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许同志你可算来了！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啊！你是不知道，就昨天，还有俩老主顾追着我问这‘松花蛋’啥时候再有！我都不敢应答人家！！就怕你这边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他一边指挥伙计过秤，一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和热切：“许同志，跟你透个风，最近县城里几家像样的国营饭店都开始琢磨着加点新鲜玩意儿招揽客人了，你这松花蛋绝对是独一份！要是量能再上来点，路子多的是！价钱……嘿嘿，咱还能往上抬抬！”
许寒笙心头雪亮，真是瞌睡就有枕头。
县城的国营饭店？那不就是她想找的门路吗！
王经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十里八村的供销社不止一家，可就他这儿有许同志寄售的松花蛋！
这段时间他靠着松花蛋这生意招揽了不少客人，乐得给许寒笙多介绍些门路，处熟了，不指望能拿下整个陆河镇的销售权，至少有货了优先给他，这点面子是要争取来的！
许寒笙也是聪明人，王经理给她指路，她也不差事，当即保证以后每个月至少给利民供销社提供300个松花蛋。
从利民供销社出来，有了王经理介绍的门路，许寒笙心里对开铺子的事儿更多了几分底气。
告别了一路言谢的王经理，杨小虎的三轮摩托载着许寒笙，开始在县城的大街小巷穿梭。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摩托的油烟味，也吹得许寒笙头脑格外清醒。
她对照着杨小虎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单子，一家家看过去。
第一家，就在县医院后门斜对面的一条窄巷口，铺面不大，门脸灰扑扑的，一块“杂货”的木牌子歪歪斜斜地挂着。
位置是真不赖，医院里看病陪护的人流像潮水，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只是那股子混杂着消毒水、廉价香烟，还有旁边炸油条摊子飘来的浓重油烟味，直往人鼻子里钻，熏得人脑仁疼。
再有，巷子本就窄，两边还堆着些不知谁家的破筐烂篓，显得更加拥挤脏乱。
许寒笙站在门口，皱着眉往里瞧了瞧，光线昏暗，地面似乎还黏糊糊的，怎么看怎么不想进去。
在这里卖吃食真的会有人来买？她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人流量是诱人，可这环境……松花蛋那讲究的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坏了的蛋染上这周围杂乱的味道，那谁还敢来买她家的蛋？
“嫂子，这儿人是真多！你看这进进出出的……”
杨小虎指着人流。
许寒笙摇摇头，也没立刻否决，只示意他：“下一家。”
第二家铺子在县第一中学正门的斜对面。
这也是许寒笙第一次来县一中，如果以后寒萧读书厉害，那也是要来县一中上学的！
这里位置稍偏了些，不在最热闹的主街，隔着一条清静的马路，对面就是开阔的操场。
深秋下午的阳光金灿灿地洒下来，透过路边开始泛黄的行道树，在铺子擦得还算干净的玻璃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铺子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以前似乎是家卖文具的小店，放了不少货架，但也都是空空荡荡。
墙壁刷得还算白净，水泥地面也平整，最难得的是那扇朝南的窗户，又大又亮堂，阳光能直直地照进来，把小小的空间映得暖融融的。
这铺子有个小后院，连着两个不大不小的屋子，房东也愿意一起租出去。
那屋子虽然不大，但拾掇拾掇完全可以歇人！租这里的话，她就不用再额外租房住了。
此刻正是下午活动课时间，操场上传来少年们奔跑呼喊、篮球砸地的“砰砰”声，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那声音隔着马路传过来，一下下，仿佛敲在许寒笙的心坎上。
她站在空荡荡的铺子里，目光越过马路，落在那些站在校门外翘首以盼、穿着体面、手里捏着零花钱等着接孩子放学的家长身上。
“嫂子，这地方好是好，可一中是有食堂的，学生生活费也不多，不太可能自己出来买鸡蛋吃。”
杨小虎劝她考虑清楚。
“学生零花钱是紧巴点。”
许寒笙若有所思的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杨小虎分析，眼底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可那些在学校门口转悠、等着接孩子放学的爹妈、爷奶……他们兜里才是有大团结的！给孩子买点新奇、金贵又体面的零嘴儿，他们最舍得！”
松花蛋不正是新奇、体面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送老师、当零嘴，甚至自家加个菜，都再合适不过！
更何况这年头不好赚钱，除了那些抓住机会真赚了大钱的，剩下的就是单位人员还能稳定赚点。
学校里学生没钱，可自己做饭吃的老师可不少，这也是潜在客户呢！
“就这儿了！”
许寒笙转过身，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小虎，麻烦你帮我联系房东，房东那边没问题的话，咱们今天就签合同！”
合同签得顺利，剩下的事情，就是重新布置装修。
许寒笙折腾动物行，可涉及装修布置，那是一窍不通。
周至樵见她为这事儿苦恼，推迟了去农机厂报到的时间，主动揽下装修的活儿。
“墙面要重新刮一层细白灰，顶棚的旧报纸得撕了，露着木梁显得高些，也亮堂。”
周至樵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条理性。
“地面找平，铺一层水磨石最好，既干净又好打理。门窗框旧漆剥落了，得打磨掉，重新刷清漆。”
他一边说，一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磨得发亮的旧笔记本和一支短铅笔头，就着昏暗的光线，“唰唰唰”地画起了简单的改造草图，尺寸标注得一丝不苟。
那专注的神情，看得许寒笙咽口水。
以前怎么没发现，认真工作的周至樵超帅啊！
周至樵完全没注意到边上犯花痴的人，满脑子都是对这个房间和那些货架的安排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