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鼎臣轻点头,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更知道这苏州府即将掀起一阵风浪,只是这风浪是否跟应天府一样,是一环套一环的棋局,是否有吴月和尚铭之流从中搅局,就要看这苏州城到底能够藏多少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了。
但是不管事情多么复杂,人还是要先安顿自己的住宿问题。
“陆大人,我们到底还是要找个地方暂居,你是否能够给条明路呢?”
顾鼎臣笑起来,询问着陆松的心思,陆松听到这里,先是一愣,紧接着笑起来,“陛下现在正准备让谢迁找到你,有事情安排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岂能说走就走?这几天在这里住下来,陛下什么时候有空召唤你,你再去见陛下。”
陆松拍了拍顾鼎臣的肩膀,像是将顾鼎臣锁在了这客栈之中。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陆大人了。”顾鼎臣笑起来,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你赶紧和仲祖找个地方休息吧,我让锦衣卫带你们去。”陆松倒是好说话,两个人来到各自的厢房。
顾鼎臣坐下来之后,推开窗户,看向不远处,发现这里距离苏州的周庄很近,这周庄内河两侧有着花船,不知不觉间,顾鼎臣想到了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典故。
虽然说靡靡之音不值得大肆宣传,但是,看到这周庄倒也比得上秦淮河的繁华,不得不说,这苏州就是苏州,人间天堂,果然没错。
此时大门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顾鼎臣回头看去,发现一个娇俏的姑娘神秘兮兮的探头,看清来人,顾鼎臣的嘴角扬起笑容。
“文燕,你怎么来了?”顾鼎臣想了想,苏州是文家的祖宅,毕竟是离得近,想到这里,也没有多说下去。
“九和,我听说你来到苏州,我就来寻你,没想到你竟然来到这客栈了,好在湘湘要来见陆大哥,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嘻嘻。话说这里怎么样了?感觉有山有水的。”
文燕顺着顾鼎臣的窗户看过去,发现这里的环境和起色都不错,随即笑起来。
“感觉这里还不错,空气也不错,当然苏州本来就是人杰地灵,钟敏毓秀之地。”顾鼎臣的夸奖让文燕笑眯了眼,仿佛在夸奖她自己一样让她开心。
“对了,九和,我和湘湘路过路上,听说了一件事,陛下可是很生气呢。”
文燕小声的在顾鼎臣的耳边踮起脚诉说,这句话点燃了顾鼎臣的好奇。
“哦?怎么一回事呢?”顾鼎臣更想知道,这所谓的陛下很生气是否跟尚铭等人的事情有一定的关系。
“我听说陛下准备筹措万岁山上的亭子,都已经交付工部制作了,但是最近这不是木料奇缺,就是石料运送不过来,很多人说这是警示,据说是黄河水不得到根治,绝对不能修这个亭子,陛下因为这件事跟工部的人发火呢。”
文燕笑起来,“好在我爹不是工部的,不然够他喝一壶的。”
“你是说陛下在顺天府的万岁山准备修建亭子?”
顾鼎臣呆愣住,突然有一种可能在心里出现。
“是啊,陛下准备修建一个亭子,说那里风水可以保天下。虽然我觉得是无稽之谈,但是近些年这些话喧嚣尘上,就连太后都信了,陛下也着实是无奈之举。”
文燕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不过,有件事情,我一直在追查,至今还觉得有趣的很。”
“是什么事情?”顾鼎臣发现文燕知道的很多,至少能让他知道很多新鲜信息。
“你知道黄米和白米吗?我最近听哥哥说,有人在打听这是什么。”
文燕耸了耸肩,仿佛遇到了什么让她不知道怎么去理解的难题一样。
“这个是很多人询问的吗?”顾鼎臣感觉这是一个线索,只是这到底是粮食还是另外一种暗号?
“有很多人呢,我爹不是学富五车吗?很多人去问我爹这是啥意思,家族里很多后起之秀也去问,还有一些旁系的哥哥们。”
文燕撞了撞顾鼎臣的胳膊,“话说,九和啊,你要不要也去问问?说不定这是什么可以官升三.级的好机会呢?”
“黄米和白米这件事,有很多人在问,但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升官发财的机会呢?难道你听到了什么传言?”
顾鼎臣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这个未婚妻,难道是这件事还牵扯到什么了不起的案子?
