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窕一句简单的玩笑打趣之言，却是令萧然无比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我是保护你，而不是监视你！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你可明白？”
看着萧然突如其来的认真和一本正经，沈窈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小打趣竟然会让萧然这么——浑身一肃，不免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了下来，但是沈窈窕嘴角的笑意早已经暴露了她。
“不是我说，你突然这么认真干嘛！难不成是我哪里说错了，还是克扣了什么帽子给你！嗯？”沈窈窕轻笑道。
萧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咳，有些威胁道，“看来郡主这是不想知道这个好消息了？”
“萧然，我跟你说你别得寸进尺啊！我管你啊，爱说不说！”沈窈窕连忙说道。
萧然从榻上起身，作势要走的意思，沈窈窕终于装不下去了，只能连忙出声拦住他，极其无奈，“哎哎哎，怎么说走就走啊！不至于吧！算了，我输给你了，快，我很知道，请将那个你口中所谓的好消息告诉我吧！”
沈窈窕特意将那个“请”字咬得极重。
萧然这才顿住脚步，以一副宽宏大量地神情走了过去，坐在沈窈窕对面，挑了挑眉，“真想知道？”
“废话！！！”
沈窈窕没好气出声，眼眸中尽是无奈，现在沈窈窕恨不得一口咬死他！总是这样吊着自己，不行自己得想个法子整他才行，必须得让他认清自己的地位。想什么点子好呢！嗯？
萧然扫了沈窈窕一眼，看到沈窈窕那有些憋屈眼眸转动的眼神，轻笑道，“又在想什么法子整我呢！嗯？”
沈窈窕一惊之下脱口而出，“不是！你怎么猜到了！”
萧然笑了笑，眸子中带着不宜察觉的柔和，“你看，这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放马过来吧！我随时恭候郡主的大招！”萧然接着又道，眸子中尽是挑衅，还有一丝不屑，将“大招”二字咬得极重。
一看萧然眼中的不屑和挑衅，一向清高孤傲的沈窈窕不得了，猛拍一下桌子，吼道，“不是，萧然，你这是看不起我呢！是吧！”
萧然看了沈窈窕一眼，眼眸晦暗如深，有些复杂，“疼吗？”
“什么？”
沈窈窕被萧然这突如其来的“疼吗”两字给彻底打懵逼了，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萧然话中的意思。
见沈窈窕没有明白，萧然难得没有怼沈窈窕，只是耐心地解释道，“我是说手！”
沈窈窕这才反应过来，眸色有些不自然，“不疼！”
“下次别用手拍桌子了，万一桌子上有什么锋利的物件，你手不是要伤了，也免得有心人故意利用。”萧然无比认真地劝说道。
沈窈窕看着萧然眸子里久违的认真，不禁有些恍神，随即清醒过来，撇开眼掩去眸中的不自然，话锋一转，“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快说是什么好消息！”
萧然装出一副很是体贴的模样，道，“对于我来说倒是好消息，对于郡主来说倒不知是不是好消息了！”
“快说！”沈窈窕有些不耐。
萧然看了沈窈窕一眼，轻笑出声，“半年前上林苑秋狩越王马匹受惊一事……”
“怎么！你知道是谁做的！”沈窈窕猛然瞳孔一缩。
萧然像是故意吊着沈窈窕的胃口一般，轻笑了笑，“不是说意外吗？怎么！郡主不相信这是个意外！嗯？”
沈窈窕轻睨了萧然一眼，没好气说道，“你相信这只是个意外吗？”
“我相不相信没有用，重要的是陛下相信如果是意外，那便是意外！”萧然浅笑不停，有些诡异地说道。
沈窈窕眸色一顿，目光有些探究，“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萧然漫不经心地说道。
沈窈窕一口气有些提不上来，她突然觉得同这货沟通确实心里要得强大些，不然就只想打死他。沈窈窕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想要打死萧然的冲动，“那你倒是告诉我，到底谁是背后想要致怀素于死地之人？来了这半天了，说了这么多话，没有一句话是重点！”
萧然轻笑一声，有些戏谑，“重点这不是来了吗？”
看到沈窈窕阴沉的吝啬，萧然收敛了几分，轻咳了咳，有些凝重道，“我查到越王坠崖一事与……楚平王沈瑜有关！”
“沈瑜？”沈窈窕猛然一顿。
萧然点了点头。
“可有证据？”沈窈窕连忙接着道。
萧然不免打量了沈窈窕一眼，似有试探，“你真觉得是沈瑜做的？不怕我信口胡诌！嗯？”
沈窈窕难得没有和萧然杠起来，面容极淡，“我相信你！”
