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朝自家走去。
近几个月来,二傻家重新翻修了一回,大院往外又加宽了点,家禽牲口啥的都养了些,有条大黄狗四处跑着。
她到院门处,二傻娘叫传声传到她耳中:“我那傻大儿,娶婆娘跟娶太祖似的,整日不在家呆着,衣服不洗,饭也不做,鸡鸭猪都不管,整日就懂张口吃饭,我是上辈子得罪了王母娘娘还是咋的?”
沈绿荷咬着唇,她家婆母一贯如此,没啥事儿便爱骂她,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迈步入内:“娘,我娘家有事,我得回去一趟,晚些返回。”
二傻娘挑了挑眉:“哟,你这是想从婆家这拿啥好的贴补自个娘家那混不吝老爹吧?
绿荷啊,你如今成我杨家之人啦,都快做娘的人了,多顾着自个男人与娃儿行不......”
“我啥都不拿,空着手回,可以吧?”
沈绿荷跑到厨房,喝些稀粥,便要匆忙离开,才到大门处,便看到杨二傻下班回家。
知道自个婆娘想回马鞍村娘家,杨二傻马上说陪她一块去。
无论沈绿荷如何推辞都不行,他喊人帮到肥皂厂子那请个假,再租上牛车,扶沈绿荷坐好,驱车朝马鞍村而去。
才出东沟村,沈绿荷立刻低着嗓子道:“走,咱往江头县走吧,我打算帮娃儿习些物件。”
杨二傻二话不说,调转车头,朝江头县而去。
到江头县时,已是正午,城里四处都是美食的香气。
“娘子,吃些饭食再逛街吧。”
杨二傻把车子存到城门处,小心翼懵搀住沈绿荷:“吃肉夹馍还是饺子面条啥的?”
沈绿荷抬眼望着眼前那个气派的醉月坊,她未到过如此气派的酒楼用过餐呢。
待得了分红,便到此吃上一餐豪华的。
她说道:“我没饿,先帮娃儿买些用品吧。”
她一路朝前而去,随便问了句,便知道吴氏成衣店在何处。
店里十分热闹,几个呼息间,便售出十来件棉中衣,还陆陆续续有客上门,生意简直火得不能再火了。
“二傻,你在门口这等一下我。”
沈绿荷扯了扯衣摆,跨过店门。
刚到里边,便有店员招呼她:“夫人是想挑件啥样的服饰呀?是买给自个穿的,还是给娃儿买的呢?
咱店里老老少少的里衣都有!您上手摸摸,就能感受到这衣服有多舒服啦……”
“掌柜的在不?”
沈绿荷淡淡道:“你和掌柜的讲,东沟村有位绣娘来前谈事,想来你家掌柜的定然知道是何人了。”
那店员转头到店后头去,很快便返回礼貌地把沈绿荷迎到里边。
吴东家正品着茶,近日,他内心极为畅快。
他做那么多年的布庄生意,从未如此顺遂过。
这几日挣的银子,可是他此前一年挣到的都多。
他如今是真切感受到啥叫一本万利了。
紧跟慧奉直夫人,不怕没银子挣啊。
他看到沈绿荷入内,一脸笑意道:“来啦,坐吧。”
沈绿荷腆着大肚子走到近前,坐好,道:“吴东家看样子,买卖做得极好啊,看样子挣了许多,我今日便是过来抽成来的。”
“小娘子不要那么着急嘛,才卖几日,便着急忙慌地跑来抽成。”
吴东家据了些茶水:“按商吴以往规矩,每三个月抽一回成,冬月再过来吧。”
沈绿荷冷冷一笑,她就懂得,这吴东家定然想坑她,好在她留了一手。
她身子往椅背一靠,道:“吴东家如今买卖做得如此大张旗鼓,还是抢着慧奉直的买卖去做,你猜猜看,慧奉直如今是何反应?”
