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樵的眼神骤然一厉!
就在那裹挟着风声的拳头即将砸中鼻梁的瞬间,周至樵上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后仰,动作幅度极小,却精准地让那记重拳擦着他的颧骨挥空!
同时,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快如闪电般向上格挡,“啪”一声脆响,小臂如铁棍般精准地架住了吴峰的手腕!
吴峰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砸在了一根冰冷的铁桩上,剧痛伴随着麻木感瞬间传来!
他“嗷”地怪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周至樵格挡的手腕顺势一翻,五指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脉门,猛地向下一拧一带!
“啊!”
吴峰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平衡,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扯得向前踉跄扑倒,像一头被掀翻的笨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门牙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
“雄哥!”
拎铁管的黄毛见老大吃亏,又惊又怒,怪叫一声,抡起那截铁管就朝周至樵的后脑狠砸过去!
周至樵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他头也不回,在铁管带起的风声袭来的刹那,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旋,铁管擦着他的肩头呼啸而过,砸了个空。
黄毛用力过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
周至樵旋身的同时,左腿如同钢鞭般向后迅猛弹出,一个干净利落的侧踹!
“砰!”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黄毛的侧腰软肋上,黄毛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传来,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连惨叫都发不出,整个人如同被抽飞的破麻袋,横着飞出去,手中的铁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蜷缩着身体,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彻底失去战斗力。
另一个捏拳头的二流子刚冲上来,就看到老大趴在地上满嘴血沫,黄毛蜷缩着像只煮熟的虾米,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冲势硬生生刹住,脸上凶悍的表情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取代,双腿抖得像筛糠,惊恐地看着那个如同煞神般立在堂屋门口的高大身影。
周至樵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回正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吴峰身上。
“钱,是寒笙的。”
周至樵的声音比深秋的风更冷,字字砸在地上。
“再来闹,断的就不止是牙。”
他向前踏出一步,靴子踩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吴峰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后蹭,沾了血和泥的脸上涕泪横流,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他惊恐地看向那个还在发抖的二流子,嘶声尖叫:“傻愣着干什么!扶我!快扶老子走啊!”
那二流子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架起瘫软的吴峰,又去拖地上还在呻吟的黄毛。
三个人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周家的小院,连句狠话都不敢再留。
吴峰摔倒时撞翻了一个装着鸡饲料的破木桶,金黄的谷糠混合着碾碎的蛋壳、草籽撒了一地,在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周至樵走到院中弯腰扶起那个被撞翻的木桶,看着泼洒一地的饲料,眉头紧紧锁起。
这些都是许寒笙费尽心思调配出来的。
他蹲下身,沉默地用手将还能用的饲料一点点拢回桶里,动作仔细而专注。
吴峰被周至樵拧脱了胳膊腕子、踹断了两根肋骨的惨状没敢叫旁人看见。
平日里在村子里嚣张惯了,现在被一个小白脸打成这样,这脸他可丢不起。
那几个跟着去的二流子,被周至樵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屁都不敢放的怂样,更不敢往外说什么。
连带着吴春丽和刚回娘家养伤的许倩,看见吴健雄被打的一脸血逃回家,又惊又气,也只敢在自家那方寸之地咒天骂地,对着村西头方向淬几口带血的唾沫。
周至樵对此只字未提。
许寒笙背着满篓子散发着清冽香气的野薄荷回来时,院子里只剩下他沉默扫地的身影,泼洒的谷糠蛋壳被仔细拢起,地面干净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接过她沉甸甸的竹篓,面对许寒笙疑惑的目光,只轻描淡写一句:“风大,吹翻了料桶。”
许寒笙的目光在他沾了灰土的裤脚和过于平静的脸上打了个转,没追问。
她信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蹲下身,利落地将薄荷叶摘下、捣碎,清新的气息弥漫开来,冲散了空气里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陌生人的汗臭和劣质烟草味。
日子在鸡鸭们一日赛过一日的喧闹声中滑过去。
周家后院那片曾经荒废的坡地彻底活了过来。
毛茸茸的黄球褪去了稚嫩绒毛,换上半大的硬羽,小母鸡冠子初现红润,昂首阔步;公鸭的颈羽在阳光下泛出墨绿的金属光泽,扁嘴嘎嘎,中气十足。
更别提那些圆滚滚、沉甸甸的蛋!
白的像玉,青的似翡,往稻草里一埋,个个光洁饱满,透着股新鲜劲儿。
周家这蓬勃生机,刺得村里一些人眼睛生疼。
“邪性!真他娘的邪性!”
村口老槐树下,闲磕牙的汉子啐掉嘴里的草根。
“你们瞧瞧,别人家新抓的苗,蔫的蔫,死的死,偏周家养的那一棚,活蹦乱跳!那蛋下的跟下雹子似的!”
“谁知道许寒笙那丫头用了什么歪门邪道,都是一个集市里买来的苗,就她的能养活,真是邪门了!”
立刻有人附和,语气酸得能拧出汁。
流言蜚语像夏日的蚊蝇,嗡嗡营营,挥之不去。
许寒笙可没时间去听这些闲言碎语,每日雷打不动地巡视她的“领地”,听那些小家伙们在她脑子里叽叽喳喳地汇报今日胃口如何、哪个角落阳光最好、哪只新来的有点认生……
偶尔也有揣着小心思的妇人,觑着周至樵下地或周家父母午休的空档,扭扭捏捏地蹭到周家后院篱笆外,探头探脑。
“寒笙妹子……忙着呐?”
张家媳妇堆着笑,眼神直往那精神抖擞的鸡鸭群里瞟。
许寒笙直起腰,拍拍手上的草屑,笑容坦荡。
“张嫂,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