萧然一顿，随即，稍纵即逝，话锋一转，“目前证据不足！”
沈窈窕眸子中刚升起的那一丝光亮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不过……”萧然眼珠一转。
“不过什么？”沈窈窕几乎脱口而出询问道。
“虽然证据不足，倒也不是没有！”
“证据在哪里？”沈窈窕连忙出声问道。
萧然看了沈窈窕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张卷起的纸来，递给沈窈窕。
“这是什么？”沈窈窕眉眼微蹙，接了过来。
萧然在一旁细心地解释道，“这是李富的口供！”
“李富……李富……”沈窈窕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有些喃喃自语，峨眉紧蹙，突然清醒过来，那晚，自己偷听了哥哥与暗卫褚深的谈话中，便提到了李富这个名字。
但是，沈窈窕却没有在萧然面前表现出来，只是眼眸微闪之下，装作不知道，“李富是谁？”
萧然注意到沈窈窕那一闪而过刻意隐藏起来的微光，眸眼微闪，随即有些试探地解释道，“李富便是上林苑负责饲养马匹的头，越王的马便是由他亲自照料。而在越王出事后，这个李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必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沈窈窕淡淡道。
萧然眼眸微闪，意味不明道，“郡主倒是淡定！”
沈窈窕心上一紧，随即故作轻松道，“这有什么好慌张的。既然马匹受惊，自然与饲养马儿的人是逃不过去的。不过我倒听说那马匹被下了曼陀罗花粉，会让马匹失控。”
萧然笑了笑，“郡主倒是知道的挺多的！”
沈窈窕眼眸中闪过一丝防备和危险，漫不经心道，“怀素的事我多知道些，不应该吗？”
萧然笑了笑，倒没有继续与沈窈窕争辩这个，只是看着沈窈窕手中的那张卷纸道，“我追查之下，在江南一带寻到了李富。”
“为什么只有口供？没有将人带回来呢？”沈窈窕似有所思问，显然人证自然是要比口供更有用的。
萧然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有些难看，解释道，“原本我想着带人会不太方便，先威逼利诱令其写下口供，但是再押解李富的时候，人还未出江南，便被人给劫走了！”
“劫走了？”沈窈窕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再看看萧然那难看的脸色，倒也不想说谎的样子，只是有些不屑地打趣道，“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从你手中将人劫走！！”
“是我技不如人！”萧然有些不甘心道。
难得萧然会承认技不如人，原本还想调侃萧然几句的沈窈窕这个时候倒也了嘴。
“你可知道是何人劫走的？”沈窈窕接着问道。
萧然却是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窈窕，漫不经心道，“郡主不知道？”
难道他知道人在哥哥手中吗？沈窈窕心中一紧，不停打鼓，谁亲谁疏，沈窈窕自然还是分得清的，立马便替自家哥哥遮掩道，“我应该知道？”
萧然浓浓地打量了沈窈窕一眼，收回视线，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人，在升平王殿下手中！”
“哥哥手中？怎么会在哥哥手中呢？”沈窈窕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模样焦急询问道。
萧然见沈窈窕这副模样，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当真不知道？”
沈窈窕没好气地轻睨了依旧不停试探的萧然一眼，“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不信呢！我骗你干嘛！”
萧然见她这副样子，嘴角连忙话开笑意，“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随便问问，我哪里有不相信郡主！”
见萧然这副样子，沈窈窕也不知他相信了没有，只是现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沈窈窕忙有些凝重地看着萧然，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人在哥哥手中的！嗯？你该不会是怀疑是我哥哥将人从你手中劫走吧！”
