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农业方面的技术如此先进,百条根都难以彻底清除。若这种恶性杂草在景隆国蔓延开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汤楚楚正凝神思索间,窝沟国使臣再度捧出第贡物,恭声道:"此乃我窝沟国使者乘舟远赴南方异国时,于彼处水域寻得的一桩水上奇珍——唤作'紫萍'。其紫瓣浮波,袅袅婷婷绽于水面,当真明丽非常......"
话音方落,交易平台旋即作出响应。
【叮咚!扫描一百米内出现巴西布袋莲,即水葫芦,价值:无。】
汤楚楚双眉紧蹙,倘若说“百条根”有不少人并不了解,可水葫芦这玩意却十分常见。
它生长于水塘、田野、河道等水域,肆意大面积地繁殖,侵占水中别的动植物生存活动空间,对农业生产带来难以估算的亏损……
随后,窝沟国使臣不停地献上宝物,与此同时,交易不台也不停地提示。
【叮咚!扫描到含毒山大脂麻,价值:无。】
【叮咚!扫描到福寿螺,价值:无。】
【叮咚!扫描到红螯虾......】
【叮咚!.......】
汤楚楚面色阴沉,这些贡品,无一例外皆为入侵的物种。
倘若仅有一两种也就罢了,然而,九成皆会对农业造成严重危害、极具杀伤力,如此一来,窝沟国的意图就实在令人心生疑窦了。
约莫一炷香,窝沟国累计进献十二种动、植物苗或种子。
在这当中,唯有红螯虾,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小龙虾,让汤楚楚感觉尚有几分价值,其余的一概不可放任它们在景隆国肆意蔓延。
她将目光投向帝后,鉴于景隆国幅员辽阔、物产丰饶,位居高位者通常以海纳百川的胸怀接纳这些新奇事物。
皇帝大概率会安排户部处理此事,于京都郊外大规模开展培育工作。要是培育成功,权当是多增添了一种可供娱乐观赏之物处置,或多了一道可入口的美食;即便培育失败,也不会有啥损失。
而其他官员,也都带着好奇的神情打量着这些东西,全然没有察觉到其中潜藏的危机。
“我窝沟国君曾言,窝沟国乃景隆国的附属之邦,景隆国庇佑我窝沟国免遭他国侵犯欺凌,而我窝沟国但凡有珍奇好物,定要即刻进献给景隆国的陛下。”
窝沟国使臣双膝跪地,神情满是诚挚恳切,“此十二件稀有物种,承载着我们窝沟国天皇的十二分赤诚心意,恭贺景隆国繁荣兴旺,千秋万代永续不绝。”
皇帝听闻此言,顿时面露喜色,大手潇洒一挥,打算即刻赏赐。
汤楚楚赶忙迈步上前,屈膝跪在台下,道:“陛下,微臣觉得,景隆朝不妨也回赠窝沟国十二样类似的物种。”
这位皇帝性情宽仁,又向来慷慨大方,照眼下这情形,恐怕会赏赐许多珍贵之物给窝沟国。
虽说皇帝赏啥与她并无直接关联,可她实在看不惯窝沟国这些虚情假意的使臣,如此轻易地拿走如此多珍贵物件。
“窝沟国疆域面积,尚不及我景隆国的一省份,他们主要依靠海洋资源为生。既然如此,咱不妨回赠高产量的物种给他们。”
汤楚楚接着说道,“俗话说,给人鱼吃不如教人打鱼的方法,陛下您意下如何?”