吴东家马上坐直身子,将茶杯摆到桌面:“立刻说,慧奉直夫人如今有何动向?”
“吴东家希望我能提供消息,却一丝甜头都不肯给,是瞧我出身农妇,没见识吗?”
沈绿荷冷冷一笑:“我如今缺银子花,这才豁出去寻吴东家联手,冒如此大的风险,最终一丝好处也没捞着,如此大的亏,我哪还有信心接着与你联手。”
“我并非没让你抽成,不过如今未到抽成之时。”
吴东家只得妥协,转头到后边柜子中拿了个木盒出来,从里边取出俩张百两银票出来:“这银票你先拿去用,冬月时,我们另外算抽成,如此总可以吧?”
沈绿荷没有立该拿钱,笑着说道:“我于店前没站多久,店中少说也售出近三十余套衣服。
这每套二两白银,三十套便是六十两,每日少说挣上千余两,如今已开业六日,如此算来,我基本可以分到一千四百余两才对。”
吴东家眼睛骤变,这乡野妇人,如此懂得算账,真是小看了她。
但这妇人却算不对,头一日是挣有千余两,如今许多客商闻信赶来和他进货,每日就可入账五六千两白银,幸好他手中的棉花够多,又请来许多绣工,一时间也无需害怕没货卖。
“成本这块你咋没除啊,即便抽成,也得除去成本不是?”
吴东家说道:“那你先取走一千两,再多便没啦。”
沈绿荷咬着唇,这千两白银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即便做这一回,仅拿到千两,她都知足了。
她颔首道:“可以,那便先拿千两白银。”
吴东家又数了数,数够千两银票给她。
沈绿荷点够数后才取出衣袖中的设计稿来:“慧奉直夫人早想到应付之法,随意一改,便可让人穿着更加舒服,吴东家得小心着些。”
“扣子款?如此穿着是舒服许多,但,每一件本钱少说得上升二百枚铜板,还会将工期接长,如此不划算啊。”
吴东家一脸的无所谓:“待慧奉直里衣开始售卖,我这些货早卖光啦,但,往后若有啥信息,你得立刻知会我才行,我们可以永远合作。”
沈绿荷颔首,拿好银票,朝外走去。
她才到外边,便见杨二傻朝店中走来,正在那到处找她。
“娘子,你还好吧?”
杨二傻跟离弦的箭似的,“嗖”地一下冲到她跟前,眼睛跟扫描仪似的上下将她打量了个遍。
确认她没啥事儿后,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紧绷的弦,放松下来。
沈绿荷心里五味杂陈,虽说她着实瞧不起自家男人。
可细细想来,这世上估计再没有比他更疼爱自己之人了。
况且,他还是自己娃儿的亲生父亲,往后的日子,终究是要夫妻俩相互扶持着生活下去的。
但,这些待娃儿出生后再作打算。
她说道:“咱到醉月坊吃餐饭吧,可以吗?”
“可以,自然可以,娘子想做啥便去做。”
杨二傻搀住她,朝外边去:“好在上午厂里才发下月银,我未上交到娘手中,奖金及加班的费用一起,共有近二两白银呢,你要吃什么便吃,不用省银子。”
两人来到醉月坊,随意点些菜,便花去二两的白银,最终,沈绿荷取出银票结的账。
杨二傻不明所以,问她好多回,全让沈绿荷给搪塞了。
二人给娃儿买了些衣物日用啥的,驱着牛车于天黑前,返回东沟村。
才入村,沈绿荷便见着汤楚楚的婢女夏暖拦住他们的去路,朝她走来。
夏暖对她行了一礼:“二傻嫂嫂,慧奉夫人喊你过府叙话。”
沈绿荷心下猛然一揪,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护住腹部,道:“我、我感觉不太舒服。”
杨二傻一脸慌张,道:“要不我替你过去吧。”
“慧奉夫人讲,须得请二傻嫂嫂前去,有极重要之事与她讲。”
夏暖做出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