“这件事倒也不是说是什么传说了,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周洪谟和杨继宗的案子吗?陛下惩处了一批对杨继宗下手的官员,并且发配了一些威胁周洪谟的官员,这些人本来有些人都要一生无官运了,却没想到黄米白米弄清楚以后,竟然还保住了官位。”
文燕笑嘻嘻的凑近顾鼎臣,“所以坊间盛传说,但凡有人能够明白黄米和白米的,就有人能够升官发财,还有人能官运亨通呢。”
“有意思的坊间盛传。”
顾鼎臣皱起眉,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就说明这黄米和白米不是粮食,而是另外一种信物,只是会是什么呢?
“你还知道什么好玩的?比如苏州府的一些事情?”顾鼎臣想起文燕是当地人,便想着让自己的媳妇儿带自己去周围看看。
“你是说苏州府的一些事情啊?我想下,哦,还真有。”
文燕一个弹指,讲述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
“哦?是什么?”顾鼎臣眼睛亮了起来。
“前段时间,我听说有这样一个事情发生,偷我哥银杯子的那个商人,他不是让时老板的媳妇儿弄几个紫砂壶吗?结果那个人将紫砂壶当礼物送错了人,引得苏州府一个大佬很生气,说是要追杀这个商人。”
文燕皱起眉,很认真的思索着这件事,“这个商人好像叫做胡琏,那个大佬好像是漕运的一个老板,叫做赵毅。”
“胡琏和赵毅?这个赵毅到底为什么发火?你知道吗?”顾鼎臣更想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怎么会嫌弃人家送礼?
“哦,说起这件事就话很长了,不过我长话短说。”
文燕坐下来,给顾鼎臣一个眼神,顾鼎臣立刻给文燕倒上一杯水,文燕捧着茶杯,笑眯眯的喝下水,润利润喉咙,继续说下去。
“首先,我知道这件事是这样的,胡琏最近想着让自己的儿子考科举,可是考不上去,怎么办呢?就塞自己的女儿入女官,结果没人愿意收这个商人的女娃,于是这个胡琏四处托人。”
文燕翻了个白眼,“后来呢,胡琏找到了赵毅,赵毅看着胡琏还算会做人,就给胡琏介绍了个神秘人物,这个神秘人物喜欢茶壶,就委托胡琏去做茶壶。这也怪胡琏命不好,赶上紫砂壶里面有一个冤案,以至于胡琏把自己赔进去了。”
“冤案?你是说时清的夫人在里面刻上了状子?”顾鼎臣不可思议的看着文燕。
“那不是时清夫人的手艺,而是时清夫人请来的学徒工做的,这也是时老板倒霉,至今时老板还四处托关系给自己减轻罪责呢,但是说到底,时老板什么也没做,真是祸从天上来啊。”
“所以,这个问题的核心在这个状纸上?那么这个状纸上面写的是什么呢?”顾鼎臣好奇道。
“我没见过那个茶壶,但是我听家族的兄长们说过,那个茶壶里面写的大概是有人在送贺礼给顺天府某个神秘大人物,结果这贺礼里面有一些是人家的家传宝贝,人家被巧取豪夺不算,还家破人亡。啧啧,就是很惨的那种。”
顾鼎臣的眼睛闪过一瞬间的光芒,这也就是说这个传家宝就是核心。
“你知道这个学徒工在哪里吗?”
顾鼎臣拽着文燕的胳膊,“带我去看看可以吗?”
文燕不解的歪着头看着顾鼎臣,“九和啊,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做什么要自己贴上去?万一里面的水很深,你可想过后果?”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想的是怎么将我眼前的这件事做好。比如这个案子,或许就跟我林外遇袭有关系。”
顾鼎臣轻叹一口气,说着自己的心思,“我现在只想做的是弄清楚为什么苏州城郭有人敢强抢。”
文燕呆愣住,“你是说有人胆敢在苏州府找事情?”
“我确实在林中和仲祖一起遇袭,这是真实的事情。”
顾鼎臣点着头。
文燕眉头轻皱,整个人处于发呆的状态,“你是说有人在苏州府找事情,而且还对仲祖下手,太有意思了。这件事要是换成别人,我几乎是不信的,但是你说,我不得不信。”
“所以我想知道那个冤案是不是跟城外的事情有关系。”
顾鼎臣的话让文燕重重的点头。
“好,那我明天带你去见见个人,你还别说,我朋友多,确实知道那人住哪里。”
“那就多谢了。”
文燕甜甜的笑起来,“别人的事情,我肯定不帮,你的事情,我必须要好好帮啊。”
顾鼎臣看着自己未婚妻这样甜美的样子,嘴角勾起笑容,还别说,文家对自己还是有些用处,而这个未婚妻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