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旻挑眉：“你是真的想知道？”
“你现在是觉得我现在来找你就是为了跟你开玩笑的吗？”向燃反问一句，他说这些。
“也对。”叶旻垂眸笑道，“等衍月回来，我就可以告诉你。”
“你现在不能告诉我吗？”向燃愣了一下，想要起身，面前的叶旻果然很奇怪，他不知道叶旻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旻只是抬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角。“当然不行，你只有亲眼见到，才能知晓原因，如果我这样直接告诉你，是没有用的。”
在这一瞬间，向燃陷入了犹豫，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要马上起身离开，马上要让叶旻消失在他的面前。他并不想知道叶旻将要给出的那个答案。
只是他身体好像生根一样，待在原地，不能移动。
“向家的小公子，你真得很有意思。”叶旻手搭在脸上，散落的发丝垂下来。“我此前怎么没发现，向家的封魔师竟然这样有趣。”
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向燃并不喜欢他这样的笑容，总觉得他这样的笑容当中别有用意，只是向燃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向燃没有答话，他看着面前的茶碗，茶水映照着他的面孔。他的腿也似乎在此地生根，不能移动。他来找叶旻，也正是因为叶旻的回答，极具诱惑。
叶旻问了他一个问题。
“向家的封魔师，你只是想解开谢昀身上的烙印吗？对妖来说，封魔师有更为有效也更为直接的法术。”
“……”向燃沉默，他放在腿上的拳头握紧，手心方才刚刚刺出的伤口被撕扯开裂，带着血腥味的刺痛也让向燃完全清醒，也让他回忆起来，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他不应当夹杂任何其他的情绪，他只应当怀着最初的，最为单纯的目的，他不能，也不应该被叶旻的花言巧语所蛊惑。
“向家的小公子，你似乎心有犹豫，我听说，向家的封魔师的法术，应当在你父母这一辈，就已经断代了，你的法术是跟谁学得呢？你的祖父？可看你现在的样子，也并不完全是封魔师的法力。”
叶旻笑着说道，在他身上纹饰上的羽眼似乎也正盯着向燃，和谢昀的目光一起，妄图将向燃蛊惑，并且扯入欲念之中。
“教你法术的是谢昀，对吗？”叶旻身体前倾，脸上的笑容也骤然消失，他就这样，不带任何感情的与向燃对视，目光冰冷。
他就这样看着向燃，那样认真，而且深沉的目光，向燃抬眸与他对望。
“不错，是谢昀教我法术，也是他告诉我，应当怎样成为一个封魔师。我现在所知晓的一切，也都是他告诉我的。”
“你还真的信任他。”叶旻说道，他坐回了原处。“虽说谢昀并非是普通的妖物，但他现在，也要受现在妖物法则的束缚。他又怎会毫无保留的将封魔师的法术告诉你呢？”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若你只想说这个，那我跟你也就无话可说了。”向燃说完，他打算起身。
跟叶旻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且叶旻的语言也极具蛊惑性。这样的话如果听得时间长了，便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反而会落入叶旻的圈套当中。
他并不愿意被叶旻牵着鼻子走，这样岂不是遂了叶旻的心愿，他也解得何月玲所转达的那个忠告。
不要相信叶家的封魔师，心怀戒备，也并非一件坏事。
“谢昀并未告诉你的法术，你不想知道吗？”
“他不愿告诉我自然有不告诉我的道理。”向燃笃定说道，他与叶旻四目相对，只见到叶旻眼中不加掩饰的深沉笑意。
“也对，毕竟他现在是妖，又怎么会告诉你呢？”叶旻的手指从茶杯边沿划过。“衍月，你已经回来了吧。”
“是。”
半空中传来衍月的回答，在他们面前腾起云雾，妖雾散去，雪青发色的妖物便站在他们面前。
“给向家的小公子看看吧，你身上天罚消去的原因。”
