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夜里,天赞村盛大的祭典正式开始,这一晚,村民们全都盛装出席,穿着平日难得一见的衣裳,载歌载舞,
在村子正中央的广场上,一簇簇篝火升起,一张张长桌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香醇的美酒,烤的外焦里嫩的羊排,香喷喷、热乎乎的烙饼,以及各色的蔬果,
悠扬的契丹民歌飘扬于夜空,出乎众人的预料,这首民歌还有汉文版本,伴随着羌笛、弦乐繁复的音调,让人如痴如醉,
“晓来雨霁日苍凉,枕帏摇曳西风香。
困眠未足正展转,儿童来报今重阳。
吟儿苍苍浑塞色,客怀衮衮皆吾乡。
敛衾默坐思往事,天涯三载空悲伤。
……
遥望无何风色好,飘飘渐远尘寰中。
渊明笑问斥逐事,谪仙遥指华胥宫。
华胥咫尺尚未及,人间万事纷纷空。
一器才空开一器,宿酲未解人先醉。
携棋挈榼近花前,折花顾影聊相戏。
生平岂无同道徒,海角天涯我遐弃。
……”
叶焱烨坐在宾客席里,一时间竟然忘却了身处危险重重的木叶山中,这些时日的紧张和压力在此刻也放松了不少,
人群中,黎正吹奏着壶形状的乐器埙,他走到叶焱烨的身边,缓缓开口道:“当年太祖非常仰慕汉家文化,便把这首我们契丹民歌改编出汉文,曲调婉转空灵,跌宕起伏,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向黎敬了一杯酒,叶焱烨夸赞道:“你吹出的埙非常好听,没想到天赞村最优秀的猎人也如此精通音律。”
“好好享受今晚的祭典,这可能是你们最后的欢乐时光。”
喝完酒,抛下一句话,黎便自顾自的离开了,继续吹起手中年代久远的埙,汤恩荣见了,忍不住向叶焱烨道,
“叶老弟,你不是已经警告黎,他怎么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听我叔父说,日本人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他们打算在祭典上再次劝说村长,如果不成功,祭典之后,他们就要对整个村子动手。”
闻言,叶焱烨的眼神中既忧虑,又好奇,不知道黎在背后到底有什么打算,他预感天赞村隐藏着一个不小的秘密,这或许就是村子得以延续千年的原因,而且还与祭典有关,
不远处,村长悉万丹则招呼着滨田耕作和汤保金等人,或许是祭典的原因,悉万丹的兴致非常高涨,态度非常祥和,连连为几人斟酒,解释道,
“村子这些年的收成不好,牲畜也难养活,故而酿酒很少,平日老夫都不许村民饮酒,只有在祭典才能这般开怀痛饮,放肆的大口吃肉。”
滨田耕作见村长这般高兴,于是与他痛饮了数杯,再次提出了想要进去祖陵的要求,开口道,
“村长,只要你帮助我们进去祖陵,找到神帐,我可以每年为天赞村提供大量的粮草辎重以及现代化的武器装备,甚至帮助你们寻找破除诅咒,离开天赞村的办法,你也不希望村民一辈子被困在木叶山内吧。”
闻言,村长的脸色顿时大变,眼神冷若冰霜,他生气的想要拍案而起,可是念及今日是祭典,便压制住火气,冷冷道,
“外来者,老夫不想破坏祭典之日的愉快气氛,刚刚只当是你喝醉酒后的胡话,休要再提此事,祭典结束,你们便早些离去吧。”
再次吃瘪的滨田耕作也没有好脸色,他自顾自的喝着闷酒,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祭典之后好好找天赞村算账,就算铲平了整个村子也要找到祖陵的位置,
汤保金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边与他交杯换盏,一边安抚起来,以免日本人真对村子大开杀戒,让事情难以收场,
此时,祭典的气氛到了高潮,众人几乎都喝的醉醺醺,村子猎人土六于已经灌醉了十几人,他拿着酒盏,不屑一顾道:“外来者,你们的酒量真是太差了,一个能喝的都没有?”
此话一出,引起了许多人的斗志,纷纷与之拼起了酒来,叶焱烨看了,连连摇头,他现在也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皱眉道:“看来我好像也喝醉了。”
一旁的萧音音发觉到不对劲,她揉了揉太阳穴,神情也有几分恍惚,支撑着身体,沉声道,
“不对,我没有喝酒,怎么也会感觉大脑迷迷糊糊,分明是食物有问题。”
强撑起精神,叶焱烨如梦惊醒,不安道:“可是村民也吃了同样的食物,喝了同样的酒,难道他们提前服下了解药,天赞村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看着四周的外来者纷纷倒下,村民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音乐和舞蹈也戛然而止,他们神情冷漠,嘴里泛起诡异的笑容,看着昏迷的众人,仿佛在看一一头头待宰羔羊,
在昏迷前,滨田耕作才明白,天赞村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淳朴,这些村民也并非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指着村长悉万丹,愤怒道:“太卑……鄙了,你……们竟然给……我们……下药……”
悉万丹冷冷一笑,嘲讽道:“我们可没有下药,只是我们天赞村喜欢在食物和酒水中掺杂一种特殊的植物,它具有宁神镇静的作用,寻常生物服用,可以昏迷数天,只不过天赞村村民体质特殊,这种植物对我们效用甚低。”
令村民将外来者全部捆好,搬上拖运的推车,土六于上前向悉万丹禀报道:“村长,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让真正的祭典开始了。”
看着四周的村民,悉万丹的脸上充斥着复杂的情况,有悲哀、惆怅,以及对未来的迷茫,最后,他定了定神,喃喃道,
“从最开始的上万人,到几千人,再到现在的百来人,天赞村也许真的要走到头了,不知道今年长生树又能为我们带来多少新鲜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