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鼎臣握紧章訢的手臂，“你是说书信？什么书信？谁的书信？”
章訢笑着拂开顾鼎臣的大手，“我听说，这个书信是当时杨继宗大人给周洪谟大人写的一封推荐信，就是老吴的调动信啊。应天府一直说老吴没有推荐信，后来，西涯先生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找到了。”
“不是说连备份都没了吗？怎么李大人还能找到？”顾鼎臣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章訢。
“就是说啊，这明明是一封推荐信，怎么会找的那么困难，而且出来的这么巧啊。所以就是疑问太巧了，我爷爷这不是让你去看看吗？”
章訢笑起来，顾鼎臣双手环胸，皱起眉来，“这不对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封书信写的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让刘吉现在这样的态度？”
“就因为摸不到头绪，这不是让你给参谋一下嘛。”章訢笑起来。
顾鼎臣打量着那老神在在的刘吉，看来这件事不仅仅是杨继宗大人蹊跷死亡的事情了，可能……难道是万安！
“仲祖啊，我记得你有一个万安的铜牌，你身上的铜牌可否再给我看看呢？”顾鼎臣此刻想起了更多的线索。
“好呀。”
章訢将铜牌递给顾鼎臣，顾鼎臣打量着这个铜牌。
说实话，这个铜牌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顶多是效仿唐朝时候的鱼袋佩饰罢了，这鱼袋也就是个身份象征而已。
等一下，身份象征！难道是说！
顾鼎臣此刻反应过来，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铜牌，“你可知道鱼袋的故事？”
章訢点点头，“知道啊，这鱼袋就是身份的象征啊。”
“不对，赐五品以上官员鱼袋，饰以金银，内装鱼符，出入宫庭时须经检查，以防止作伪。这鱼袋是银绯，属于使臣级别！虽然说现在鱼袋已经没有太多价值，但是万安没有资格发放鱼袋！”
顾鼎臣看向章訢，章訢恍然大悟指着这铜牌鱼袋，“你是说，这是苏东坡佩戴的那个所谓的银绯？”
“看着铜牌镀上了一层银，确实像是银绯！若是这样，为什么陛下知道这件事，或者其他大臣知道这件事，这万安没有受到族诛的厄运呢？这不可能！”
顾鼎臣的提醒让章訢明白了过来，章訢拉着顾鼎臣就朝着国子监的方向而去。
来到章訢的房间，章訢拿出另外一个鱼袋递给顾鼎臣，“我爷爷曾经在前朝也得过陛下的一个鱼袋，你看下跟万安的鱼袋有什么区别？”
顾鼎臣打量着两个鱼袋，发现他们的质地很相近，而且上面有药熏的味道，只是章懋的鱼袋药熏是紫苏的味道，而这章訢的则是隐隐有着木蝴蝶的味道！木蝴蝶？
顾鼎臣握紧手里的鱼袋，“难到说那木蝴蝶和这个鱼袋也有什么关系？”
“木蝴蝶？这不就是个去除蛊虫的药物吗？为什么他们要种植呢？”章訢随口一句话再次点燃了顾鼎臣心目中的火焰。
“蛊虫，丹药！你想过没有，假如这丹药不是所谓的丹药，而是蛊虫呢？”顾鼎臣的问话让章訢呆愣片刻。
“你是说蛊虫？这蛊虫还能成为丹药？”章訢不精通岐黄之术，确实不知道蛊虫的意义。
“医书曾言，端午日聚置毒虫，乘阳气极盛时以制药，是以能致人于病、死。但，蛊虫或许也可以为药物，难道这是阴阳术？”
顾鼎臣恍然想起叔叔跟自己讲过的一个往事，说是很久之前，家族曾经遇到过口吐鲤鱼的事情，这个事情就是一个痴心女子不想让丈夫离开而下蛊。
但是这肚子之中有蛊虫，让叔叔和父亲当时也跟着紧张起来了，有一段时间，全家都在防止蛊虫。
但是他还觉得叔叔将蛊虫说的煞有其事，很是搞笑。
如今看来，这蛊虫或许不是空穴来风，难道是说，万安就在搞这个？
“看来这蛊虫也可以是丹药，让人长生不老的丹药？”章訢疑惑都看着顾鼎臣。
“如果这就是真相的话，那么我们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的蛊虫到底在哪里，万安给出这个鱼袋，陛下还没有惩戒，又是为什么？”
顾鼎臣的反问让章訢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啊，陛下怎么会对万安私自发放鱼袋而不管呢？要知道鱼袋可是皇家御赐之物，属于极大的荣誉啊。难道是先帝赐给万安的？”
章訢的眼睛闪过亮光，想起书籍之中的记载，“九和啊，你知道先帝是怎么薨逝的么？”
