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满脸不可置信,她看着向燃,似乎是想要从向燃身上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只是向燃并不会给她想要的回答。
“你被骗了,那孩子的魂魄没有问题,他的魂魄是完整的,有问题的是你对面的那个男人,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欺骗了你。”
向燃断断续续地说道,咳出一口血来,方才那一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向燃伤得有些重了。而向燃身上的封印,还差一点才能解开。
“雪娘,你就这么不愿意相信我吗?”良鸿问道,他仍然是站在半明半暗的廊下,一双眼睛阴沉,如同盯着猎物的鹰鹫一般,那双眼睛死死锁在向燃和雪娘身上。
雪娘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她抬头看着良鸿,又低头看看遍体鳞伤的向燃。她抬头,目光中带着疑惑。
“良鸿,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当然,雪娘,我怎么会骗你。过来,到我这里来。只要杀了他,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人,我们的荣欢就有救了。”
雪娘脸上带着泪痕,她低头看着向燃。向燃抬头,他的眼睛被血糊住,但那双眼睛却十分清明,看着那双眼睛,也让雪娘清醒过来,她眼里带着泪光,泪眼婆娑地转向良鸿。
“良鸿,你方才想杀的是我吗?”
向燃是为了救她才受得伤,那方才良鸿想要攻击的究竟是谁。是她,还是这个人。雪娘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曾经软语温存的枕边人,会想要杀了她。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许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人心变了。
男人只是冷漠的看着雪娘,雪娘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良鸿,我要怎么相信你。”她的声音嘶哑,泪再也止不住了。
还没等雪娘说完,那股力道便将雪娘掀飞出去,向燃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也就只能看着雪娘被那股力道掀飞出去。
这此向燃看清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团被妖气缠绕,越有丈余高的怪物。它虽然巨大,动作却极为敏捷。攻击向燃和雪娘的,也正是那怪物用妖气凝结而成的手臂。
“你!”
向燃看着雪娘砸进烟尘里,他尚且是这幅样子,更别提雪娘是一个弱女子。向燃方才激动起来,牵动身上的伤处。锁在他身上的咒术依然未解,只差一点,那个复杂的咒术他还差一点就能解开了。
“女人就是麻烦。”男人说道,一步一步从阴影当中走出来,他抬眼的时候,眼中划过阴霾。“明明就差最后一个,又婆婆妈妈,节外生枝。”
“那可是你的接发妻子,你的枕边人。你一直在骗她,你做这些,根本不是为了救那个孩子吧。”
向燃抬头,他的脸上沾着血,带着嘲讽般的笑。只差一点,他就能将法咒解开,只要面前这个男人多说些什么,套出话来。
还没等向燃反应过来,那只缠着妖气的怪物已经将他提起来。被这么生生提起来,向燃身上的伤处,断的骨头也是剧痛。向燃咬着牙,集中精神,解着身上的法咒。
“你是封魔师,你应当知道妖怪吧。”良鸿说道,他抬头看着被怪物举起来的向燃。
向燃抓着那只怪物的手臂,从这只怪物杂乱的妖气当中,他无法看清这只怪物的元神。这只怪物并非妖物,那会是什么东西。
见向燃不说话,良鸿踱步。他从废墟当中走过,也看着向燃的血滴落下来,滴在碎裂的石板上。
“在这人间,阴阳平衡,但妖的存在,却是扰乱了这个平衡。妖有远超人类的寿命,远高于人的力量。只有将妖物彻底从世间除去,让它们回到它们应该在的地方。只有这样,人间才会是人间。”
良鸿的说法,向燃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他所说的,将妖物完全从世间清除,不正是叶家封魔师的理念吗?难不成这一切与叶家的封魔师有关?
向燃唯一接触过的叶家封魔师也就只有叶眺。叶眺在他的眼里更像是一个热血少年,他并没有什么老谋深算的心机,而年龄也对不上。
“既然你觉得妖物的存在会扰乱世间平衡,那你制造出这些怪物,难道就不是扰乱这世间平衡了吗?”向燃一边拖延时间,一面试图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就差一点,他马上就能解开了。
“那位大人并不在乎用什么手段,只要可以达成目的,为了我们崇高的理想,不惜一切代价。”良鸿的眼中似乎带着憧憬,只是向燃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憧憬什么。而良鸿口中的那位大人,会是雪娘口中的那个人吗?
还有那盏祟器,也会跟叶家有关吗。叶眺不过是一个有些偏执的本带而已,向燃并不认为他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而叶家本家,也在北昭都城。
“哈哈,什么崇高的理想,根本就是不知所云。”向燃嘲讽说道,他吐出一口血来,握着他的那只手收了力道,向燃听见自己的骨头响了一声。向燃咬着牙,他已经解开了束缚他法力的咒术,从他双手之间展开术式。
术式将那怪物的手腕切断,向燃与张开的手掌一起摔在了地上。
此时比起向燃身上的伤来说,仅仅是摔在地上的疼痛已不算什么了。向燃咬着牙,就着身上的血,写下强大的术式。
良鸿见到向燃挣脱禁锢,也是一脸震惊,他指挥着怪物发动攻击。怪物从喉咙当中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朝着向燃扑过来。
向燃手下术式发出耀眼金光,强风吹起了向燃身上沾血的衣物,他眼中浸着血,手撑在地上,却是坚定的神色。
以他的血为媒介发出的强大术式, 如同巨大凌厉的刀锋,对着那只怪物挥下。斩断了那只怪物坚固的皮肤,锋利的指爪,还有那怪物缠绕着妖气,狰狞可怖的头颅。
那只怪物散落在地上,金光散去,向燃也十分疲惫。只是他不可掉以轻心,尽管除去了这只怪物,但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你没有那样权利,任何人都没有。”向燃说道:“妖物若为祸人间,自然有天道制裁,也自然有封魔师介入。那些尚未作恶的妖,它们不需为未行之罪付出代价。”
黏腻的热流从向燃额头流下,覆了上一层干涸的血迹,顺着他的眉毛流近眼窝里。向燃抬手抹了一把,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谢昀说用血比较方便了。
良鸿只是看着地上怪物的尸块,他低着头语气之中带着些惋惜。
“我原本还以为多少要强一点,没想到也是废物。所谓的封魔师,与普通人也差不了多少。”
“什么?”
向燃一时间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看着碎裂在地上的怪物,以及那混乱的妖气,并没有元神。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向燃脑海中划过,也正如梁景所遭遇的那些怪物。
谢昀不能对那些怪物动手,那些怪物,和面前的这只怪物,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