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又对着向燃翻了一个白眼，向燃也不在乎这小妖究竟是怎么看他了。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头上，客气一点总没有什么坏处。
“我家师父在这山中修炼，我自然是跟随在师父身边的仙童了。”小妖脸上带着不满。“你是哪里来的凡人，在这里没轻没重的乱叫，可是来求仙问药的？”
向燃被他这连珠炮般的一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倒是谢昀走上前来，低头看着那小妖。
“连化形都不完全的小妖，还敢说自己是仙童。”
小童刚想反驳回去，对上谢昀那双凌厉的眸子，瑟缩了一下，底气也没有方才足了。
“我家师父修的是仙法，我修的自然也是仙法，你是哪里来的妖物，难道连规矩都不懂吗？我家师父不在，你等我家师父回来，定然要你好看。”
他这般狠话不仅没有威胁到谢昀，反而是将谢昀逗得笑了，许是觉得这小妖着实有趣，也是这小妖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谢昀也犯不上跟他计较。
“若你家师父是个有见识的，见了我就得后悔没多教教你规矩。”
小妖侧头，脸上也有点疑惑，大概是他刚刚化形，那点微弱的智力理解不了谢昀的话。
向燃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谦逊一点，看着那小妖。
“你说你家师父不在，那他去哪里了？”
小妖瞪了向燃一眼，放弃了去理解谢昀的话。
“我家师父去哪里，自然是有他的深意，不足为外人道也。凡人，你若是要求仙问药，那就打道回府吧，莫说师父他老人家不在，就算是师父他老人家在，也不可能见你这样的凡人，和他……和他这样的妖的。”
小妖童不太清楚谢昀是什么来头，但明显他刚才被谢昀吓到了，看向谢昀的眼神也有些躲闪。
向燃直起身子，有些无奈的转向谢昀。
“这孩子年纪不大，小词一套一套的。他不告诉我们，要不要闯进去。”
“你可以试试，这孩子修为不高，你要硬闯他也拦不住。”谢昀说道，也不怕面前的小妖童听见。
向燃忽视了那小童气鼓鼓的脸，看他这样子，不过人类五六岁的化形，总感觉像是欺负小孩子。
“这么小的小孩，对他动手，这不是欺负人吗，我下不去手，要不你来。”
“你动手就是欺负小孩子，我动手就不是欺负小孩子了？”
“不是，你动手我心里好受一点。哎呦。”
小妖童一口咬在向燃的手臂上，向燃抬手，小孩依然咬着不放，跟一条鱼一样，被他胳膊钓了起来。
谢昀冷笑一声，虽然没说出口，但他的眼神里与刚才是一样的两个字，活该。
“小孩，放开，放开。”向燃甩了甩胳膊，他只能感叹，这小妖不愧是一条鱼，死死咬着，不管向燃怎么甩都不松口。就算知道他不是人，面对这样小的小孩，向燃也不敢下重手。
更可气是谢昀就站在旁边看着，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伯兴，放开人家。”
一个声音传来，小妖依然咬着向燃，从嘴里吐出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出来。
“伯兴，人家是封魔师，放尊重一点。”
那个声音带了警告的意味，伯兴才松开了嘴，用向燃听不懂的语言，骂骂咧咧地站在地上，重新抄起了手，转身进了门
向燃看着自己被咬出牙印的手臂，隔着袖子，咬的不算太严重。
放下袖子，向燃看着忍俊不禁的谢昀，皱了眉头。
“这小孩在说什么？”
“嗯，他在问候你的祖先。”谢昀说道。
声音从宅院中传出来，带着些歉意。
“封魔师大人，小徒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您和那位大人一同进来。”
既然对方已经发出了邀请，向燃自然愿意接受，进门的时候，这间宅院与朱辰所住的宅院相比，格外荒凉。
小妖进门之后，就不见了他的影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方才向燃是将那只小妖彻底得罪了，暂时还是不要去找那只小妖比较好。
宅院虽然不如朱辰的宅子那样精致，但是却透着一分雅致，说话的人便穿着宽衣大袖站在廊下。那张脸却是如向燃一般的年轻，除了年轻了点，倒真的是有那般仙风道骨的气度。
“封魔师大人。”那人说道，声音倒是比之前在外面听着年轻了不少，没有之前那般缥缈的仙气。
“你就是那孩子的师父？我还以为师父都要看上去很老。”向燃也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评价，想到就说了。
“我比我看上去要年长。作为妖来说，你身边的那位不是也十分年轻。还未曾问，跟在封魔师大人身边的这位大人是？”
谢昀也并未回避，冷淡地吐出两个字。“谢昀。”
“商钦。”
向燃侧眸看向谢昀，他并未在这只妖物元神上因杀人所留下的罪印。是因为朱辰所说的缘故，还是说朱辰所说，皆是诬陷？
跟谢昀的眼神交汇，谢昀跟他所见，是共同的结果。
商钦没有顾及他们二人间的小动作，踩着台阶下来，他走下来倒是比向燃矮上一个头，在宽大的衣袍映衬下，就更显得他幼态。
他倒是没有谢昀一头白发那么扎眼，除了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浅紫色的眼瞳，倒是挺像人类的。
“我已经远离尘世多年，也不知封魔师已经更迭了多少代，您便是新一代的封魔师吗？来这山中，可是有是事要处理，需要我帮忙吗？”
他这样热情，向燃倒是不好将自己的怀疑宣之于口了，他又不是很会撒谎，回头看了谢昀一眼，立刻改了主意，谢昀比他还不会撒谎。
“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既然你一直在山中，可知道这山中有没有别的妖物？还有这山间的雾气，是妖法所生的吧。”
后半句向燃并不是问出来的，而是以笃定事实的语气说了出来，向燃看着商钦，对方也并没有辩驳。
“封魔师大人说的不错，在这山中，的确不止我这一只妖物。”商钦说道。“而且这山中不合常理的云雾，便是我升起来的。”
他承认的大方，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若封魔师大人想要理清真相，还请一起喝杯茶吧。”
“喝茶就不用了。”向燃说道。
商钦脸上表情凝重起来。“封魔师大人，您已经见过朱辰了？”
向燃看了一眼谢昀，他果然认识朱辰，谢昀上前一步，将向燃拦在自己身后。看着谢昀的动作，商钦到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反而是后退的一步。
“我只是猜测而已，若你们已经见过朱辰了，又来找我，可是她告诉两位的。我是强迫她伤人的怪物，而她不过是一把凶器而已。”
他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商钦看着谢昀和向燃，倒也没有回避。
“这山中百年来，也为此来了不少人，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装神弄鬼的有，有些本事的也有，为了铲除在这山中盘踞的祸患。只是这些人，都成了她口中的餐食。”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也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自己无法作为的遗憾惋惜。
“我曾经试着阻止过，只是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升起云雾，提醒那些凡人不要进山。所幸在这样的深山老林中，也并不是时常都有人行。我也曾救下过几个，其他人，都遭了她的毒手。”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