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解决林常柏惹下的麻烦,林羡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的。
她本就不愿和宋祈同床共枕,有肢体接触都觉得恶心,这次却和他同了房,折腾了整整一夜。
到现在还浑身酸痛,疲软无力。坐在软榻上,还觉得像是坐在石板路上。
林羡坐在正厅内,等着林常柏下朝回府。
前几日连着下了几场雨,孙氏不幸重感风寒,身子抱恙。
她怕把病气过给林羡,便没有来请安。
林羡倒也乐得清闲,不用应付这个老东西,连今日的天也变得格外晴朗了些。
有婢女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几叠精致的茶点。
领头的人甚是眼熟,林羡仔细端详了一阵,可就是想不起来。
直到她请了安,缓缓抬起头,林羡这才认出她。
林嫣是林常柏和孙氏的第一个感情结晶,刚到年纪便被指给了布政司参议的儿子。
听说二姑爷不学无术,是个整日吃喝嫖赌的混世大魔王。
直到成婚后,也毫无半分收敛。
在林嫣生下儿子后,他终于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继续将吃喝嫖赌的事业发扬光大。
有好几次孙氏都拉下脸,到林羡面前卖惨。祈求她看在往日的份儿上,给二姑爷安排一个官职。
林羡虽然想要扶持亲信,但她倒也没傻到那种程度。
一个烂泥扶不上墙,吃醉了酒还要对女人动手的东西,实在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林羡撇了撇杯盖上的浮沫,暗自打量着林嫣。
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看来在夫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从婢女手中接过茶点,恭敬地一一摆在林羡面前。
十指细细长长,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雨后新冒出来的笋尖。
林嫣一抬手,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了胳膊上深深浅浅的伤痕。
她眼神躲闪,连忙把茶点放在桌上,赶紧将手收了回去。
似是有意,又像无心。
“是嫣儿昨日跌倒了,不小心碰到的。”
林羡还没问,她便急着辩解了。
只要是脖子上长了脑袋的人,都不会相信她的这番说辞。
谁家的地板是条纹状的,一摔倒就能磕出一道鞭痕?
林羡没有言语,低头欣赏着自己的指甲。
“皇后娘娘千金之躯,母亲怕把病气过给您,就让嫣儿过来侍奉。”
“嗯,不必这么拘谨,你坐吧。”
林羡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不知她们母女俩今日唱的又是哪出戏。
一个声称抱恙,可房里却还传出了说书先生的声音。
重感风寒不用吃药,听几句戏文就能痊愈了?
这办法林羡还是头一遭听说。
另一个打着替母侍奉她的由头,有意无意的向自己展示伤疤。
这是在演苦情戏码?
巧了,林羡现在不吃这套。
林嫣侍立在侧,头低低的垂了下去。
手紧紧地绞着帕子,嘴唇微抿,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开口。
按照她对林羡的了解,只要她装哭、卖惨,林羡就一定会乖乖中招。
到时,要官位不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林嫣心里精明的很,就等着林羡开口了。
可她站了好一阵功夫,林羡只是与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对她腕上的伤痕却是只字未提。
她终于忍不住了,喉咙一阵干涩,微微张了张嘴。
她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又讪讪的把嘴闭上了。
生母早亡,爹不亲娘不爱的,林羡哪点比得上自己?
林嫣自小就看不起她,向来不愿意开口求她办事,所以觉得难以启齿。
今非昔比,人家已经是皇后了。她现在若是不低头,回去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林嫣摸了摸胳膊上的鞭痕,新伤累旧伤,哪里还有一块好皮肉。
她壮了壮胆子,终究还是开了口。
“姐……姐姐……”
林羡早就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林嫣刚一开口,便被她及时打断了。
“你要求的事,本宫办不了。听说你婆家在盛京的郊外住着,这一来一回的,路上还得耽搁不少时辰吧?早些赶路回去吧。”
林嫣呆滞地怔了半晌,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几年不见,她那个心软、直脾气的姐姐,好像变了一个人。
这番话一出口,就将林嫣的退路彻底堵得死死的。
人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林嫣也不会不要脸皮,再眼巴巴的贴上去求她吧?
她心里打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
“是,那嫣儿便先行告退了。”
她福了福身,转头落下两行清泪。
林嫣前脚刚走,林常柏便带着几位贵客回府了。
他们在府门口打了个照面,林嫣委屈巴巴的垂着头,怯生生地看着林常柏。
“父亲安好,女儿先告退了。”
她以帕掩面,眼底一片晶莹。
林嫣迅速的行了礼,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诶,奇怪……”
林常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
林嫣身形凹凸有致,该有的地方一样没少。
大理寺少卿痴痴地看了一阵,转头拍了拍林常柏的肩膀,打趣道:“林兄,好福气啊。嫂子那么漂亮就算了,女儿也是个顶个的好看。”
受到夸赞,林常柏喜不自胜,连连摆手,故作谦虚。
“诶,贤弟哪里的话。也就一般般吧~”
嘴上说着一般般,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孙氏虽然脾气火爆,又十分善妒,但好在长得还算漂亮,给他挣回了几分面子。
林常柏带着那些人到了正厅,朝林羡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参见皇后娘娘。”
众人都懵了,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
刚下朝时,他们几个被林常柏拦下,说要请他们到林府议事。
几人虽心生疑惑,但又不好驳了太傅大人的面子,只好乖乖跟着去了。
只剩下御史中丞这个难啃的硬骨头,头一扬,手一背,连连拒绝。
完成不了林羡交代的事,就又要惹下这位活祖宗了。
林常柏面露不悦,再三劝说下,御史中丞还是不愿意去林府一聚。
见苗头不对,大理寺少卿连忙上前打圆场。
“哎呀,王兄怕是今日起的太早,脑子糊涂了。既然太傅大人赏脸邀约,我们又哪有不去的道理?”