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还要继续查吗?”
“不必,回京之后你再去打问,林南嘉到底是谁。”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似乎恨不得把那人生吞活剥了。
她只知道那人的名字,连宋祈都找不到她的下落,她若想打探到林南嘉的消息,恐怕更是难如登天。
可夫妻本为一体,自然该相互信任。
也许自己该相信他,不该背地里搜寻林南嘉的身世背景。
可这个名字就像一把匕首,狠狠-插-在林羡心中,让她坐立难安。
她之前从未听过此人,这次宋祈偏偏是在她熟睡之时才说出那句话,摆明了是不想让她知道。
可是他越想隐瞒,林羡就更加好奇。
林南嘉到底是谁?
和李殊词说的“替身”,又有什么联系?
她已是心乱如麻。
宋祈自幼在盛京长大,被册封王爷之前从未出过盛京,所以林南嘉必然也家住盛京。
可林府搬来盛京这些年,她也从未听过京中还有第二个林家。
如此一来,该从哪里下手?
现下正是梅雨季节,乌镇连着几天下雨。漫天阴霾,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被乌云笼罩。
淅淅沥沥的细雨顺着窗子飘进来,打湿了桌上的书卷。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见你发呆。”
林羡忽然回过神,抬头对上宋祈的眼眸,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祈了。
明明已经娶她为妻,心里却藏着别的女人,这是背叛吗?
林羡心里冷笑一声,嗤笑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担负传承皇室血脉使命的宋祈。
他是当朝储君,未来的皇帝,纵使身边有一百个女人,心里藏着一千个女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又何谈背叛一说呢。
尚未查明真相,只好暂且掩饰情绪。
若待她查出,她真的是林南嘉的替身,那她也绝不会留在宋祈身边一日。
“明日启程回京,这下你总该放心了。”
宋祈的语气温柔似水,顺手给她披了一件外衫。
“怎么穿那么少,回头又该生病了,到时候可别在我怀里哭鼻子。”
她一向如此,觉得衣裳穿太多件会显胖,得风寒了还嫌药苦,总是不听劝。
为了逃避喝药,便靠在宋祈怀里撒娇。反正他总会心软,最后做出让步,准许她只喝半碗。
那剩下半碗呢?
当然是他用嘴喂了。
林羡轻轻点头,伸手环住了他的腰,额头抵在他的小腹上,感受着他的呼吸。
“怎么了?”宋祈方才察觉出她有些异常,“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瞧瞧?”
此时的周隽行,正同云鹊一起漫步江边,忙着解决终身大事。
即便她真的想叫太医,太医一时半刻也回不来的。
再者,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这道理林羡还是懂的。
他二人郎有情妾有意,好容易聚在一起腻歪一阵,便不要去打扰了。
林羡摇摇头,在他身上蹭了蹭,“我没有不舒服,不用劳烦太医。”
她的发髻有些松散,宋祈牵着她坐到铜镜前,替她整理着略显凌乱的鬓发。
“诶,你会给人画眉吗?”
宋祈沉思了一阵,方才答道:“没有。”
她忽然间来了兴致,从妆匣中摸出一根螺子黛,递到他手中。
“我教你,你来给我画眉。”
宋祈照猫画虎,照着她的指示一笔一笔仔细描着。
儿时,林羡经常见到父亲给母亲画眉。
母亲坐在铜镜前,任由父亲给她描着眉。
“粉白黛黑,施芳泽只。”
无论是鸳鸯眉、远山眉,还是垂珠眉、月眉,无论哪一个新奇样式,父亲都能信手拈来,把母亲装扮的如天仙一般美。
不过自从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就突然失了这门手艺,再没有给其他女人画过眉。
包括后来娶进门的续弦——孙氏。
林羡也曾听闻“张敞画眉”的典故,所以她从小就认为,画眉是体现夫妻之间情谊的方式,是夫妻才会有的亲密行为。
如今可算逮着机会,也让宋祈为她描一次眉了。
虽然他没有经验,但学的倒是有模有样,倒不像是第一次之作。
林羡对着铜镜仔细端详着,良久,方才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拉着宋祈的手,打趣道:“真的是头一次给人描眉吗,怎么手艺这般好?倒不像是没经验的。”
宋祈微微弯腰,顺手把螺子黛放心妆匣里。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
但面对林羡猝不及防的提问,他依然波澜不惊,云淡风清地说着假话。
“自然是第一回。除了你,谁还能有这般待遇?”
“那便是你太过聪明了,学什么都一点就通。”
林羡笑意盈盈地看向他,眉眼弯如月牙,脸颊两侧显现出两只小酒窝。
她瞬间沉浸在甜蜜中无法自拔,又忘记方才为查林南嘉而苦恼的事情了。
“我有事跟你说。”
宋祈长吁一口气,将此行来江南的目的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
“之前不跟你坦白,是因为怕你为我的事而担心。现在事已办成,太傅也答应回京辅佐了,明日便能启程回京。”
林羡听得一脸专注,认真地点了点头,附和道:“你做事自然有你的章程,我不该多嘴问你,这回是我莽撞了才对。”
她走到宋祈身后,替他揉捏着肩膀。
熟练的手法,恰到好处的力度,宋祈一天的疲惫霎时间一扫而空。
“只有这一件事吗?此行来江南,再没有旁的事了?”
林羡微微蹙眉,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试探他一次。
若是他肯坦白,林羡便不再去搜查消息,选择相信他。
他缓缓睁眼,答道:“自然是有的。”
林羡心里一紧,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追问道:“是什么?”
宋祈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牵起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眼里满是爱意。
“当然是替你补过生辰,这才是头等重要之事。”
闻言,林羡木讷地扯出一个笑容。
那抹笑意太过刻意,也略显苦涩,当即便被宋祈察觉到了。
“你的生辰在十一月,我却拖到今日才补过,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林羡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我很高兴。”
她心里冷笑一阵,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高兴还是难过。
宋祈同自己撒谎,她若是还能乐以忘忧,那还真是心比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