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燃将他的变化收入眼底,也幸亏眼前的谷梁仪没变成什么奇怪的模样,不然向燃还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想。
如果谷梁仪当真变成奇形怪状的东西的话,向燃也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面对才对。
幸亏谷梁仪没有变成那种样子,也让向燃松了一口气。
谷梁仪当然不知道向燃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他抬头看见向燃看自己的神情有些奇怪,没来由的便是一股寒意。或许是他妖力流失太多的原因,怎么这地方,就连他这种外来妖物的妖力也有些抽空了。
想到这里,谷梁仪叹了口气 他看着向燃,现在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到封魔师头上,或许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吧。
谷梁仪确实没想过有什么机会能直接从这里逃出去,不管怎么想,逃离这封印都是不可能的事,他现在姑且也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虽说在人类面前他并不愿意露出这样不像样的形态来,但情况所迫,妖力流失的太快。
即使现在他已经勉强控制了妖力流失的速度,但时间长下去,大概就连人形也维持不了,若是连理智都一同丧失的话,还不知道究竟会出现什么情况。
将这个念头从脑海当中驱逐出去,抬头看着向燃,向燃已经站在他前方不远处,抬头看着那混沌妖气卷成漩涡,在那妖气漩涡之下,能看见一座孤城,城垣破败,也看不出多少崭新的痕迹。
似乎在这封印当中,也曾居住过人,或许那些邪祟一开始居住在这里。这也只是向燃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向燃曾经见过妖物情感,如人一样,或许他们也如人一般,并无任何不同。
想到此处,向燃叹了口气,看见面前的残垣断壁,他也是有感而发。只是那妖气流动的源头还未分明。
向燃皱了皱眉,他回头看了谷梁仪一眼。谷梁仪虽说还有些不适,但是他也已经跟上了。
且不知向燃还想要敢什么,谷梁仪看着向燃的背影,便看见向燃走在残破的街巷当中,不知在寻找什么。
曾经在街巷中的建筑已经肉眼可见被风化侵蚀,尽管这里一片荒芜,但被风化的如此严重,还是让向燃感到有些意外。
他伸手摸上去,便感觉那些残垣断壁不过也是普通砂土,没有带任何灵脉力量。或许那灵脉的根源,也并非源自于此。
向燃收了手,在他的手上沾了一些砂土,看着前面,似乎还有一些并未完全塌陷风化的建筑,而灵气也向着中心流去。
“封魔师?”
谷梁仪开口问道,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停住脚步的向燃,向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顺着灵脉流动的方向朝前走。
整座城,都没有人烟的痕迹,向燃眸光从残垣断壁上扫过。如果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话,多少会在墙壁上留下一些痕迹才是,可墙壁上什么都没有。就连曾经修建者,都没有触碰过墙体。
整座城,好似都是用法术搭建,向燃皱眉,他知道有这样的法术,万丈高楼平地起,那么究竟是谁,在封印中建造这样一座城呢。
只是沉吟一瞬,向燃便已经知道了,是谢昀。
无论是法术痕迹,还是样子,都很有谢昀的影子。
向燃不免想起,谷梁仪好像是说过,这封印原本就和谢昀有关,如此一想,倒是也多了分明。
既然这里是封印的中心,谢昀在这里造出一座城用来守护封印也很正常。
只是看着面前被风化蚕食的建筑城镇,向燃也觉得心情沉重,就像是亲眼目睹了面前城镇如何风化,只是沉默许久,向燃低头。
“走吧。”
谷梁仪并不知道向燃到底是感怀了什么,他看着向燃往前走,虽然还不知道向燃到底是怎么想的,可面前的封魔师应当是找到了一些线索才对。
向燃循着法术流动,继续向前走去,他能看见还没完全损毁的屋舍。周围的一切都提醒着他,这里,就应当是向燃所找到的,这个封印的中心。
而在屋舍之中,灵脉流动就好似心脏般跳动,在向燃踏进房门的一瞬间,他便看清了眼前的封印。
谷梁仪跟在向燃的后面,自然也看到了眼前封印的本体,他身上还有妖力尚存,条件反射一般的向前一步。
只是还不等他动作,向燃就已经抬手,拦住了谷梁仪的打算。
“破坏掉这个封印的话,整个封印当中的邪祟都会冲往人间。”向燃说道。他抬头,看着面前倒悬的封印。
“那不是正好。”谷梁仪在收到向燃眼神警告之后,表情也是一变,收回了自己方才的想法。“如果不破坏我们面前的封印的话,我们要怎么出去?”
