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爷在里面吗？”
“老爷在呢。”
“我想进去看看。”
“好，奴才给你通报一声。”
婆子进去了，很快也就出来了，“少夫人，老爷同意了，你可以进去了。”
“好，劳烦了。”
沈月月双手交叉握在腰前，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推开门，她就看见了洛正明。
穿着厚厚的家常袍子，围着火炉在看一本什么书。
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书。
但是规矩还是要有的，沈月月弯了弯腰，“公爹。”
“嗯？”洛正明从书卷上收回视线，“你怎么过来了？”
“我在家里，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于是就做了一些吃的给天意。想来，也应该孝顺公爹一些，所以也就送过来了。公爹，要尝尝看吧。”
“我才吃了饭，不饿。”
“只是尝尝呢。这些都是我和之何在宁州做生意的时候，卖的最好的东西，很多都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也算是独一份呢。”
“哦，这样啊。”洛正明点点头，“那就端上来给我看看吧。”
“是。”沈月月递给身后的人一个眼色。
身后，丫鬟们便把吃食放在了桌上。
这些吃食一进屋，整个屋子里也漫起了香味。
本来兴致缺缺的洛正明闻见这味道，不由得精神了起来。
他站起来，走到桌前，看着这一桌子的东西。
“这都是什么？”
“这是米线，原材料是米，白米和黄米；这是蛋挞，是天意最喜欢的，里面是牛奶和鸡蛋，还有这些，都是一些小点心。”
洛正明点点头，“你倒是心灵手巧。”
“我妇道人家，做这些还可以。”
洛正明捡起一块点心来，轻轻咬了一口，里面立刻是红豆沙流了出来。
“唔，这是怎么做的？一咬下去，豆沙往外流。”
“这叫爆浆豆沙糕。我把豆沙用石磨磨出来呢，放上冰糖渣用水煮的。”
“那可是流动的，你是怎么包进面皮里的？”
“那更简单了呀。”沈月月乐道：“这北方的冬天，数九寒天，只要用小圆勺当模具，放在外面的雪地里待一个时辰，就会冻成冰块。”
“哈哈哈。”洛正明笑了，“竟然是这样的法子！真有你的，也亏你想得出来。”
“公爹，你还喜欢吧？”
“嗯，味道不错。”
“是真的不错的，我们在宁州城的生意很好的，要是不回京城来，我们也能做到宁州城的第一。”
“哼，还挺自信。”
“真的，公爹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打听！”
“我哪儿有那么闲情逸致。”洛正明吃完了一块，有拿出了蛋挞，一口咬下去，“唔，有酥脆，又香甜，天意一定很喜欢。”
“对，天意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你这里面放了牛奶？”
“是啊。”沈月月想到当初北山村里村民们的说牛奶有毒的说法，赶紧又解释道：“公爹，牛奶没有毒的，可以喝，煮了就可以喝的。”
“这我知道。”
“公爹知道？”
“不应该知道？”
“不是，我在宁州的时候，很多人都说牛奶不能喝，还把我的摊子给我掀了，我怕你也是——”
“那些人啊，见识不够罢了。”
“公爹见识过吗？”
“早些年，在草原上，不都是这样的？吃牛肉，喝牛奶，是很常见的事情。”
沈月月倒不知道洛正明还有去过草原。
想来，应该是年轻时候的事情吧。
沈月月不知道洛正明年轻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知道，他威风八面，却对她的婆婆并不好。
想到了婆婆的遭遇，沈月月还是不说话了，默默地，把米线盛在一个小碗里，“公爹，你再尝尝米线吧。”
也许是刚刚相谈甚欢，也许这些点心着实是对了洛正明的胃口。
洛正明也没有拒绝，就吃起了米线，“味道不错。”
“嗯，公爹喜欢的话，下次我还做。”
“好啊。”洛正明放下筷子，“晌午我已经吃过了，现在吃不下，晚上的时候，你派人送过来一份吧。”
“好，我会派人送的。”
“嗯。”洛正明回到之前的椅子上，又看书去了。
沈月月顿了顿，自己收拾起桌子来。
她尽量保持在洛正明面前一个得体的落落大方的形象。
然而，出门的时候，还是duang的一声，托盘的角撞在了门框上。
沈月月吓了一个激灵，连忙回头看，看见洛正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松了口气，从里面逃了出来。
须臾，又在外面把房门拉紧。
“我们走吧。”
外面的说话声传进了屋里来，洛正明突然放下了书卷。
他突然笑了一下。
这个沈月月，有点有趣啊。
明明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却要装得大大方方，稍不小心，就暴露出来了原本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沈月月。
洛正明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望着暖炉里哔哔啵啵的红色炭火，好像透过这些炭火，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远方。
一望无际的草原，健壮的勇士们，还有草原女子豪放的笑声。
他们喝着马奶酒，吃着烤肉，围着火圈在夜里载歌载舞。
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总是小心翼翼的看他。
明明也是一个调皮活泼的人儿，却每次装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却笨手笨脚的总是暴露自己。
她一直不知道，他一直很喜欢她真实的一面。
时隔三十年。
大概到了现在，他们都已经上了年纪，她依然都不知道吧。
洛正明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一种失落感没来由的漫上了心头。
怎么就想到了她了？
明明这么多年，已经放下了。
明明数次见面，遥遥相望，已经忘记了最初的感觉。
她变了，早也不是当年那个活泼爱笑的少女。他也变了，不是当年那个一腔热血的单纯少年。
洛正明深深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
摇摇头，让自己从回忆里抽离了回来。
过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了，没有必要再去回想了。
沈月月从正院回到西跨院，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甚至有点后悔，去招惹洛正明。但是仔细回忆回忆，这个洛正明今天对她倒是还蛮和气的，不像之前，总是看她不惯。
愣神间，洛之何的声音响了起来，“想什么呢？”
沈月月吓了一跳，“之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洛之何笑笑，“正好回来碰上好多喜欢的吃食，和七七一起吃了很多东西。你呢？干嘛去了？”
“哦，我去了你爹那。”
洛之何看向身后的婆子丫鬟，也明了了，“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我有点紧张。”
“紧张，那就下次不去了。”
“嗯，你呢？从哪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