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忙拉着小厮离开。
宋志锋小厮眉头紧蹙,说道:“公子,这陆公子瞧着不太可靠啊?”
“汤程羽是比他可靠,但汤程羽不可能收受礼物。”
宋志锋咬着唇道:“我与汤程羽向来关系不睦,可上次他在如此多人跟前给我说好话,足见其品行端正。
这回陆昊收下我的重礼,便如此汤程书收礼一般,他一会会妥善办好此事。走,到客栈那等信。”
陆昊怀抱着那株色泽瑰丽的珊瑚,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得意之色,脚步轻快地回了院中。
他于这一领域略有钻研,深知此珊瑚价值不菲,少少得四五百纹银方可购得。
宋志锋这家伙竟如此阔绰,财力着实惊人。
他回到院中,见汤四正执帚清扫庭院,阿贵于旁切菜,为晚膳做着筹备。
他本意欲每日自餐厅购饭菜回家吃即可,然汤兄却认为周边餐厅饭菜价高离谱,平日仅售数百文之菜肴,今时竟价如登天,众人商议后,遂一致决议,于家中自个煮着吃。
幸好阿贵懂做点简单菜肴,如果嘴馋,才偶尔到餐厅买点菜回家,以解口腹之欲。
“汤兄,你在哪,咋还温书?”
陆昊扑入房中:“再有一炷香宴会便开席啦,你快些换上衣服,咱们快过去。”
汤程羽将书放下,拧着眉道:“啥宴会?去何处?”
“唉哟,你是魁首,学官大人举办宴度,宴请前二名举人。”
阿贵凑上前,手中递出张暗紫色请柬:“公子,可是这玩意儿,汤公子喊我引火做饭用......”
陆昊两眼圆睁:“老天爷啊,人家盼星星盼月亮,都希望得到的请柬,你居然喊阿贵用来引火。
你看,我这拿的是啥?是宋志锋那小子打算送到学官大人处的重礼,目的是想参加这次宴会,但我让他转送你了,让你到学官大人处给他说些好话,他便将此物给了你,我决定用此物混入里边......”
汤程羽起身,一脸认真且严肃道:“不许过去。”
省便名为韵城,每当夜幕降临,整座城便被璀璨灯火温柔包裹,熠熠生辉。
诸多学子三五成群朝宴学官的府邸而去,他们手中皆提着厚礼。
宋志锋于客栈阁楼窗前坐着,朝学官的府邸大门看去。
此客栈耐韵城最为豪华的客栈,每夜的住宿费就得六两白银,他住在此处月余,银子哗啦啦地花了出去。
每入内一个,他一旁的小厮便在册子那记录一下:“公子,有百余个举人入内了,再有便是贫寒学子,估计没办法进去。”
宋志锋拧眉:“为何没看到汤程羽和陆昊入内?”
小厮看一眼册子,立刻义愤填膺道:“公子,我都说那陆昊公子不可靠了,他整日与如此多人花天酒地瞎聊,花银子如流水般。
他手里估计早没了银子,他那般讲,定是想诓骗走咱的东西,也不懂是卖到哪位举人的手中。
他是全部举人中最末端的一人,即便让学官大人看上又怎样,这么个没啥底子之人,不管如此打点,也打点不出啥好路子来。”
宋志锋冷冷说道:“再有一盏茶功夫,且等一下。”
去参加宴会之人越发地少了,时候刚到,门房立刻便所把府门给关了,隐隐约约,似有管弦悠扬的声乐飘散而出。
宋志锋一脸的阴翳。
他直到阁楼,直往陆昊和汤程羽租住的宅子而去。
主街之上,车马熙攘,川流不息,一片繁华之景。
及至后巷,则宁静祥和,迥然不同。
此巷之中,皆为学子租住的小宅子。
至夜,多数学子皆于案前展卷诵读,潜心向学。
宋志锋来到小宅子前,刚想上前敲响房门,却冷不丁瞧见那扇原本紧闭的大门,伴随着“吱呀”一声,猛地被打开了。
陆昊怀中紧搂着从宋志锋那诓来的珊瑚走出院子,转头扯着嗓子道:“汤兄,你为解元,是否参加宴会压根没啥影响。
但我不同,我是最末端一名,若不过去,便算是玩完啦,我还指望为陆家争点光呢。”
汤程羽面色如墨:“汤四,把他拦住。”
汤四把手中的活放下,一个闪身冲到陆昊前面,将他按下。
陆昊喊道:“阿贵,你眼睁睁看别人如此对你家公子不利,快上来搭把手。
汤兄,你过分,你怎可以断掉我光明的前途......哎呀,宋兄,我为何在此,唉哟,你先听我狡辩,哦不是,解释,我原本想去......”