向燃上前一步,他能感受到房间内灵脉流动,也正像谷梁仪所说,如果不破坏封印出去的话,打量着那道封印,只是稍微动作,便会破坏阴阳平衡。
到底向燃也并非天才,他没有全然成功的保证,但他清楚破坏封印的后果。这并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而是源于对面前清醒的认知。
看着向燃的犹豫,谷梁仪也有些愤懑。到底他的性格使然,加上他现在妖力流失,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封魔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谷梁仪问道。
向燃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面前的封印,他现在没有心情去管谷梁仪究竟说什么,谷梁仪究竟在乎着什么,他在思考一个能将封印打开又不破坏平衡的方法。
如果他当真有能力将面前的封印破坏掉,又搅起时序混乱,谢昀怕是会非常生气吧。毕竟他那样重视秩序,向燃将自己破坏封印的念头从脑海当中划去。
就算他十分想出去,触怒谢昀也并非一向划得来的举动。
向燃叹了一口气,回头便看见谷梁仪的妖化愈发严重。
“你还好吧?”向燃问道。
谷梁仪点了点头:“如果你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我可不知道我会不会变回原型。”
谷梁仪说着,似乎是嘲讽自己一般,叹了口气。“早知道你会把他带过来,我真应当直接将你送回去。”
向燃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懊恼揶揄。“我问你,你为什么会想用活人祭祀。”
谷梁仪一愣,但他现在只能看见向燃的背影,而且妖目和人眼所看见的也有所不同,因此也无法去揣测现在向燃脸上的表情,以及向燃究竟是在想什么。
可既然向燃这么问了,谷梁仪也总该给向燃一个解释。
“我本就没想过什么生人祭祀,毕竟要在人类面前做做样子,那个人类也当真是昏聩。”谷梁仪满不在乎的说道。
实际上当他提出来的时候,北昭国主的反应就很让他吃惊,原本谷梁仪以为人类更应当厌恶同类相残才是,可没想到那个人类竟然十分轻易的就答应下来。
即使作为妖,有很多地方都不能理解人类,但这次真的让谷梁仪震惊到了。
向燃没有再说什么,谷梁仪也并没有说谎的必要。正因为谷梁仪说得是真的,向燃才更觉得心情沉重。
北昭国主,可并不仅仅是昏聩那么简单。向燃忽然间想起谢昀所说过的话,还真是沉重。
“你怎么了?”谷梁仪心中带着些犹豫,面前的封魔师突然问起这个,对他来说也不是件好事,在这样的地方,突然提起来,谷梁仪的心情也不会太好,下意识的便以为向燃想要做什么。
可向燃当真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也只是想要问问。关于更多感受,向燃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明说,到最后也就只化成了口中的一声叹息。
若向燃什么都不说还好,但他这样一叹气,谷梁仪便紧张起来,他紧张的看着向燃,就仿佛向燃马上便要攻击他的要害一样。
向燃没有那么做,他只是转头继续去研究面前的封印。
谷梁仪觉得奇怪。“你就只是想问这些?”
“不然呢?还有什么好问的吗?”向燃说道:“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建议,决定是北昭国主做的,他同意你所作所为,助纣为孽,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这孽究竟算谁,向燃没有分说。在国师身上或是在北昭国主身上,都没有分别。
谷梁仪沉默,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好,所以才更容易被人攻心,心怀感慨。
“抱歉。”
他开口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面前的封魔师道歉,或许是因为他清楚自己身负罪责吧。
向燃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谷梁仪身上妖化特征明显,原本只是耳朵和尾巴,现在连脸颊上都有了毛发。
虽说向燃并不怎么喜欢谷梁仪,但若是谷梁仪完全妖化,向燃并不想分出神来对付一个完全妖化的谷梁仪。
“想要出去也并不算难。”向燃说道,他回头看着谷梁仪那双不加掩饰的妖目。“但还是要花一段时间来研究,还是先想想怎么延缓你现在的妖化吧。”
谷梁仪没想到自己竟然拖了封魔师的后腿,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去。
他用妖力维持着理智,开口的时候,声音难免带着些本音的嘶吼。虽说吐字不清,但足以让向燃听得分明。
“妖力流失的原因,不是我们面前的封印吗?”
向燃摇了摇头。“从封印上,并没有见到会影响你妖力的迹象。这座城中都没有邪祟靠近,本身这点就非常奇怪。”
现在向燃知道这座城是谢昀所造,应当就是为了约束那些邪祟不得靠近封印中心。至于谷梁仪妖力流失,应当就是靠近这座城的范围,便会被剥夺妖力。
也难怪那些邪祟不敢靠近,若是妖物妖力流失,还会变回原型。可邪祟一旦消磨,便绝对无法复原。
这也是为何再强大的邪祟也无法逃离的原因。因为这座城本身便是一座十分强大的法阵,此消彼长。即使最为强大的邪祟,也无法摆脱法阵的影响。
至于向燃,最强大的法阵也没有办法面面俱到,再者向燃对谢昀的法术也实在是太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