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家两老和汤二叔夫妻去便罢了,三四叔婶以及全家老小跟着一起去。人如此多,难免会生出事端,平白给汤程羽找事啊。
"待到京都城时,殿试成绩刚出炉,新科进士自然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汤家全家在此时前往京都城,定然吸引诸多人的目光。"
她问道:"等把羽儿的亲事办妥,何时能归?"
汤二婶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还回老家干啥?我崽子做了京官,我是他娘肯定得到那里享清福的!”
“没错,没错!”
汤三叔附和道,“这么多年汤家砸锅卖铁供他学习,他如今发达了,总该拉扯咱们一把。既然他做了京官,那汤家便是京都人啦。至于家中那几十亩田地,干脆让族人打理,咱们收租就行。”
汤三婶赞同道:"咱家锐儿和羽儿一般机灵,让他跟着羽儿念书,将来也能谋个一官半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进京的行程。
汤楚楚只感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初进京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负担得起如此多少的生计?
可若羽儿不答应,便是大逆不道,汤家上下非得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不可,此事万不可让羽儿懂得。
"她稍作停顿,然后说道:''这些年供羽儿读书,汤家是花费了许多。诸位跟到去京都城自然没问题,汤家也算从乡下人变城里人了,算光耀门楣了,对吧?''"
汤老爷子一跺脚,道:“我早说此事能成吧!老太太你非要拦着,担心人多会给羽儿惹事。楚楚都认为没问题,那定然行得通啊!”
汤楚楚不禁对汤老婆子另眼相看,汤家总算有汤老婆子这么个明事理的人,如此一来,此事就好办多了。
汤楚楚从容地说道:“羽儿大婚,家人前去观礼无可厚非。但往后怎么生活,这事儿得好好谋划。即便羽儿高中状元,官府同样不提供住所。''"
"意思是,当务之急是解决住房问题。可汤家总共就千余两白银,京都最边缘地段的小院也不只千余两。
如此便租房吧,可一般宅院没办法住如此多人,少说得租三进大宅院。据我所知,京都这种规格的宅子,每月得百余两白银......"
"羽儿每月俸禄恐怕仅可负担三至四人的生活。其余家人必须另谋生路,没土地可耕,看来只能从商了。
只是不懂京都城商业环境如何......在京都那可别想着借羽儿官威行事,要知道京都城里达官贵人众多,一个不小心得罪权贵,不仅害了自己,更会连累羽儿官途......"
"京都城物价高昂,吃喝用度比乡下贵出许多。不好为节省开支委屈家人吃穿用度,那样岂非让羽儿面上无光?如此一合计,十多人每日花销至少得四五两白银,每月月少说得百余两......"
她仔细盘算了一番,这个数字把汤老婆子猛下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汤家也就千余两白银,到京都城的花费先扣除,婚礼开支再减去部分,最后所剩无几,还如何安家置业?
老婆子环视现场一大群人,儿子们全是庄稼汉,儿媳们则是乡下妇人,孙辈们认得几个字,却从没学过经商营生。这一大家子二三十号人,到京都城靠什么谋生?难不成要指望羽儿一人养活全家?"
羽儿尚未正式踏入仕途,处处都得花钱应酬。别让他还没理清官场的关系网,就让一堆杂事消磨了意志。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汤老婆子当即表态:''羽儿成亲,我跟老爷子,还有二房去便够了,剩下的留家看家。''"
汤二婶对这话毫无异议,她原就不愿如此多人过去拖她崽子后腿,可自家崽子读书耗尽了汤家钱财,反对的话她也说不出口。如今老婆子发话,她心里顿时舒坦了,连看汤楚楚也觉得顺眼许多。"
汤三婶顿时跳脚嚷起来:''大家跟羽儿乃至亲血脉,咋被撇下了?凭啥二哥二嫂可以到京都享清福,倒叫咱在乡下扛锄头种地?若懂得有今日,当初还不如省下银子吃香的喝辣的。”
汤四叔使劲拍了下大腿:''羽儿讲过会对咱们全家人报恩的,咋只顾着爷爷奶奶和父母?叔婶对他没有恩吗?''"
汤二婶笑眯眯地解释道:“并非不报恩。羽儿如今还未正式入仕,等将来他发达了,定然对族人报恩的......''"
"不可!谁懂要等到何年何月?"
"二房莫不是要把三四房晾在一边?门儿都没有!"
“要走一块走,要留一块留!”
……
“给老娘住口!”汤老婆子猛地拍打桌案,“怎么,娘的话也没人听了?”
喧闹声戛然而止,厅内一片寂静。
二房得的好处最多,自是摆出一副顺从乖巧的姿态;
而三四房之人则难掩愤懑,眼中写满不甘。
汤楚楚品着手中的茶,她也想知道,汤老婆子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即便羽儿做上大官,也不过是个两袖清风、身无余财的官儿,如何担负得起如此多人的活计?”
汤老婆子语气冰冷地说道,“若这么多人都朝京都那挤,羽儿肩上的担子多重啊,若不小心走了歪路,官职没了,到时全家再夹着尾巴从京都城回家,岂不给人当成笑柄?”
汤三叔嗫嚅着,道:“羽儿如此明事理,如何去走那歪路......”
“你们一个个的,全想挤到京都去,便是担心二房不管你们,担心羽儿不报恩吧?1”
汤老婆子冷厉地扫过众人:“你们既如此不信羽儿,那便这么的吧,二房夫妻二人过去,娃儿全部在老家,三四房夫妻留在老家,每房安排一娃儿前去,如此,你们总能安心吧?”
汤二嫂马上一脸怨念:“羽儿大婚,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不去像啥样......”
“闭上你的嘴,你没资格在这讲话。”
汤老婆子狠狠剜了汤二婶一下,道:“此次官府赏给羽儿一千八百五十两白银,我是羽儿奶奶,钱在我这管着,便由我代羽儿报答他三叔四叔每人五十五两白银,若如此依旧不满足,便全体都不可到京都去。”
五十余两是千余两的九牛一毫,是少得可怜,可如果与汤家年收入相比,五十余两已是巨额财富。
三四房心里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二人相互对望一下,随意点头,齐声道:“那便依娘说的办。”
汤老婆子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倘若三四房在此闹腾不休,汤家颜面便荡然无存了。
所幸,此俩糊涂蛋懂见好就收。
她回头望向汤楚楚:“那如此我们何时动身到京都去?”
汤楚楚原不愿意大老远跑到京都去的,但羽儿亲事与她相关,她无论如何也得亲自过去见一见云老太太。
另外,二牛到京都已有六七个月,她做大姐的,也是想得紧,趁羽儿亲事,前去京都看一看二牛那个傻弟弟也好。
她说道:“待羽儿来信吧,按他说的时间过去,否则去得早也不妥。”
“好好好。”
汤老婆子现在十分听汤楚楚的话:“走前你安排人到汤洼村和我们打声招呼,大家一块走。”
商量完事情,汤家众人呼啦啦便离开了。
汤楚楚内心打了下算盘,四月上旬走,十八九天到京都,大婚之后,五月上旬回东沟村,即便紧赶慢赶,且京都那没啥事缠身,也要六月中下旬方再返回东沟村。
离开少则两月多则不计,好多事得安排妥当才行。
最重要的是两个厂之事。
此由严掌柜全面管着,杨老婆子管着后勤,苗小海记账,各班长管控生产线,管理班子起来了,生产也井然有序的,她不在也不会有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