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英文脱口而出:“Why you say that?”
朵朵跳起来鼓掌:“从现在开始姐姐也是我的英语老师!”
林智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小脑袋当汤圆搓,“挺会算计啊小东西。”
朵朵边躲边解释:“我爸每年春节都给我妈买衣服,我妈也给我爸买衣服,我妈说夫妻都这样。”
林智想了想,她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正常夫妻,不知道正常夫妻的生活,反正在重庆过年的十多天里,只见过舅舅和舅妈若干次大小吵和偷着打架,林智很佩服他俩打完架倒头就睡的精神。
“是吗,夫妻都这样?”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缺少正常人,连参照目标都找不到。
“等下何群出来不要提什么going to marry。”
“何群是谁啊。”
林智指向对面的卧室门。
朵朵恍然大悟,又追问:“为什么不能提?”
“因为尴尬。”
“尴尬是什么意思?”
“把你的脑袋当球踢的意思。”
作为一个高中生无耻地向小学生发完狠之后,林智笑着捏住朵朵的脸盘:“除了羊肉姐姐,还有其他人找你的口语老师吗。”她好奇何宏坤有没有短暂结束龟缩,来看看儿子。
朵朵翻着眼皮想了想,“没有。”
何群走出卧室,红毛衣让他在这栋破屋子里显得格外亮眼。
“鼓掌。”
林智一声令下,朵朵和她一起用力拍掌恭迎何群“隆重”亮相,等到林智停下动作,朵朵的掌声还在延续。
“哥哥 So Nice!”
林智大笑,模仿朵朵的声调也来句:“So Nice!”
何群扯了扯毛衣边角,有些别扭,说自己没穿过这么招摇的颜色。
“现在穿过了。”林智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很久没有近看何群,他的皮肤在红色毛衣衬托下显得更白,隐约有些光泽。林智不住点头,赞叹自己审美太好,随便一挑就挑到最适合何群的颜色,如果演艺事业不够亨通,就去兼职服装造型师。
何群脸不红心不跳,淡然接受夸赞,但被林智一直盯着,终于盯出不自然,赶在面红耳赤之前把林智翻过身。
“吃过饭了吗。”
“没。”
林智正要回头,被何群压住后脑勺,不让她转过来。
“我准备带朵朵去吃猪脚饭,一起来吗。”
林智点头,配合着朵朵的欢呼声也喊起来,何群赶紧把他俩的嘴一起捂住,还来不及解释就听见一阵猛烈敲门声。
何群用“你看吧”的眼神无奈看着一大一小制造噪音的两人。
门一开,一个烫着黄色齐肩卷发的阿姨叉着腰打量屋内状况,骂骂咧咧让林智和朵朵安静点。
“平常隔三差五来人踢门踹门,我看你小孩挺不容易,也就忍了,怎么这会儿都快天黑了还带女朋友回家?带回来就算了还不安静点!”
咄咄逼人地嚷完,看到站在林智身后的朵朵,估摸着猜错了林智的身份,声音稍微缓和,脸还是板正的,指点何群要么搬走,要么跟上门闹事的人达成和解,不然她家老人被动静吓出个好歹就要何群负责。
不用猜,上门闹事的人必然是何宏坤的债主找来撑场子的打手。
林智试问黄毛阿姨:“老人被踹门的动静吓到不应该找踹门的人负责吗?”
阿姨眼一瞪,声音更飙高几分:“那踹门的怎么不踹别人家的门,就偏偏踹你家的门呢?我不找你找谁?”
“好办啊,报警不就行了吗。”
林智还要再说,何群拉着她从黄毛阿姨身旁走过,“张阿姨真对不起,以后一定注意。”
朵朵懂事地关上门,跟在何群身后下楼。
楼道里还能听见黄毛阿姨的咒骂声,显然是刚才被林智的反问将了一军,自觉没有发挥得当,憋了一肚子气,等人下楼了才缓过神,找回堪比机关枪的战斗力。
见他们三已经走出楼道,黄毛阿姨又朝楼下骂,把话题转移到林智身上,“小姑娘要检点,没事就往男的屋里跑,还大吵大叫的,像什么样子?”
林智酝酿精准回击的话术,何群转过身盯着楼上,不过他没开口,发话的人是朵朵,小朋友的一句高声呼喊:“张奶奶不要欺软怕硬!再欺负我姐姐我就告诉我奶!”直接让黄毛阿姨哑火。 林智这才发现现在的小学生不得了,看似呆头鹅,实际上心思和嘴巴都非常灵活。
“看来朵朵的奶奶是建新村扛把子。”
何群点头,给她科普奶奶的作战风格:“只打不说,一般拿晾衣杆出征,说是专打‘碎嘴子’。”
他们三在前往猪脚店的路上望见一家新开的麻辣烫店,看到吃麻辣串送冰粉的招牌,一起默契地进店占座。
朵朵灵活地像条黄鳝,在人堆里窜来窜去,一会儿收集起三个板凳,再过一会儿捡漏抓住一张小矮桌,三人合力把桌子拖到边角,点了一盆麻辣烫,三碗冰粉,三瓶雪碧。
林智把雪碧浇到冰粉上混着吃,朵朵学着她的操作,尝了一口,大呼上当,何群把自己的冰粉递过去,朵朵满意了,夹走一串兰花干,埋头含混不清地说:“这下你们更像夫妻了。”
林智装作耳背,喊老板再加两份烤鱿鱼。
何群也装作耳背,问他们要不要吃隔壁的炸圆子。
“不要炸圆子,要玉米汁。”林智看到隔壁桌有人在喝玉米汁。
“好。”
何群带着三杯鲜榨玉米汁回来,三个塑料杯在麻辣烫上方相聚。
林智看看何群,再看看龇着大牙笑的朵朵,起兴来一句“祝酒词”:“敬新学期!”
“敬新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