“先帝不是劳累的吗？”顾鼎臣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章訢摇摇头，“九和啊，你太年轻了，根本不是。”
章訢笑着凑近顾鼎臣，“我跟你说哈，这先帝是吃了丹药吃多了，身体羸弱而薨逝的，并且是在万贵妃中毒致死后，因为思念万贵妃加上丹药的毒性……”
章訢话至于此，顾鼎臣握紧章訢的手腕，“你是说先帝因为吃了太多的丹药而薨逝，并且万贵妃也中毒而死？”
“是啊，万贵妃先去世，后来先帝薨逝。”章訢疑惑地看着顾鼎臣，“你不知道吗？”
“若是先帝因为丹药，而丹药是蛊虫的话，万贵妃和先帝就是中了这蛊而死。怪不得，当初我叔叔和父亲给宫里送了那么多的木蝴蝶，我还纳闷是谁非要弄点木蝴蝶去止咳平喘。”
章訢一拍大腿，“啊，你是说当时你父亲的医馆被人家查封就是因为送了木蝴蝶？”
“我叔叔无妄之灾，我父亲不得不远走他乡，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局啊，你等我拢一拢。”
顾鼎臣左手的手指轻轻揉搓着，“如果说我父亲和叔叔送给皇宫的木蝴蝶就是害怕蛊虫扩散而做的驱虫，那么这就是丑闻。”
章訢捂住嘴巴，他难道不小心揭露了什么丑闻？
“如果蛊虫曾经一瞬间的扩散过，孝陵的隔壁可是茂陵啊！”
顾鼎臣脑海中闪过一道光芒，像是打开了新世界一样，“我可是听说茂陵陵园建成后的第三天,天寿山一带突然降大雨,雷电风雹铺天盖地而来,各陵楼、殿、厨、亭及各监厅屋兽吻、瓦饰击碎很多。”
“这像是妖孽作祟，天雷惩罚啊。”章訢讶异地说道。
“也就是所这丹药可能真的是蛊虫，而蛊虫曾经泛滥过，以至于木蝴蝶要持续不断的供给皇宫来驱逐蛊虫。而茂陵那里出现的所谓的雷电冰雹，就可能是这蛊虫太多引发了天雷？”
顾鼎臣眯起眼，恍然大悟的点着头。
“你还别说，还真可能真相是这样。”章訢点着头。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万安是最熟悉这阴阳术和黄白丹的人，于是让万安来处理这蛊虫就是最佳人选，凡是愿意消灭蛊虫的人，都给佩戴鱼袋，所以这是天子特批。如果是这样……”
顾鼎臣看着章訢，“为什么章大人也有一个呢？”
章訢皱起眉来，“我爷爷说，我手里的这个鱼袋是故人转赠，不是他的。”
“哦？那会是谁的？”顾鼎臣好奇起来。
“听我爷爷说，这个就是杨继宗大人的。”章訢的话让顾鼎臣瞬间被雷击中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如果杨继宗大人也有这样一个鱼袋的话，那么这杨继宗大人为什么要将自己的鱼袋，尤其是有了木蝴蝶气味的鱼袋给你？”
顾鼎臣的话让章訢错愕在原地，“你是说杨继宗大人是知道自己中蛊毒久了，根本治不好了，所以将这个送人了？可是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或许，这个鱼袋不是给你的，是给老吴的？”顾鼎臣的话让章訢皱起眉。
“你是说老吴身上也有？”章訢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很可能，你没发现老吴身上也是由木蝴蝶的气息吗？”顾鼎臣的话让章訢摇头。
“我确实闻不出来。”
顾鼎臣叹息一声，“好吧，你确实不是学医的料。”
“那如果真是这样，杨继宗大人去云贵地区就是为了寻找蛊虫的破解之法？”章訢感觉自己接近真相了。
“应该是寻找蛊虫的破解之法，毕竟蛊虫兴盛于苗疆一带。只是这老吴回来了，为什么这应天府知道真相的人没有对待老吴严加管理呢？”
顾鼎臣又问出另外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
“老吴不是殒身火海了吗？我还看见费淮等人的儿子在盯着看呢。”
“是吗？老吴殒身火海的时候，费淮等人在的？”
“是的。”
顾鼎臣双手环胸，点点头说道：“要是这样，那么就可以理解为费淮等人是知道真相的，结合周翼亲自炼制蛊虫为丹药，换言之他们还是相信这个丹药能够长生或者长寿。”
“假如是这样，那么周翼和费淮他们，到底又做了什么呢？”
“我想，真相应该是费淮和周翼他们在用银子钻研丹药，但是更多的可能是，顺天府之内，杨继宗大人惩戒功勋贵族时候，杨继宗与周洪谟的往事。”
顾鼎臣半眯着眼，“我有预感，我们已经接近真相，并且杨继宗到底怎么死的，我们也差不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