“如今没办法过去了。”
宋志锋阴沉着脸:“那里已然关门,盛宴正式开场了。”
汤程羽上前,语气冰冷,道:“将珊瑚还于宋兄。”
陆昊有些不啥,但这东西已没了用处,便有些财气地塞给宋家小厮。
那小厮狠瞅他一下。
宋志锋面色阴沉如墨,眉宇间满是愠怒,声音低沉且透着几分压抑的不满:“陆兄,你此次之举,可真是将我之事给耽误得彻彻底底了。”
陆昊抓着头,他自个好事不也耽搁了?
他先瞅了瞅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宋志锋,又把目光投向同样脸色黑如锅底似的汤程羽,整个人就像只无头苍蝇,不懂该咋整好。
汤程羽自院中悠然踱出,神色淡然,语调平静却掷地有声:
“自乡试落幕以来,学官大人所办宴会之频繁?首场尚以官府之名举办,可后续那诸多场次,皆成了私宴。
虽说都未曾赴过这些私宴,但耳闻之中,学官大人于宴间大肆聚敛钱财……其真实意图,不过是敛财罢了,何曾有过为学子指点迷津之心?
如此情形,你们竟还打算前往吗?”
宋志锋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嗤,目光中满是愤懑与不甘,言辞激烈道:
“你们二人,一个为榜首之才,一个乃末座之流,自是无需这般场合来彰显自身。
可我却截然不同,现在我声名扫地、臭名远扬,正急需一个契机来正名雪耻。
然而,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却被陆兄你一手毁去。陆兄,你且说说,此事你当如何给我一个妥善的交代?”
“我我,我......”
陆昊向来伶牙俐齿,此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悔不该碰宋志锋的珊瑚,如今看着像他蓄意捣乱一般。
恰在此时,一阵激昂的马匹嘶鸣声划破周围的静谧,如同一曲突兀却又震撼的乐章奏响。
抬眼望去,一匹身姿矫健的枣红骏马,风驰电掣般奔至宅子门前,而后稳稳停驻。
汤三自骏巴上翻下身来,上前施礼:“属下承慧奉直夫人之重托,特来呈送信件。还望汤公子即刻展信阅览,莫要延误。”
他把信给到汤程羽。
汤程羽立刻拿过,大姐曾数次给他寄信,皆委托商号辗转捎来。
那些信笺里,满溢着关切的叮嘱,一字一句皆透着温情,却从未似这般急切过,仿佛此次信中藏着千钧重事,亟待他开启一阅。
他目光如炬,以风卷残云之势将信件匆匆览毕,旋即,那紧绷的身躯微微一松,似有一缕不易察觉的舒缓气息自唇角逸出。
此前,他心底始终萦绕着一抹担忧,生怕自己劝阻陆昊赴宴之举是个谬误。
而此刻,大姐在信中的态度与他不谋而合,这宛如一颗定心丸,让他笃定,自己内心的那份直觉,原是正确无误的。
他把信塞给陆昊,陆昊扫完信上内容,立刻举奋起来,扯着嗓子道:“宋兄,你要谢我才行,干娘讲了,让咱别参加那等事,担心招来麻烦.......
你不要问我有啥麻烦,我自是不懂的,干娘乃六品奉直,她一定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对朝廷局势的敏锐洞察力。
总之,干娘如此讲了,咋就须得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