衍月垂眸，转过身去，抬手撩起雪青色的长发，松下衣襟，露出挺拔的脊背。一道鲜红的咒令，从他的后颈，顺着脊柱画下，延伸到半褪衣袍的腰际。
“！”
向燃起身，他看见那道血红的敕令落在衍月苍白的皮肤上，仅仅只看这一眼，他便能认出，这分明是封魔师的血咒。
衍月将衣袍拉上，转身面对着叶旻和向燃。
“这是我将他从龙脉底下放出来，所开出的条件。”叶旻坐在原地，抬头看着惊讶的向燃。
“这是你的血咒？”向燃已经镇定下来，当看见这道鲜红的敕令之时，上面古老复杂的咒术也让向燃明白，这绝非一道普通的血咒。单单是这道敕令可以覆盖天罚所烙下的罪印，就已经证明了，这绝非普通法术。
“不错，封魔师的血脉之中，蕴含着古老，并且强大的力量，也正是这股力量，可以引动血咒。在那些古老且复杂的血咒当中，有一种，可以用来妖物。”
“你觉得我会去控制谢昀吗？”
“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叶旻挑眉说道：“控制不过是更为直白并且难听的说法而已。更准确的说法，应当称之为契约。封魔师单方面与妖物所结定的契约，也是在秩序之下，给予封魔师的一些便利。在契约之下，封魔师约束妖物的言行，掌控妖物也与妖物血脉相连。在封魔师的荫庇下，不会再有天罚落下。”
“……”向燃的表情隐忍着愤怒，他就知道自己果然不应当与面前这个叶家的封魔师纠缠过多，从一开始，他似乎就不应当来听叶旻的妄言。
可是他的脚为何无法移动，为何他现在想听叶旻说得更多。他是为了让本不该落在谢昀身上的天罚消失，他没有其他的念头，他也不应当有其他的念头。
“向家的封魔师，谢昀是妖，他自然不会告诉你这道血咒。这样的的契约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同样有着约束力。向燃，你拥有封魔师古老且强大的血脉，你难道不想看看，到底对谢昀有没有用？”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向燃回答，同时也在警告着自己。
“是吗。”叶旻站起身来，他站在向燃的面前，抬头在眼眸中淬着深邃而凌厉的寒光。
“向家的小公子，逃避自己心中的想法与欲念，并非是一个好习惯。长久下去，会滋生心魔。谢昀他现在只是妖而已，还是元神上有烙印的妖。杀过人的妖，封魔师理应将其祓除镇压。”
向燃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不用你说，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说完，向燃转身离开。
“不用我教你怎么施咒吗？”叶旻站在原地，望着向燃离开的背影，脸上带着浅淡笑容，似乎刚刚眼中的阴霾不过是一晃而过的错觉。
“用不着。”向燃回眸，从他眸中的冷色，也昭示了他现在不加掩饰的愤怒。
看向燃出门，叶旻脸上的笑容冷下来，他坐下来，看着眼前的茶碗。“衍月。”
“是，大人。”
“你觉得向家的封魔师，聪明吗？”
“跟您相比，并不聪明。逻辑也十分简单幼稚，在大人面前，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衍月毫不客气的评价道，他低着头，只是看着叶旻垂下来的衣袍。
“那谢昀为何要选择这样一个人。”叶旻抬头：“他本可以与我共创一个崭新的人间，现在就连他自己，因为向家的封魔师，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自己所秉持的法则。仅仅是一个愚蠢的孩子，为何会让他落入如此地步？”
“……我无法回答。”衍月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叶旻垂下的衣摆上。
“算了，既然谢昀想，那我倒要让他看看，他看上的孩子，究竟是怎样的孩子。”叶旻手撑在身旁，脸上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衍月，拿两坛酒吧。”
“大人，您的身体不宜饮酒。”
叶旻抬眸，目光落在衍月身上。“今日高兴，大业将成，喝一些又有何妨。可惜啊衍月，你不能跟我一起看见大业完成之日的黎明。”
“大人，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