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叫谁?
白予。
是师父的名字!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敢直呼师父的名讳?
阿紫缩在庭院中的槐树下,尽量将自己的影子收回到自己的脚底下。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躲着,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此刻正砰砰的跳,就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她在等,等易白予的一句回答。
既然那女子唤他白予,那他呢?会怎么样?
等待易白予回答的不只有庭院中藏首藏脚的阿紫,还有房中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黑衣,身材高挑,眉目中满含深情,看着易白予的那双眼睛里,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易白予的回答。
只是一阵咳嗽声从屋内传出来。
阿紫的狐狸耳朵立马就立了起来!
是师父在咳!
师父可是修仙之身,轻易不会生病的,怎么会……
阿紫快要忍不住,她看着窗缝中透出的光,心中一阵紧过一阵,她好想跑到易白予的怀里去,问问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这个从不会生病的人,竟然咳嗽起来?
“白予!白予,我带来的金丹,你用一些吧……”
屋内女子急得快要哭出来,双手捧着一个描金漆的楠木盒子,里头赫然放着一颗金丹。
她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期盼,不只是期盼着易白予能够吃下她带来的金丹,更是期盼他能够回头看她一眼。
都已经来了个把时辰了,易白予从头到尾,眼神都没舍得给她几个。
若摇心里难过,更多的是不甘。
上次一别,易白予为了那只狐妖损了心脉,她回去之后挂念不已,特地去往天界与人界交接处的无涯海边,这颗金丹是她在海里寻了好久,才寻到的。
若摇抬头,看着看都不肯多看他一眼的易白予,祈求道:“白予,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东西,可这金丹出自无涯海,跟我黑风族没有半点关系,你吃了它,便能……”
“我不会吃的,你拿走吧。”易白予叹息道。
他叹,是因为若摇总喜欢将事情往黑风一族的身上扯。
易白予说过无数次了,黑风族与他恩怨已了,概不相欠。
但是十年一次淬取灵丹,是若摇她自愿帮他,他也实在需要个人在旁协助,所以……
唉!
早知道,易白予当年就不会接受若摇的好意,如此,也不会有今日这桩麻烦事。
“我不拿走,今日你若是不吃下这金丹,我就不会走了!”
若摇一口委屈漫上来,索性跟他顶上了。
“若摇,你!”
听得出来,易白予这次,是真的有点儿急了。
在阿紫的印象中,易白予鲜少会与外人有情绪激动的时候。
她在外头的槐树下听着,越听,越发觉得呼吸发紧,整个人都绷得发疼。
屋里头的若摇也难过,她走到易白予的面前,看着他。
“易白予,你对我,只会这样横眉冷对,对你的小徒弟,却是宠溺的很呢!绛泽山上,师徒相对,月儿圆,人成双……”
“呵!莫说是旁人了,若是涂山一族知道你对自己的徒弟,是有这种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那他们还会让那只狐妖留在绛泽山吗?”
若摇看着易白予苍白的一张脸,憋在心头那么多年的话,一下子说出来,竟然畅快得很!
月儿圆,人成双。
六个字打在易白予的心头上,也打在了屋外头小狐狸的心尖儿上。
师父他,对我……什么心思了?
阿紫的心又开始砰砰作乱,小嘴儿不由自主的张开来,想要汲取多一点的氧气。
她在期待易白予说,说什么是“月儿圆,人成双”。
易白予的声音冰凉如雪,他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若摇,阿紫她,只是我的徒儿。”
!
只是,徒儿?
阿紫都不晓得自己听到这话,为何会难过的心像是碎开一样!
她稳不住自己的身子,在寒雪之中瑟瑟发抖,怀中的小白感受到她的气息醒来,不停地用脑袋蹭着阿紫的脸颊。
“小白,你也听见师父说的了?”
阿紫用手抚着小白的脑袋,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哭什么呢?为什么要哭,师父说的又没错……
“师父说的对,小白,我要做师父的好徒儿才行!”
阿紫对小白轻声说着,也是对自己许下诺言。
槐树枝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枯瘦的枝条撑不住,被雪压弯了,“咔”的一声断开来。
阿紫被吓了一跳,“啊呀”一声。
屋内易白予听到声音,瞳孔骤缩。
房屋的门被人从里边推开,阿紫抬头看过去,数日不见,易白予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但苍白面色仍旧不能掩盖掉易白予的灼灼风华,他就是这雪夜之中最亮的一道光,照进阿紫的心里。
而他的身后。
阿紫慢慢的将目光移过去。
原来她就是若摇啊,名字好听,样貌也好。
是,配得上师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