皇帝听闻,感觉此提议颇为妙哉,不过,按照惯例,也得赏些锦缎瓷器茶叶之类的物品。
皇帝正欲开口宣布,却瞧见汤楚楚冲自己眨着眼。
自他登基称帝以来,从未有人胆敢与他耍此等见不得人的手段,顿时便呆滞当场。
“微臣尚有一事要奏。”汤楚楚巧妙地转换了话题,“京都位于北方,气候严寒,诸多植物都难以成活。要不准许微臣将窝沟国进献之物带回抚州东沟村进行培育……”
她此话尚未讲完,便即刻有大臣站出来表示反对。
户部钱尚书率先发话:“慧奉直虽说精通农务,可也不过是对稻谷、小麦棉花这类作物有所了解罢了。这稀有物种,最好留于京都,交由户部钻研更为妥当。”
京都大农令也点头附和:“窝沟国花费了三年五载,才寻得如此多奇珍异宝。植物暂且不提,水产物种皆为幼苗。若从京都带到抚州,途中稍有不慎有个闪失,死掉可如何是好?”
“慧奉直现在已算鸿胪寺官员,负责招待外臣的朝官,却和户部抢差事,这恐怕不好吧?”
二品陶浩瀚陶大人语气平淡地说道,“慧奉直近年来屡立奇功,升迁速度极快,也该给别的官员一些建功之机了。”
汤楚楚抬眼望去,只见一五六十的男子映入眼帘。
此男子的面容轮廓让她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了,他与陶丰有点相像。
原是陶丰那位薄情寡义的父亲啊。
陶浩瀚话音刚落,那些与他交情甚笃的人也纷纷随声附和,发表了相似的看法。
“当下慧奉直于京都开设的读书室,博得了全国文人的交口称赞,学官该操办之事都让慧奉直给抢去了,再将户部之事给抢走也不稀奇。”
“慧奉直从一普通村妇一路升至六品奉直,又做上六品通译,现在还到处抢功揽誉,难不成是想觊觎一品二品封号之尊?”
眼见这群人越说越肆无忌惮,皇后气得把“啪”一下茶盏重搁于桌面。
霎时间,殿下一片鸦雀无声。
窝沟国那帮人此刻急得抓耳挠腮,头发都快掉光了。
他们精心进献了十二种稀有物种,按以前习惯,景隆国皇帝本该回赠大量的瓷器粮食布匹等财物,咋的突然就扯到其他事情上争论起来了,该给的赏赐难道泡汤了?
他们心里有话想说,却根本插不上嘴。
汤楚楚神色从容,双手抱拳,恭敬说道:“微臣不过是想尽自己所能,为国贡献一份微薄力量,绝非为争功劳,还望陛下明察。”
皇帝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轻啜,神色平静如水,任哪个也揣摩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
身边近身侍奉的人心里都清楚,陛下虽说为人开明豁达、宽厚仁慈,但实际上生性多疑。
只要陛下对谁心生疑虑,那此人仕途基本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汤楚楚对此却毫无担忧。
她不过是个普通妇人,既无显赫家世撑腰,手中也没有什么实权,即便有人怀疑她的动机,也找不到确凿的依据。
况且,她行事光明磊落,为人坦荡,心底无私自然天地宽,根本不害怕这些无端的污蔑。
就在这气氛一片沉寂之时,李公公猝然打御花园大门匆匆赶来,高声禀报道:“陛下,抚州有八百里驿传急件!”
皇后原本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信从抚州而来,那必定是有要紧事,李公公,快念来听听。”
每回抚州之信,必定有什么新奇有趣的事儿。
陛下每回看完信之后,都会开心不已。
而且,每回抚州来信,都预示着慧奉直将会升迁,想来此次估计能化解当下的局面。
李公公神情谨慎,双手轻缓且郑重地将信件拆开。
“臣程告郎启……”
这程告郎,为抚州知府,官居四品之位。
“当下正值六月底,恰是棉花蓬勃生长的时节。五南县、江头县、迁江县等地的县令接连来报,说棉株已然长至十来寸的高度,各县对于棉花的浇灌以及抗虫等事宜,早有应对之策……
然而,抚州境内别的县,像晴冰县、得屏县……还有抚州周边的湾权县等县,在棉育苗阶段,成活率还不足五成,移植之后又死半数。时间愈久,地里剩下的棉株,十成里有九成皆死……”
信刚读至一半,现场众人不禁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