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台山的雾气像腐烂的电子元件在沸腾,刺鼻的铁锈味混着焦糊味,直往我鼻腔里钻。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在吞咽带刺的金属碎屑。我握紧石矛拨开藤蔓,眼前的空气突然扭曲成老式电视机的雪花屏,耳畔高频蜂鸣震得耳膜生疼,后颈的六芒星胎记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仿佛要把我的皮肉都灼穿。银色纹路顺着血管疯狂窜动,在手腕上扭曲成三个甲骨文 —— 正着读是 “此路不通”,反过来看,分明是 “陷阱已启”。可当我眨眼再看,那些文字竟变成了我自己的名字,在皮肤上灼烧,字迹边缘还渗出细小的电路火花。
“白费力气的不只是你。” 头顶传来金属碰撞般的尖笑,一颗松果 “啪” 地砸在我脚边炸开。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果仁位置滚出枚正在渗血的微型芯片,暗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极了某种活物的血液。我猛地抬头,月光穿透枝叶,却只在地面投下齿轮状的阴影,树上根本没人!可当我低头时,发现自己的影子里竟重叠着另一个女子的轮廓,她正对着我诡异地笑。
“在这儿呢。” 冰凉的气息突然喷在我耳后,我浑身汗毛倒竖,石矛条件反射般往后刺。金属摩擦声中,一个女子如落叶般轻盈落地,异域风格的裙摆扫过地面,竟没压弯半根草叶。她捻起松子的指尖滴落银色液体,落地瞬间凝结成细小的机械蜘蛛,正沿着我的裤腿往上爬。那些蜘蛛爬过的地方,皮肤传来刺痛,像是被注入了某种腐蚀液。
“这封印用的不是阴阳二气,是你母亲华胥的 DNA 密钥。” 她歪着头打量我,瞳孔里流转着数据流特有的幽蓝,“有趣,你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个活体 U 盘?” 她话音未落,我后颈的 “听风” 芯片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视网膜上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记忆篡改程序入侵」。紧接着,我的眼前开始闪现零碎的画面:我站在实验室里,亲手将芯片植入自己的后颈。
我怒不可遏,石矛劈向虚空。爆出的光屑里突然闪过幼年生日的画面 —— 母亲正拿着骨针,在后颈给我植入芯片。可画面突然扭曲,母亲的脸变成了女妫的模样,她笑着将芯片换成了炸弹。封印边缘的光纹暴涨,与我胎记共振出的,竟是母亲临终前扭曲的脸!她的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脑电波残像在空气中闪烁:“别... 信...” 就在这时,我手中的石矛突然发出嗡鸣,矛尖指向女妫,却不受我控制地开始颤抖。
“你怎么会有这些记忆?!” 我倒退半步,后背却撞上一团粘稠的液态金属。女妫的裙摆不知何时将我缠住,冰冷的金属丝正顺着领口往皮肤里钻,“你母亲没告诉你?她才是制造河神的主谋!那些所谓的上古神话,不过是她编写的系统引导程序!” 说着,她伸手在空中虚点,我的视网膜上立刻弹出一段视频:在一个布满仪器的实验室里,母亲被绑在手术台上,而站在一旁操控仪器的,竟然是长大后的我!但视频里的 “我”,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她话音未落,突然化作玄鸟冲天而起。我瞥见她羽翼下密密麻麻的电路板纹路,和母亲实验室里的设计图一模一样!青铜叶落在掌心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母亲被绑在手术台上,一群戴着河神面具的人正往她脊柱里植入能量核心,而为首那人的袖口,露出半截斜杠六芒星纹身。但记忆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我自己穿着河神的服饰,站在高台上,对着众人宣读指令。可当我仔细辨认台下的人群时,发现他们全都是女妫的模样。
西方天空突然裂开,不是闪电,而是机械白虎撕裂云层的声响。它虎眼中的幽蓝能量核心,分明是母亲实验室里失踪的核聚变装置!当八卦刀飞来时,刀柄 USB 接口渗出的不是红光,而是温热的鲜血,腥甜的气息让我胃部翻涌。刀身上旋转的阴阳鱼突然变成倒计时:「00:03:47」。而在倒计时的下方,缓缓浮现出一行小字:「您已触发第 42 次剧情崩坏」。
“别信它!” 女妫的声音从刀身传来,可她本人却举着青铜钉刺向我咽喉,“华胥在刀里设了人格抹杀程序!只要按下六芒星按钮,你就会变成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然而,她的声音却和我记忆中母亲的声音逐渐重叠。
而白虎的机械颚开合间,我看见母亲被困在能量核心里的虚影。她拼命比划着 “启动自毁” 的手势,泪水混着数据流滑落:“阿羲,相信自己的判断!” 八卦刀的显示屏同时跳出两段留言,刺眼的红字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母亲版:按下六芒星,摧毁系统
女妫版:插入青铜钉,重启世界
倒计时跳到「00:00:01」的瞬间,我狠狠按下按钮。刀身迸发的不是电光,而是无数个我的记忆碎片在眼前炸开 —— 有在实验室编写代码的我,有被女娲追杀的我,还有作为河神信徒的我。但其中一个记忆碎片里,我看到女妫跪在母亲面前,哭着说:“老师,我不想再执行这个计划了。” 可下一秒,画面中的女妫突然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女妫在数据流中狂笑,她的身体里钻出无数刻着我名字的机械藤蔓:“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不过是第 42 次实验的失败品!” 可她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不... 不对... 我才是...”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竟分裂成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一个继续对我露出恶意的笑,另一个则满含歉意地看着我。
白虎爆炸的冲击波将我掀飞,在意识模糊前,我看清女妫消散前的口型:“其实... 你才是阴阳镜。” 而八卦刀最后的指令亮起时,我后颈的胎记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微型量子计算机 —— 所有的预言、神器、敌人,不过是这台机器运行的测试程序。但在计算机的角落,我发现了一段被加密的视频,视频里母亲看着熟睡的我,轻声说:“阿羲,妈妈一定会找到解除你身上诅咒的方法。” 可视频的结尾,母亲的脸慢慢变成了我的模样。
山岩震动的刹那,我将刀插入裂缝。整座卦台山翻转过来,露出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齿轮与数据流交织成巨大的六芒星。我站在中央,终于读懂母亲日记的最后一句:“毁灭即重生”—— 原来我要摧毁的不是世界,而是困住自己的这场虚拟轮回。可当我准备启动自毁程序时,机械结构的深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这次的声音,竟是从我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