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院内,林羡以往闲暇时,最爱打理的一处园子,如今已是一副衰败模样。原先的花团锦簇,生机盎然,都化作一片荒芜。
洋洋洒洒的月光照到青石板上,衬的院落越发幽静、凄凉。
仿佛这里所有的事物,都随着他的离去,而被渐渐抽空了生命。
宋祈拦下了正欲进去通传的云涓,问道:“你主子已经歇下了?”
云涓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怅然道:“人是歇下了,只是魂还在外头飘着。”
宋祈一头雾水,“这是何意?”
“自打王爷冷落主子那日起,她便一直郁郁寡欢,魂不守舍的,饭不好好吃,觉也睡不安稳,夜里要惊醒好多回。醒了就爬起来问,王爷去哪了,然后又哭个半晌,哭累了才肯继续睡。”
云涓轻轻推开门,露出一道小缝,继而又说道:“主子连着病了好些日子了,不肯去请大夫,便这样一直耗着,这两日才刚好了些。今日和姜夫人从外头回来,就早早歇下了。”
屋内,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四周严严实实的捂着被子,即便已经热的直冒虚汗,也不肯让云涓把被子拿走。
宋祈轻手轻脚的过去看,被子的形状,和他平时抱着她睡觉的样子大致一样。每每入寝时,她都要让他从背后抱着,才能安稳入睡的。如今他不在身边,便只能自己找东西模拟了。
林羡不知梦到了什么,一双柳叶眉紧紧蹙着,额上冒着点点虚汗,嘴里不住的嘤咛着。
凌厉的风钻过窗子的缝隙,把桌上的纸吹散了一地。宋祈忙上前掩好窗子,捡起掉落的宣纸细细查看。
“垂柳依依惹暮烟,素魄娟娟当绣轩。妾身独自眠,月圆人未圆。
啼得花残声更悲,叫得春归郎未知。杜鹃奴倩伊,问郎何日归?”
她向来不喜欢这些酸话,有好几次都同他说,这话听起来实在很矫情。
她最喜欢的诗人是李白,欣赏如《将进酒》般气势磅礴的诗句。
可现如今,她自己都在写从前看不上的酸话了。
宋祈把那些宣纸整理好,放回桌上,并用砚台压着。这才换下衣裳,到她旁边躺下,如往常一般抱着她入睡。
“咳咳,咳咳……云涓,云涓!”
宋祈被猛然惊醒,连忙爬起来,问道:“我在这,怎么了?”
云涓早已被他打发回去休息了,现下没有云涓,只有他——宋云涓。
“我想喝水。”
林羡迷迷糊糊的哼唧着,听到有倒水的声音,便强撑着起来喝水。
见她连起来都有些吃力,宋祈便更觉心疼,连忙端着杯子走过去扶她,让她倚在自己身上。
林羡双手捧着杯子,几杯下肚后,喉咙才有了些许舒坦,便把杯子递给他,拿袖子胡乱在嘴边抹了几下。
“云涓,你最近吃什么了?力气这般大,都能搬动我了。有这等好东西竟然不跟我分享,你还真是学坏了。”
“是力大无穷丸。等你病好了,我也送给你几颗。”
怎么是个男人声音?
不好了,王府进贼了!
林羡一怔,心里已然想好了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他若真是贼,那是要谋财还是害命?难不成是劫色?
我长得这么好看,花容月貌,我见犹怜的,任谁能拒绝啊。他要劫色也很正常,只是我已嫁作人妇,这该如何是好?
算了,他都不要我了,我还替他守着贞节牌坊,宁死不屈?还是保命要紧。
“行了,别再乱想了,是我。”
见她那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样子,宋祈便早已知晓,这丫头又在开动脑筋,天马行空好的幻想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了。
闻言,林羡缓缓睁开眼睛,疏离的从他身上挪开,问道:“殿下许是走错地方了,这儿是承欢院。”
“我知道。”
宋祈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将她禁锢在怀里。
“你别碰我,你混-蛋!”
林羡向来如此,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实际上非常想要,是标准的口嫌体正直教科书。
他便是拿捏了这一点,所以她越是挣扎,他便抱的越紧。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眉头,鼻尖,唇瓣,耳垂,脖颈,肩膀。林羡不从,他便拿一根系带讲她的手捆了起来。
松散的衣襟搭在身上,露出大片娇嫩细滑的肌肤。宋祈的指尖在她肌肤上游走,引的林羡止不住的颤抖,只觉浑身酥麻,娇声连连。
“我……我两天没沐浴了!”
宋祈素来爱干净,既是如此,便对她无从下手了吧?
他顿了顿,语气温润又暗哑:“如此便更好了。”
在这方面,他总是无师自通。
见她仍旧不死心的挣扎着,宋祈便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的病还想不想治好了?”
林羡逐渐迷失在他的强烈攻势下,化成了一滩清水,身上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乖顺的缩在他身下。
不知过了多久,宋祈方才肯罢休,把她腕上系着的带子解开。林羡半眯着眼,瞥见雪白的手腕上那道红色的印记,忽然止不住的呜咽。
见状,宋祈便慌了神,忙借着月光仔细查验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哭的愈发伤心,断了线的泪珠顺着脸颊淌下,渗到了枕头里。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再铁石心肠的心,也经不住此等考验。宋祈替她拭泪,温言道:“我怎么会不要你?”
“那你为何躲着不见我?不见我就是不要我了。”
她抽抽嗒嗒的哭着,如同一个蛮不讲理的孩童。
宋祈轻轻叹气,无奈道:“怪我不好,我不该自己生闷气,不听你解释,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其实……其实这事怪我,我不该和景衍哥哥说那样的话,让你误会。我以后会多注意些的。”
宋祈半眯眼眸,冷声道:“还叫哥哥?”
她这才意识到错,慌忙承诺她只有宋祈这一个好哥哥,再不会叫其他人哥哥了。
只是,这声哥哥她从小叫到大,一时半会儿又如何能改?
“那我们以后有矛盾就直说,不要冷着,好不好?”
林羡点点头,牵起他的大手,在掌心不停画着圈。忽又想起一事,用委屈的哭腔说道“只是你也得答应我,以后不经过我同意,能不能不要强行碰我?我明明还没消气呢,你怎么能霸王硬上弓……”
宋祈却是一脸无辜,辩白道:“你上次得风寒,几副药下去也不见好,不也是我治好的吗?”
“你——强词夺理!”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以后都依你。”
宋祈确实一言九鼎,但承诺的代价,便是每次事前,都要在她沉迷之际故意吊她胃口,一遍遍的重复问着:
“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