家送到京都献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