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实在在的票子,比任何辩驳都响亮。
消息长了翅膀飞遍桃阳村。
周家那“金贵”蛋卖出了天价还一抢而空的事,像一颗炸雷,把之前那些说风凉话的人震得目瞪口呆。
“真……真卖出去了?还都抢着买?”
张家媳妇端着饭碗在自家鸡窝前愣了半天,看着里面几只蔫头耷脑、羽毛脏乱的鸡,又想起许寒笙那日条理分明的话,心里头第一次像揣了只活兔子,七上八下地蹦跶起来。
难道……那丫头没瞎说?周家的鸡窝确实和别家的不太一样……
有人心里打起了鼓,开始偷偷摸摸地效仿。
不但把鸡窝挪到向阳地,忍着心疼多铺了层干草,甚至真去拔了点艾草回来撒上。
虽然做得磕磕绊绊,远不如许寒笙精细,但那效果,竟是肉眼可见。
原本病恹恹的鸡换了这么个地方养,精神头足了不少。
“邪了门了……”
效仿的人看着自家开始扑腾的鸡都满心疑惑。
还有人同样被“一毛五”这个数字烧红了眼的嫉妒!
“凭什么?!”
许海家,在床上躺了一星期才恢复过来的吴健雄一脚踹翻了脚边的板凳,酒气冲天,眼珠赤红。
边上许倩脸上被打的淤青未消,此刻听着舅舅暴躁的怒吼,心底那股对许寒笙蚀骨的恨意,混合着扭曲的嫉妒,再次疯狂滋长。
“一个贱人带着个瘫子!靠着个吃白饭的废物,凭什么能赚这些钱!”
想到自己断了半颗的牙,吴健雄是越想越气,抓起桌上的粗瓷碗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妈的!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舅……”
许倩怯怯地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弱和怨毒。
“你上次在他们那儿吃了大亏,肋骨还疼着呢……周至樵那狗东西下手太黑了,这口气咱家也不能就这么咽下去啊!她那鸡鸭棚子都在后山坡上,要是有点天灾人祸的,那棚子会不会塌啊……”
吴健雄布满血丝的眼里出立刻闪出一种恶毒的算计。
他喘着粗气没说话,但那起伏的胸膛和握紧的拳头,已然表明了态度。
夜色,像浓得化不开的墨汁,沉甸甸地泼洒下来。
后半夜连狗吠都稀疏了,只有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呜的低咽,更添几分死寂。
周家那低矮的土坯房里,窗纸漆黑一片。
两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周家后院那半人高的竹篱笆外。
他们佝偻着腰,动作熟练而迅捷,没有发出半点多余声响,轻易地翻过篱笆,踩在了松软的泥土上。
他们目标很明确——坡地上那两座在夜色里显出模糊轮廓的竹棚!
一个手里攥着个沉甸甸的破麻袋,另一个则提溜着一个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瓦罐,里面是白天从臭水沟里舀来的、沤得发黑的污秽烂泥!
夜风拂过竹棚,棚子里安睡的鸡鸭似乎被陌生的、充满恶意的气息惊扰,发出几声不安的低鸣和骚动。
【嘎?什么味儿?臭死啦!】
【叽叽!有坏人!有坏人进来啦!】
【好臭好臭!要熏晕啦!】
棚内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细碎而惊恐的叫声穿透竹棚的缝隙直直撞入东屋土炕上那个沉睡的意识深处。
许寒笙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窗外。
不是梦魇惊醒的恍惚,而是意识被无数尖锐惊恐的意念瞬间穿透。
那些细碎却清晰的尖叫在她意识深处炸开,每一个叫声都带着浓烈的恐惧。
鸡鸭棚有东西闯进去了!
她几乎是弹坐起来。
就住在他隔壁房间的周至樵同一时间也警觉的睁开眼。
他听不到动物的心声,但常年训练的本能让他察觉到一些危险气息。
二人几乎同时跑出房间。
“棚子!”
许寒笙的声音带着急促。
“有人进去了!带着很臭的东西!”
周至樵没有任何迟疑,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多问。
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抄起靠在门边的一根用来顶门的粗实枣木棍,悄无声息地扑向后门。
许寒笙紧随其后,她集中全部精神,试图穿透黑暗和距离,更清晰地捕捉棚子里混乱的意念场。
恶臭浓烈得几乎让她窒息!有人想把那些污秽肮脏的东西泼进她的棚舍,想要毁了她的鸡鸭!
怒火瞬间冲垮了惊惧。
她眼神一厉,试图隔着一段距离和那些鸡鸭交流。
【散开!躲到最里面的角落,别沾上那脏东西!】
几乎是命令下达的瞬间,原本因恐惧和恶臭刺激而四处乱撞、试图扑腾出棚的鸡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捋顺了毛。
所有的小家伙拼命扇动翅膀,连滚带爬地朝着远离棚门、最里侧那个相对干燥干净的角落跑去。
与此同时,周至樵已然跑到鸡棚外面,锐利的目光穿透浓稠的夜色,精准地锁定了坡地上那两个正猫腰靠近竹棚的黑影。
其中一个黑影正弓着腰,费力地将手里那个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破瓦罐对准其中一座鸡棚那简陋的竹门缝隙。
另一个则攥紧了麻袋口,显然准备在混乱中下手抓几只值钱的“战利品”。
“妈的,怎么回事不往外跑了?邪了门了!”
吴健雄的声音。
吴健雄手腕一抖,就要将罐子里沤得发黑发臭的烂泥污秽泼进去。
“呼!”
一道沉闷的风声传来。
周至樵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枣木棍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精准而狠厉地砸在吴健雄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啊!”
吴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软了下去,剧痛让他瞬间瘫软。
同时,一股蛮横无匹的力量狠狠撞向吴峰的后背。
是那只最大的、被许寒笙特别喂养得油光水滑、壮硕如小牛犊的麻鸭!
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猛扑出去,手里的瓦罐脱手飞出,里面那黑乎乎、散发着致命恶臭的污秽之物,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令人作呕的弧线。
“噗嗤!”
不偏不倚,全数浇在了旁边那个正弯腰、准备开袋抓鸡的同伙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