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林羡一定是被吓傻了,可若是主子都想不出办法来,就凭她那张榆木脑袋,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只能做好一同赴死的准备。
若是能跟主子死在一处,在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下辈子说不准还能继续伺候她。
这样想着,云鹊倒也不太害怕了,挨着林羡坐下。
一丝阳光拼命从门缝里挤进来,照在屋内的青石板砖上。细小的尘埃在光亮中飞舞,天渐渐亮了。
林羡熬了一夜,眼下已是筋疲力尽,浑身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靠在软榻上沉沉睡去。
云鹊害怕出什么岔子,便谎称自己睡不着,强撑着眼皮坐在门前守着。
她搬了一个矮凳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眼皮无力的支撑着。
非要和汹涌而来的困意作对,下场就是会翻无数个白眼。
“咚咚咚!”
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把云鹊猛然惊醒,她托着下巴的手微抖,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好生奇怪,门被你们锁着,还敲什么门!”云鹊没好气的说道。
她眯着一只眼,从门缝往外瞧着,竟然是昨日押着她们的那个婆子。
就是那个立场不坚定的墙头草。
云鹊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但碍于林羡在里间歇息,倒也不敢太大声说话,压着嗓子叫骂道:“你个猪头蒙了心的婆子。人已经押到了,我们也没跑,在这好好关着呢,你还来做什么!”
那婆子怀里抱着一个褐色布包,四处张望了一阵。确定没人后,方才敢回话,声音比云鹊的更低了几分。
“姑娘,都一夜的功夫了,难道你们就不饿吗?”
云鹊本来不饿的,听到她这样说,肚子倒也很配合的咕咕叫起来。
她捂着不争气的肚子,狠狠剜了那婆子一眼。
“与你又有何干?”
“王妃娘娘不许给你们送吃食,可眼下还不知道要关你们多久,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谁要跟你做交易,我就知道你这个糟老婆子准没好心,我呸!凭你也配!”
云鹊的胳膊到现在还疼呢,都是拜她们所赐,想到这便更加气愤了。
“等等。”
那婆子本欲转身离开,闻言又停下脚步,折了回来。
云鹊有些诧异,“主子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儿吗?是不是我声音太大了些,把主子吵醒了?”
林羡拍了拍云鹊的手,宽慰道:“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了。”
说罢,便径自走向大门。
“嬷嬷说的是什么交易?”
那婆子从门缝中眯眼偷看,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侧妃娘娘。
可真是通天的气派,光那镯子就能值不少银子。
崇王妃的打扮阔气,整日穿金戴银,恨不得将金山都堆在自己身上。堆砌太多便显得有些土气,倒像是突发横财的土大款。
与她不同的是,林羡戴的首饰虽少,也大都不是金子打的,但看起来却比崇王妃贵气多了。
那婆子看得两眼放光,忙回道:“侧妃娘娘,老奴也无意为难您,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奴在崇王府讨口饭吃,就得听主子的指派。纵使老奴有心放了您,也没这个胆子呀,还请娘娘谅解,不要怪罪于老奴。”
“主子,咱们还同她废话什么,这人一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这样低贱的奴才,根本不配和她家主子搭话!
林羡没理会云鹊,转头继续和那婆子说道:“你放心,本宫晓得,不会为难于你。”
“哎,如此便好。老奴在王府里当差多年,也不是那不会变通的人。老奴也不忍心您二位在这儿受罪,只是还不知道要待到几时,吃饱了总比在这儿饿死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这么说来嬷嬷有法子带东西进来?”
那婆子点点头,指了指自己怀里的褐色布包。
“老奴带了些包子和馒头,虽远不及肃王府的吃食,但填饱肚子还是足够的了。”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能挑剔些什么呢,有的吃就不错了。
林羡突然很庆幸自己昨日说了那番话,不然如今连倒戈的墙头草和包子馒头都没有了。
她在屋内四处打量了一阵,忧虑道:“可这门用铁锁锁着,窗户也是钉死了的,即便你带了东西,又能从哪递进来呢?”
“嗨,娘娘无须担心,这便不成问题了。老奴敢来跟您说,便是自有法子的。您只需要……”
那婆子声音渐低,语气疯狂暗示着。
林羡在深宅后院里待了这些年,早已深谙各路门道了。
人家与你并不相干,为何要平白无故的冒死帮你?
无非是为了前途和银子。
林羡立刻会意,从手腕上撸下那个镯子,又连同一副耳环一齐摘下,透过门缝让她瞧着。
“出门走的急,身上没带什么银子,便只有这些了。嬷嬷先收下,本宫若有幸出去,他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嬷嬷极为满意,急忙应着。
“够了够了,这些东西换一月的吃食都足够了!请娘娘暂且稍等片刻,老奴这就把东西递过去。”
那婆子肥硕的身影移到了窗前,蹲下摆弄了一阵,一阵刺眼的光亮便透进了屋内。
原来这有块活砖,是可以挪动的。
“这腌臢泼皮老货果然是府里的老人了,连哪里有活砖都知道。”云鹊颇为震惊。
知道有活砖不奇怪,但诺大的崇王府内有数十处院落,这处院子又颇为偏僻,她又是如何找到这儿,研究这儿的?
是碰巧、偶然,还是这处院子向来是崇王府关押人的临时地方。
那她和云鹊,又是这儿的第几位来客呢?
那婆子把包袱放在地上摊开,从里头取了两个鼓鼓囊囊的油布包,从砖缝中艰难地塞过去。
云鹊接过油布包,把林羡的镯子和耳饰递给那婆子。
她赶紧抓过那两个物件,在胸前的粗糙布料上来回擦了擦,又放在太阳下仔细端详着,露出了已然泛黄的牙。
“我的天神爷,发财了,这可真是能换不少银子。”
那婆子小心翼翼的把镯子和耳饰品揣进自己怀里,方才扶着窗棱,艰难的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