萧然笑了笑，令人看不出半分情绪，“升平王殿下常年在盛京，从未去过江南，哪里有这个机会。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郡主不必放在心上！”自己没有机会去江南，这可不代表手底下的人没有机会去。更何况，沈意行手下那么多人！
沈窈窕一头黑线，萧然吧啦吧啦给自己输送了那么多的东西，她能不放在心上吗？开玩笑！
“我倒是有些好奇，我好像从未让你去查过怀素受惊坠崖一事，怎么你就自己给我带来了这么多东西。嗯？”沈窈窕看着萧然，目光不似从前那般信任，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
萧然笑了笑，一副似是甚不在意的模样，笑道，“郡主不是心心念念越王吗？属下奉命誓死护郡主一世周全，只听郡主一人号令，自然也应该有这个自觉。替您盯着这些肮脏事儿！”
沈窈窕眸子一顿，显然没有想到萧然会这般说，但是换个角度一想，沈窈窕却觉得自己有些多疑了。萧然毕竟是父王秘密留给自己唯一的人，无论如何，父王总是不会害自己的。
想到这，沈窈窕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低垂着眉眼，有些不自然地说出两字，“谢谢！”
萧然眸光一闪落在沈窈窕身上，随即，稍纵即逝，起身拱手瞬间无比恭敬道，“郡主言重了。保护郡主，忠于郡主，是萧然此生唯一的使命，这些到都是属下该做的。只是属下希望郡主能够多信任属下一分！”
沈窈窕见他如此，眸色有些动容，连忙出声解释道，“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只是我遇到怀素的事情，总是会有些理智不受控制。”
萧然面色柔和了几分，随即坐在了方才的位置，“郡主与越王彼此相悦，如今越王出了这样的事，郡主有所防备也是应当的。毕竟，以如今越王的情形实在是经不起第二次风浪了～”
沈窈窕点了点头，想起自己手中的口供，出声问道，“那你觉得这份口供我应该怎么办？”
萧然眸色微闪，随即，转瞬即逝，认真道，“人在升平王殿下手中，想必升平王殿下也带着人去见过越王了。越王和升平王定然已经有了计划，所以郡主手中的这份口供，郡主可以选择交给升平王或越王，全凭郡主做主！”
沈窈窕瞳孔一缩，眸色有些不自然，夹杂着几分凝重。
萧然看了沈窈窕一眼，自然知道她的纠结，倒也没有多说，只是缓缓起身，微微拱手，“郡主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便先退下了！”
沈窈窕沉默不语。
萧然深深看了沈窈窕一眼，从来时的地方离开。
沈窈窕打开手中的口供，看着李富在口供中述说了自己如何受楚平王沈瑜身边谢文的指使然后对沈如玉动了手。只是看着看着，沈窈窕的眸子却紧蹙了起来，眉心间仿佛拧成了一个“川”字，因此，周围的空气突然变了起来。
皇城海棠春。
沈含羞正走在宫道上，她刚去未央宫勤政殿给永昌帝请完安出来。
“海棠，我有多少天没有见到雁回了？”
只见身着海棠并蒂芙蓉襦裙的沈含羞如含苞待放，姣好温柔的面容上却峨眉微蹙，流露出这个年纪少有的忧愁，灿若繁星的眸子惹人心疼。
跟在沈含羞身边的海棠眸色一怔，有些担忧道，“没几天呢！公主！”
“是吗？没几天吗？我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几个四季一般！”沈含羞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海棠有些无奈却有些心疼地笑了笑，“您呀！这是太过思念升平王殿下了！”
“是吗？是我太思念他了吗？”沈含羞依然是喃喃道，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海棠峨眉微蹙，她是了解自家公主的，自家公主是个极其矜持而且羞涩的女子，怎么会这么毫无顾忌地便承认思念升平王殿下呢！这其中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公主，您……您没事吧？”海棠有些担忧问道。
“没……没事！”沈含羞喃喃出声，眸子间却是有些微闪，“海棠！”
“奴婢在！”海棠忙应道。
“你说我给雁回的那幅画，他……她看到了吗？”沈含羞有气无力地声音缓缓流出。
画？那天公主给升平王殿下的画。难不成是公主在画中藏了什么吗？
海棠也不知画究竟是还有什么特别的，也猜测不到什么，只是连忙说道，“升平王殿下定然看了！公主为何有此一问呢！”
“既然他看了，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沈含羞抬头看了一眼粉釉色的天际，惠惠流云，浓浓清风，天上云卷云舒是那么平静，只听得风的声音，可沈含羞很清楚，宫里的天是最不平静的。
（本章完）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